第49章

發佈時間: 2024-08-26 14:4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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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靈藥

虞清雅當初生病給出來的名頭是感染風寒,沒想到虞清雅還沒好,虞老君倒真的因爲天氣劇變而倒下了。這下可好,整個虞家沒人敢穿亮色的衣服,沒人敢出門赴約,連露出個笑臉都不敢。

虞清嘉因長鴻曲一曲成名,許多人回去都=後念念不忘,有人試圖重現這支曲子,却總是不得其法,再也沒法彈奏出虞清嘉當日的氣勢。虞美人之名伴隨著長鴻曲迅速傳遍全城,許多宴會請帖更是如雪片般朝虞清嘉飛來。正好虞老君病了,虞清嘉借著這個名頭,一概推辭。

揚名本就不是她的初衷,何况那日還有慕容檐參與在內,虞清嘉一點都不想因爲自己大出風頭,而將慕容檐置於危險之內。她打算銷聲匿迹一段時間,等到明年,又有新人出名,衆人也就淡忘了她。

虞清嘉這件天打扮的極其素淡,每日混迹在虞家衆多小輩中侍疾。虞老君乃是曾祖母,下面孫輩的曾孫輩的小輩該有多少,侍疾這種展現孝順的大好機會怎麽能輪到虞清嘉身上,真正能見到虞老君面的,也就那幾個人罷了。可是正如其他衆多邊緣化的晚輩們一樣,侍疾輪不到他們是一回事,但是去不去露面又是一回事。即便去了只是木頭一樣杵著,他們也得將這個過場走完。

虞清雅臉色蒼白,將痰盂交給婢女,自己趕緊到屋外透氣。接觸到外面新鮮的、流動的空氣,虞清雅腦子裡突突的痛意終於好些了。

系統却絲毫看不懂形勢,死板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宿主,你的積分還是負數,若負數時間達到90天,067號女配系統將……」

「够了,不要說了。」虞清雅冷冷地喝止它,她當然知道90天後她會被系統抹殺,可是系統這樣不分時間地點、不分場合地提醒此事,實在讓人十分厭惡。虞清雅有些失焦地盯著庭院裡瑟瑟作響的枯枝,良久後,幽幽問:「老君病倒,是因爲靈藥嗎?」

「是。」

果然聽到了這個答案,雖然早已預料,但是虞清雅還是油然生出一股怒意。她深吸一口氣,儘量控制住自己的口氣,問道:「你不是號稱系統出品必屬精品嗎?爲什麽你的靈藥會有問題?」

「幷不是我的靈藥有問題。」系統聲音還是那樣一板一眼,正是因爲語調毫無起伏,所以才越發讓人脊背生寒,「系統提供的藥物沒有任何質量問題,所有的緣由都出在你的身上,我的宿主。」

虞清雅聽到後簡直覺得胡攪蠻纏,她冷笑一聲,當真順著它的話問:「哦,是嗎?那你說,我有什麽問題?」

「宿主,系統提供的靈藥確實有强身健體、益壽延年的功效,可是這只是保健藥品,幷不能讓人長生不老。你爲了顯擺自己的醫術,儘快産生藥效,所以用給虞老君的劑量遠超於推薦值。之後虞老君的靈藥一直不斷,她的身體已經垂垂老矣,突然有了藥物滋補,她的身體和器官漸漸習慣這種養分。等一旦中斷,已經形成依賴的器官再無法回到原來貧瘠的狀態,故而多處器官會加速衰竭,表現在外,便是虞老君一夜病倒,驟然變弱。」

虞清雅聽了半晌,愕然道:「可是你之前幷沒有和我說這種藥物會形成依賴……」

「在後世這已是常識,若宿主沒有詢問,那系統默認宿主已經知曉,幷不會多做介紹。」

虞清雅突然激動起來:「可是我幷不知道!你都說了這裡是古代,我怎麽會知道這些……」

「宿主私人問題,系統不予回答。」

虞清雅氣的不輕,她那時剛拿到系統,急於求成,她想儘快引起老君的注意,從一衆小輩中脫穎而出,所以她偷偷在虞老君水裡加了從系統裡兌換出來的藥水。她也想過這樣每日用藥吊著不是長久之計,可是虞清雅從來沒想到,用了藥,竟反而會讓虞老君身體惡化。

在她眼裡,這就和尋仙故事裡的靈泉一樣,喝多了,難道還會有反作用嗎?

現在的發展完全出乎虞清雅的預料,虞清雅站在乾冷的寒風裡,感覺到太陽穴又一跳一跳地抽痛。她那日「音樂神童」的藥效過後,頭腦像透支過度一般抽得生疼,彷彿有鋸子在她腦仁裡刺啦刺啦地磨。虞清雅頭痛欲裂,再加上系統操縱她的身體,其實會給她身體帶來許多負擔,兩者綜合在一起,虞清雅當天夜裡就撑不住了。她頭痛最厲害的時候幾乎覺得自己就要這樣迷迷糊糊的死去,她當時唯一的想法就是呼叫系統,無論是止疼片還是什麽其他,只有能讓她停止這種折磨,無論怎麽都好。可是那時系統却因爲程序衝撞而驟然死機,怎麽呼喚都毫無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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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雅那幾天過得痛不欲生,直到系統重新上綫,她才能從系統商店裡兌換藥品,暫緩頭痛。然而她的頭疼還沒養好,虞老君這裡就病了。虞清雅之前爲了給自己傳孝順的名聲,日日來老君這裡請安侍奉,如今老君病倒,她哪能不來跟前守著?虞清雅强撑著精神來給老君這裡侍疾,即便不需要她親自來端湯送水,可僅是這樣坐在牀前看一整天,也足够熬人了。

虞清雅在這裡熬了幾天,頭疼非但沒好,反而陣痛的越發頻繁。她現在特別想回屋臥牀靜養,可是情勢逼人,於情於理她都沒法離開。虞清雅現在頗有一種騎虎難下的感覺,衆人都理所應當地覺得虞清雅應當留在老君身側侍奉,就連李氏也覺得這可是展現孝心和德行的大好時間,至於虞清雅前段時間的病……這又不算什麽。

虞清雅在寒風中站了許久,頭中的痛意由尖銳漸漸轉爲麻木,她面無表情地走回屋子,剛掀開門簾,一股久不通風的悶熱混著藥味撲面而來,虞清雅立刻皺眉,都不等她適應,李氏就面帶責備地朝她走來:「雅兒,你方才去哪兒了?你明知道這個時辰要喂藥,怎麽還躲出去偷閒?所幸喂藥時老君精神不振,幷沒有多說話,若不然老君問起却發現你不在,你要我如何有顔面見人?」

虞清雅額角一抽一抽的疼,而李氏彷彿看不到她蒼白的臉色一般,一上來就劈頭蓋臉地質問。虞清雅臉上很不耐煩,沒好氣地嗆了一句:「你才是老君的孫媳,喂藥時你不能伸手還是怎麽回事,爲什麽偏偏要我來?」

李氏楞了一下,旋即大怒:「你……」

「够了,我沒時間和你吵。」虞清雅硬邦邦地說完,看也不看,陰沉著臉往內室走去。李氏方才和虞清雅說話都是壓低了聲音,現在見虞清雅走開,她氣得不輕但也不敢喊她,只能恨恨地揪著帕子,一時間悲從中來,又自傷起自己命苦。

裡間的氣味更難聞,虞清雅走進來時不自覺地皺了皺眉。侍女們都愁眉苦臉,見到是虞清雅,全都站起身給虞清雅讓路。虞清雅頗爲有苦難言,其實,她幷不想上手,她只想在一邊坐著,好歹養養神。

可是她前段時間表現的太高調了,誰都知道她自學醫術,能治老君的病,若是她現在突然推辭,惹人生疑還好說,恐怕衆人會一股腦譴責她不孝。虞清雅冷笑,升米恩鬥米仇,看李氏就知道了。

在衆人的視綫中,虞清雅跪到虞老君牀邊,接過侍女手中的瓷碗,强忍著不適給老君喂水。老君喂了又吐,其中還有些濺到她手上。虞清雅臉色越發陰沉,而這時旁邊的侍女還在感嘆:「明明之前只要是四小姐調配出來的藥,老君一喝就好,爲什麽現在都五六天了,老君還不見起色呢?」

虞清雅的臉色極其差勁,合著這還是她的責任了?虞清雅臉色難看,心中却慢慢升上一股茫然來。她的積分現在還是負數,雖然能和系統賒貸,可是利滾利之下,她的壓力只會越來越大。她本打算暫停虞老君這裡的靈藥,讓虞老君回到自然生老病死的軌道上,可是虞清雅沒想到老君會對靈藥産生依賴,一旦中斷將立刻惡化。若是虞老君死了,虞文竣作爲虞家兩支嫡脉唯一的繼承人,虞家話語權會理所應當轉移到他手中。虞文竣對虞清雅十分平平,李氏更是不得虞文竣待見,這樣一來,虞清雅還有什麽籌碼和虞清嘉叫板?

所以虞老君無論如何都不能死,即便是硬撑,都等撑到她積蓄起勢力的那一天。

虞清雅很有些迷惘地想了片刻,最後發現事情還是回到原點,她要想盡一切辦法,即便用一時有益後患無窮的藥物吊著,也要讓虞老君儘快好起來。而這樣的藥物,所需積分當然不便宜。就連虞清雅休養神經的藥物,也離不開積分。

系統不承認金銀玉石,積分就是它唯一的通行貨幣。

虞清雅終於意識到自己在系統面前完全無足輕重,她根本沒有資格和系統抗衡。虞清雅沉默片刻,率先向系統低頭:「系統,我要換藥。」

「很榮幸爲您服務。宿主,想必不用我再提醒,你的積分現在已爲負數。爲保護系統利益,當宿主負債率達到百分之三十時,我方將關閉系統商城。你現在負債率已達到百分之二十二,你確定還要繼續預支嗎?」

虞清雅皺眉,一旦關閉系統商城,那她就沒有任何退路了。虞清雅現在宛如困獸,不兌換只能坐視最大的靠山病死,若是兌換,她又會把自己逼到絕路上。這步棋,無論怎麽走都是死局。

虞清雅懷揣著最後的僥幸,試探地問:「有沒有什麽途徑可以快速獲得積分?」

「完成系統任務,或者等值交換。」

完成任務這一點她知道,可是等值交換?

虞清雅宛如被惡鬼蠱惑一般,忍不住跟著問:「什麽是等值交換?」

「系統商城爲不同位面提供交易平臺,支持購買,也支持典當。宿主可以用自己身上的獨有之物,向系統交換等值的積分。」

「獨有之物?你們的商店裡包羅萬象無所不能,連金銀在你們那裡也不過是有色金屬,古代世界還能有什麽是你們沒見過的?」

「有的。」系統慢慢地說,「比如人類的情感。」

此刻二房庭院裡,虞清嘉正坐在鏡前,仔細端詳著鏡中的人。她左邊描一道,右邊給自己拍點粉,越收拾越不精神。

慕容檐坐在屏風外看了半晌,他的眼睛終於沒法再忍下去:「你到底想幹什麽?」

「把自己畫的醜一點。」

慕容檐看著她不說話,虞清嘉也覺得這樣說有點不要臉,可是這真的是事實。老君重病,李氏和虞清雅這幾日接連侍疾,就差晚上都睡在老君屋裡。她們各個臉色憔悴神情麻木,而虞清嘉每天去逛一圈,意思意思地表達一下擔憂就可以回來,她吃得好睡得好,臉色紅潤神采飛揚,看著簡直和其他人不是一個世界的。虞清嘉覺得這樣不太好,她倒不是擔心老君的病,她只是怕被人揪住話頭找麻煩。所以,還是將自己畫的愁苦一些爲好。

虞清嘉攬鏡自視,覺得她的臉色還是太清透了,白的不够病態。她折騰了一會,木著臉回頭去看慕容檐:「你看我現在這樣,够醜嗎?」

慕容檐本來不想理她,可是他眼角輕輕一瞥就掃到虞清嘉的神情,他無奈又好笑,最終還是認命地站起身,繞過屏風向她走來:「想化病弱妝,幷不是往自己臉上拍粉就足够的。」

慕容檐長於宮廷,他對於這些女子伎倆遠比虞清嘉熟悉。虞清嘉見慕容檐走進來,當即十分信任地往旁邊挪了一挪,還將各種黛螺、畫筆陳列桌上,抬頭滿懷期待地望著慕容檐。而等慕容檐看到那些五花八門的瓶瓶罐罐,內心不由有些遲疑。

其實,他只是看到過太子妃及其他宮妃用這種手段,他自己幷不會啊。

虞清嘉還在用亮晶晶的眼神看著他,慕容檐面不改色,隨手挑起一根筆。但凡畫筆,用的方式總是差不多的,反正虞清嘉只是讓他畫醜,這還不簡單。

慕容檐坐到另一邊塌上,和她面對面而坐。他執筆蘸黛螺的姿態十分沉著,虞清嘉滿心信任地閉上眼,任由慕容檐發揮。可是過了一會,她覺得不太對:「那是口脂,你爲什麽往我臉上蹭?」

「哦,是嗎?」

虞清嘉不由睜開眼,兩人對視一會,虞清嘉眼睜睜看著慕容檐眼睛中漾出笑意。這下虞清嘉便是再遲鈍也該知道不對了,她立即去拿鏡子,看到鏡子裡面的臉後,她氣得就要往慕容檐身上砸:「你爲什麽把我畫成這樣!」

「我只是說我見過,又沒說我會。」

「那你就敢拿筆?還敢往我臉上畫?」

慕容檐接住銅鏡,隨手扔到地上。虞清嘉四處看都沒有找到趁手的武器,她氣衝腦門,直起身就往慕容檐身上打。慕容檐輕鬆握住她的手腕,才剛握住一只,另一只就撲上來了,他只能往後仰了仰,將她兩只不安分的手一起制住。虞清嘉兩只手受制,她氣還沒消,往前膝行兩步,更加張牙舞爪地和慕容檐算帳。

「小姐,郎主來信了!」銀珠興衝衝跑進來,一繞過屏風,脚步不由一頓,「郎主說……小姐,你們這是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