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微笑,眼神斜睨着他:“想喫肉就自己去掙,這片肉可是昱學爲莉兒生日專門買來的,我做主給誰喫就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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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昱學,作爲宋雨的丈夫,深知妻子家境的不易,特地用一天辛勤工作的血汗錢換來了這幾斤肉和幾只饅頭,自己則默默啃着饅頭,那份深情厚意盡在不言中。
當聽說這些肉竟是出自傅家五子的手筆,宋建設立刻擺出一副不屑的模樣,放下筷子:“這樣的肉,我纔不喫!”
他的舉動引來一陣尷尬的沉默。
宋建國,那個總被遺忘在角落的孩子,委屈巴巴地坐着,小嘴緊緊貼着碗沿,雙手緊緊抱着碗,小心翼翼地吸溜着米湯,清澈的目光裏滿是對肉食的渴望。
聽見父親被責備多喫,他下意識地替父親辯解,卻不料成了父親遷怒的對象。
宋建設被兒子的話激得眼睛一瞪,音量不由自主地拔高,帶着些許惱羞成怒:“我何時多喫!小孩子別胡言亂語!小小年紀毛病這麼多!”
話鋒一轉,他又提及上次宋建國舉報程嫂偷竊之事,語氣裏滿是不容置疑的責備,“上次你說程嫂偷咱家菜,虧得我沒信你這小孩的一面之詞!我看你是皮癢癢想找打!”
“皮癢”二字一出,宋建國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小手連忙護住身後,小嘴一癟,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爸爸,別打建國!建國知錯了!再也不亂說話了!”
那模樣,令人心生憐憫。
宋雨一直保持着沉默,畢竟是自己的生日,不願因此掃興。
但宋建設的言行無疑觸及了她內心的底線,讓她再也無法忍耐。
她放下筷子,語氣中帶着不容反駁的堅決:“還有完沒完!憑什麼就認定建國撒謊!你們大人的心思,我難道不清楚?上次你爲什麼對程嫂的話言聽計從,還不是因爲想讓她兒子去求趙志,在他爸面前美言幾句,好讓大哥有個工作機會!在村裏謀個職位你都不樂意,轉頭就犧牲大姐,寄希望於林書記能幫大哥在鎮上找份安定的工作!”
此言一出,餐桌上原本熱鬧的氛圍瞬間凝固,所有的筷子都停滯在半空,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宋建設身上,充滿了質疑與震驚。
坐在一旁的宋媽沈嫦雲,臉上的表情從疑惑迅速轉變爲震驚,半信半疑地向丈夫求證:“當家的,這…這事是真的嗎?”
她的眼神在衆人之間遊走,似乎在尋找一個可以相信的答案。
“哪……哪跟哪的事兒啊!”
宋建軍滿臉漲得如同熟透的柿子,紅得發紫,額頭上的青筋隱約可見,也不知是因爲憤怒還是羞臊,情緒如同沸水中的氣泡,咕嘟咕嘟直往上冒。
最後,他彷彿用盡全身力氣,硬邦邦地擠出了這麼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帶着幾分不甘與倔強:“少血口噴人,我沒那回事兒!”
“瞧瞧,都讓你給慣的,倆丫頭片子一個賽一個能耐!這不是你們說了算!我呀,今晚自個兒找個地兒躺着去,眼一閉不睜,這輩子也就交代了!”
這話語中夾雜着無奈與諷刺,宋建設撂下碗筷的動作顯得格外決絕,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埃,拿起扇子,那動作雖看似悠閒,實則匆忙,逃離現場的背影怎麼看怎麼透露着幾分狼狽與逃避。
在場衆人面面相覷,隨即,所有的目光猶如聚光燈般再次聚焦到風暴中心的宋建軍身上。
宋建軍低下頭,彷彿想要躲進自己的小世界。
手裏的筷子不停地在碗裏翻攪,即便沒有擡頭。
也能感覺到周圍密佈如針的眼神,如同無形的箭矢,一支支射在他的背上。
大嫂馮笑梅,作爲事件的間接參與者,心裏五味雜陳,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尷尬,悄悄地起身,儘量不引起注意,輕聲道:“媽,我喫飽了。”
聲音細若蚊蚋,試圖悄然退場。
宋雨猛然間像是被電擊一般,眼中閃爍着恍然大悟的光芒:“難怪呢!難怪這樣!”
她的思緒飛快地串聯起不久前發生的一幕幕,再看眼前這對夫妻,眼神變得複雜而深邃,憤怒中交織着痛心疾首的失望:“宋建軍,你別裝蒜了!我就說嘛,我錢剛不見,咱爸後腳就拎着點心帶你去程嫂兒家串門!合着你們爺倆串通一氣,欺負我一個孤女呢!”
“妹子!你怎麼說話呢!什麼叫我坑你啊!自家兄妹幫襯着不應該嘛!你哥哪裏虧待你了?”
馮笑梅一聽這話,心中頓時如被針扎,既委屈又憤慨。
她明白,錯不在她,更不在錢的問題上,而是那份未被理解與支持的親情,讓她感到格外寒心。
“行了行了!別吵了!今天好日子呢!”
宋媽見狀,立刻站出來充當和事佬,左右爲難的她,選擇了先安撫女兒的情緒:“莉啊,過生日要開心,多喫點肉!”
語氣中充滿了無奈與疼惜。
“媽,你別攔着我!”
宋雨的聲音裏帶着幾分倔強與不甘,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那是對過往艱難日子的委屈與釋放。
“馮笑梅,得了便宜還賣乖!你根本不知道我當時受了多大的罪!”
提及往昔,宋雨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些因爲囊中羞澀而在學校裏度過的難熬日子。
讓她的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一顆接一顆地滑落。
最終,她放下筷子,決然轉身,那扇門在她身後重重地關上,“砰”的一聲,不僅震撼了寂靜的空氣,也讓宋媽的心跟着顫了顫,擔心與憂慮交織。
宋建軍終於擡起了頭,目光中滿是困惑與無奈:“宋雨,你摔門幹什麼!嚇着媽了!”
“再說了,我是家裏老大,有份工作不是挺好的嘛!有啥可抱怨的!”
他試圖用理性的語調掩蓋內心的波瀾。
一直沉默的宋凝這時悠悠開口,語氣中帶着幾分玩味:“我還當你嗓子啞了呢。”
接着,她話鋒一轉,直指要害:“我記得你提親那會兒,三妹把她攢了一年的十塊錢都給你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