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立威
餘參將已經痛得暈了過去,血被止住了,可傷情刻不容緩,他們沒有太多時間商議,如果沒有更高明的接骨技術,他們就得給餘參將截肢保命了。
對於一個在戰場躲過無數次死神追殺的人,也沒有任何身份背景,混到參將這個位置,實屬不易,若是截肢了,後半輩子就只能躺在牀上,輪椅上,成爲一個廢人。
對於一個隨時可能提拔爲將軍的參將來說,光明的前途可謂一瞬間隕滅,這種打擊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所以作爲大夫他們下決斷前,除非事關性命,否則都不會動用截肢的理念。
而且高段位截肢也存在很大的風險,也需要很好的養護環境,清州的環境顯然太糟糕了,比戰場還要糟糕。
他們沒有半分把握。
這種情況下,他還是願意等一等看看這位京城來的高人有沒有辦法。
柳原作爲神醫前來清州的事,早在半月前就傳開了,對於這位遲遲而來的神醫,衆人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別擋着光。”柳原需要看他的筋骨究竟傷到了什麼地步,是不是需要重接。
看着柳原熟練的檢查姿勢,那位大夫緊張的神情漸漸放鬆。
柳原解開了繃帶,他能根據血流速度以及血流的量判斷傷口的失血以及傷口附近經脈的受損程度。
繃帶抽開的一瞬間,血肉外翻,血注不止,只一個眨眼的功夫,他就拿來一旁的紗布止了血,速度快到周圍的人幾乎都沒看清。
摸骨後,他嗓音淡淡的道,“可以接骨。”
柳原淡淡的吐出幾個字,然後轉身出了帳篷,“將他挪到我的帳篷,這裏太嘈雜了,會影響我做手術。”
“手術?”
蘇長風皺眉,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手術這個詞是柳原師父教他的,“意思就是接骨。醫學術語。”
蘇長風點頭,餘參將跟了他很多年,他一直帶在身邊,若能救他,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很快俞參將就被挪到了柳原的營帳裏。
隨之而來的還有之前的那些大夫,柳原準備好一切,開始手術時,他所在的帳篷差點被人給掀了。
人太多了。
有的人爲了觀看,不惜在帳篷側面用刀割了幾道口子往裏看。大家都很好奇這個所謂的神醫到底有多神。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
柳原要立威,什麼也不用多說,只管用醫術來證明即可。
不等柳原開始動作,他所在的帳篷就被人挪動了位置,從側面看已經滿足不了這麼多雙眼睛了。
在廣大需求下,柳原的這次救治手術,被他們當成了救濟清州以來軍營裏唯一的樂子。
柳原這樣暴露在所有人的視野下,除了給他留了一點遮陰的帳篷,幾乎是完全暴露在所有人的視野下。
白少凌率先拿了凳子坐在前排,嘴裏嚼着一塊幹烙餅,旁邊放了一壺小酒。
其他士兵則圍在他身後,也不敢太上前,衆人都十分默契,不敢打擾了柳原。
這似乎也是柳原最後的底線。
在傷兵以及所有人的注視下,柳原動作極快的脫掉俞將軍的褲子,“我需要兩個人幫忙。”
有兩位大夫面面相覷一眼後,主動上前,用眼神詢問他要做點什麼。
“把他弄醒。”
“??”
“哦,因爲續筋接骨這事兒,我不是分百分的把握,我只有三成把握,並且不能保證他一定活着。若是高位截肢,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並且他一定能活着。至於怎麼選,得把他弄醒問他的意思。”
意思就是看俞將軍願不願意賭一把了。
兩位大夫權衡一番後,下手毫不含糊的將人弄醒了。
餘參將是痛醒的,斷腿的痛幾乎讓人無法忍受,眼看他又要暈死過去,柳原快速告訴了他診斷的結果,並讓他做出選擇。
腿傷實在是太痛了,痛得餘參將沒辦法集中精神去思考柳原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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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原取出一根銀針也不知往他脊柱哪個地方紮了一下,餘參將只覺全身都麻了,腿上更是沒了半點知覺。
這是什麼神奇的醫術?
餘參將被震驚到了。
見柳原眸色平靜,沒有開口的意思,其餘兩位大夫便道:“餘副將,你大腿骨折,失血過多,肌肉壞死,我們是建議你高位截肢的,這樣起碼可以留下一條命。”
餘參將卻是立刻搖頭,“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怎可輕易毀之棄之?”
最主要的是沒了腿,他就永遠都無法上戰場了,他人生的里程牌在參將這個位置便算定格了。
努力了這麼多年,他怎麼甘心?
“你斷腿周圍的血管破裂,肌肉壞死,便是這位京城來的神醫也沒把握治好,好死不如賴活着。”
兩人大夫忍不住再次勸說,“想想你的親人父母,若是接骨失敗,你就此死了,他們該如何?”
就連蘇長風聽後,都忍不住想要勸他保守治療。歷經沙場,最後卻沒能死在戰場上,而是一個賭氣的治療上,確實死得很遺憾。
可餘參將性子剛烈,堅持道:“我若死了,朝廷當給我追封,我後代子孫有所依傍,我後半輩子不用活得像個廢人。若是僥倖活着,我還能掙一掙軍功,皆大歡喜。”
看來是油鹽不進了。
“你可是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動手吧,哪怕只有一絲希望,我也絕不會放棄我的腿。”
這個選擇很難,但他並沒有多加猶豫。
“你的情況很嚴重,等不到麻沸散起作用就得開始接骨,意思就是說,你得活生生的忍着疼痛,明白嗎?”
餘參將臉色猛然一白,隨即呆愣的點頭。
給他服用研製的麻沸散藥丸後,柳原很自然的指揮兩個大夫開始救治。
骨折的地方在膝蓋往上一指的位置,應該是墜落下去砸在了什麼堅硬物體上導致的碎裂。
想要修復這種骨傷十分困難。
柳原將外傷泛白的死肉乾淨利落的剔除,簡單粗暴,哪怕見過慣猙獰可怖的傷口,兩個大夫還是忍不住背脊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