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微終於穩定了。
顧輕舟出來,對站在走廊上聽着的白家老爺和太太道:“你們先回去吧,休息休息,喫些東西。若是不放心,晚上再來。”
白老爺和太太實在也疲倦極了。
白莎也扛不住。
見何微暫時沒事,他們就先回去了。剛回到家,白家又派了傭人來,生怕何微再出變故。
他們如此關切,也看得出誠意,慕三娘就沒有再遷怒。
司慕也來了。
昨晚暴風雨,司慕回了趟軍政府,因爲軍政府西邊的大樹倒了,把司督軍的書房窗戶給打破了。
風雨打溼了書房。
司慕回去整理了一夜,現在也是滿身疲倦重新回到了醫院。
“怎樣?”他問。
“穩定了。”顧輕舟道。
霍鉞有了幾分不自在,見何微脫離了危險,霍鉞就對顧輕舟道:“我先回去了,有事打電話給我。”
顧輕舟看了他一眼。
霍鉞難得眼神躲閃。
顧輕舟突然笑了笑:“霍爺,您是不是從未認真和女孩子相愛過?”
霍鉞微訝。
“…….你很彆扭。”顧輕舟笑道,“我真沒想到,您也有生澀的時候。”
霍鉞聽懂了。
他咳了咳:“你誤會了。我先回去了。”
顧輕舟沒有誤會,真正誤會了自己心的是霍鉞自己。
“您先回去休息吧,我在這裏守着呢。”顧輕舟道。
霍鉞回頭,看了眼病牀上的何微,眉頭蹙了下,心中某個地方,到底還是空落落的。
顧輕舟送走了白家三人,又送走了霍鉞,又對司慕道:“你也回去休息吧。”
司慕道:“你也要休息,一起回去吧。”
“西藥還沒到,我要照顧何微喫兩次藥,才能回去。”顧輕舟道,“你先走,我下午回去之後,你來替換我。”
司慕看着她,又想起軍政府那邊還有事,碼頭也要重新開禁,很多人等着他,他實在沒空留在醫院,只得先走了。
顧輕舟很疲倦,依靠着慕三娘坐下,眯眼睛睡了一會兒。
何微是入院第二天上午十一點再次醒過來的。
“霍爺呢?”她問。
顧輕舟道:“霍爺回去休息了。”
何微很懂事:“嗯,他昨天等了一夜。”
不知想起什麼,她眼神黯了下去,問顧輕舟,“他應該不會再來了吧?”
顧輕舟道:“會來的。”
何微道:“我好好的,他都不喜歡我,我現在成了殘疾。”
顧輕舟覺得這是心理問題,要慢慢疏導她。
“不會的,只是留疤。”顧輕舟直接對何微道,“燙傷腿而已,還有人出事了,腿保不住,甚至命保不住的,你已經很好了。”
何微想到,顧輕舟這麼用力救她,如此辛苦陪伴她,父母也守在旁邊不敢闔眼。任何泄氣的話,都要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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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點頭:“我知道了姐。”
副官送了顧輕舟昨天開好藥方的藥過來。
顧輕舟端給何微。
她的傷口處,顧輕舟沒有再碰。
下午的時候,何微的高燒反覆,重新到了三十九度。
兩個小時之後,又重新降下來,降到了三十八度。
艾醫生多次來看,王起也跟着。
這個時候的王起,見何微的傷口沒有惡化,溫度沒有上升,心中的震驚就再也沒消失過。
“真沒想到,中醫也有這樣的本事。”王起感嘆。
艾醫生心中的感嘆,比王起更深。他看顧輕舟,每次都欲言又止。
顧輕舟知道他想說什麼,安靜等着。
艾醫生卻沒說。
下午四點,霍鉞的人找到了西藥,送了過來。
“太及時了!”艾醫生幾乎要叫上帝,大喜,一張臉上全是笑容,“真是太及時了。”
顧輕舟就把何微全部交給了艾醫生。
傷口的豬油柳樹皮,重新被清洗之後,顧輕舟以爲,肯定不會再用時,艾醫生居然跟顧輕舟討要:“少夫人說得對,中醫傳承千年的藥,效果的確很好。”
顧輕舟就把罈子給了艾醫生。
艾醫生聽說只是豬油和柳樹皮,再次喫驚。
“輕舟,你回去休息吧。”慕三娘道,“晚上再來。”
顧輕舟昨天出了身汗,現在後背黏黏的,實在不太舒服。
她想回去洗個澡,再喫點東西。
她很信任艾醫生,白天艾醫生都在,顧輕舟就對何夢德和慕三娘道:“都回去吧,我讓副官守着。”
何夢德和慕三娘不肯,無論如何也不走。
顧輕舟明白他們做父母的心情,也就不多勸了。
西藥用上,傍晚的時候何微就退燒了。
夜裏又發燒了些,不過很快就退下去。
到了第五天,艾醫生說:“一切都很穩定,過幾天可以出院了。”
所有人鬆了口氣。
霍鉞自從離開之後,就再也沒去過醫院。
何微問起了他。
“霍爺怎麼不來?”何微神情忐忑。
這個時候,她已經不怎麼疼了。
“…….應該是很忙。”顧輕舟道,“上次你的西藥,還是霍爺送的。”
何微低垂了腦袋。
從前覺得,什麼都要去
爭取,她努力上進,霍爺將來會喜歡她的。
可現在,這條腿雖然不至於殘廢,陰雨天肯定要疼,走路也不一定就像從前那麼方便;可怖的傷疤,更是不能見人。
他應該,會嫌棄的吧?
霍爺那等身份和成就,什麼絕色佳人要不到?
何微心中涌起無限的自卑。
那點追求愛情的火苗,隨着霍鉞的冷淡,一下子就滅了。
她還是很感激霍鉞的,至少他讓她知道過愛情的滋味。
“我沒事的。”何微道。
從那天開始,何微沒有再問過霍鉞。
她的傷口穩定,沒有潰爛的跡象,開始結痂,艾醫生就安排她出院了。
顧輕舟去接她。
霍鉞那天也去了。
他親自開車,將車子停在遠遠的路口。心中的情緒莫名其妙,總感覺滑稽。最後,看到何夢德抱着何微,上了顧輕舟家的汽車,霍鉞悄無聲息把車子開遠了。
沒人知道他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