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在接近天黑才結束，倪嘉的態度突然變的很冷淡，聲稱晚上與瑞士那邊有線上會議，沒辦法帶孩子跟他共進晚餐。
厲煜城隱約覺得哪裏不對，但看在腿傷的面子上，沒有多加爲難。
直到看見小區樓下的白色保時捷，他那點疼惜感頃刻間散盡。
“這就是你說的會議？”
這聲音就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每個字都附帶着負面的情緒，倪嘉緩慢睜開眼，看見邊上的保時捷，頓感身體疲憊。
“私人會議還是家庭會議？”
冷嘲聲還在繼續，好像她不給出一個解釋，這個男人就會沒完沒了。
“我不知道他要來。”
“你該不會想跟我說這是巧合吧”厲煜城冷淡的掃向窗外，車裏沒人，應該在樓上等着了。
“我和你說不着。”倪嘉叫醒兩個寶貝，替她們親暱的搓了搓臉，妹妹睡的有些懵，醒來就張開手討抱。
姐姐認得程文柏的車，指着窗外對媽咪說：“程爸。”
“不許這麼叫他！”厲煜城冷聲打斷，倪好剛睡醒還沒反應過來，傻愣愣的衝他眨了眨眼。
“你發什麼脾氣？”倪嘉不滿的瞪了一眼，安撫性地摸了摸姐姐的腦袋。
厲煜城解開安全帶，轉過去非常嚴肅，正式的通知兩個女兒：“立刻改口，聽到沒有？”
他的臉色非常陰沉，嚇的妹妹往倪嘉懷裏鑽，厲煜城沒聽到迴應，轉頭看向姐姐。
姐姐盯着他，明明看着很害怕，可還是壯大了膽子問：“爲什麼不能喊？那我們該叫什麼？”
厲煜城正準備迴應，車窗突然被敲響。
“嘉嘉，你在裏面嗎？”是程文柏的聲音，叫的還真是親切，厲煜城猛地拉開車門，對方明顯愣了下。
程文柏往車裏瞧了眼，兩小一大都在，他很快反應過來收拾好表情，笑道：“厲總，好久不見。”
厲煜城搭着車扶手，擺出要下車的姿勢：“讓一讓？”
程文柏也不惱，往後退開一點位置，給對方讓出空間，厲煜城解掉姐姐的安全帶，將其從車上抱出來，下一秒邊上很自然的伸出一雙手。
這雙手直接被厲煜城忽視，他抱着倪好挑釁地看向對方。
“叫人。”
倪好摟着厲煜城的脖子，抿了抿脣，最後一個音也沒發出來，程文柏倒這會兒臉色纔有點難看了。
兩人隱隱較着勁，倪嘉雖然很想無視，但還是不得不抱着妹妹從車裏下來。
“你怎麼過來了？”
程文柏視線調轉的那刻，神情就柔和了下來：“小鑫來了。”
“嗯。”
“其實你不用那麼麻煩，程氏有專業的律師團，可以幫忙。”說這話的時候，程文柏有意無意的朝厲煜城那看了一眼。
話裏意味很明顯了，如果倪嘉要打官司，那背後有整個程氏撐腰，厲煜城突然覺得可笑，真是什麼人都能插上一腳。
“如果程總覺得閒，我倒是不介意幫忙找點事做。”
只要不是個傻子，都能聽出話裏的威脅，倪嘉低聲警告道：“你不要亂來。”
程文柏聞言笑了下，伸手輕輕將倪嘉攬到身後：“沒事。”
“畢竟天下沒有白喫的午餐，厲總儘管放馬過來。”
這是暗諷他沒盡到撫養的義務，可這都是拜誰所賜，要不是眼前這個男人幫着，倪嘉怎麼可能悄無聲息的生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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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怎麼可能五年尋不到一點音訊，新仇舊賬剛好一塊算，厲煜城將姐姐放下來。
兩手捧起女兒的臉，一個字一個字的教道：“爸爸不在的時候，程叔叔幫了你們很大的忙，記住，以後見到人要有禮貌。”
厲煜城點了點姐姐的脣：“嘴巴要甜，要會喊人。”
這太下面子了，程文柏好歹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給過幫助，無論從哪方面來講，都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屈辱。
倪嘉的火氣一下騰上來，準備上前阻止：“厲煜城！”
倪好怔怔地看着他，厲煜城完全不顧邊上，又揉了揉她的耳朵，低聲佑哄道：“聽懂回話。”
五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程文柏當真看到倪好點頭的時候，咬肌一下就繃緊了…
可這還沒完，厲煜城又轉向妹妹：“誰是一家人，還記得嗎？”
好好看看媽咪，看看他，最後乖巧的答應：“記得。”
“過來，”厲煜城朝她伸出手：“我抱。”
這就是明晃晃的挑釁，倪嘉沒想過厲煜城會把事情做的這麼難看，讓人下不來面子，就有點生氣的收緊胳膊。
厲煜城不緊不慢的勾了勾手指，低聲喊：“好好。”
也許是父親這個角色缺失太久，實在對小孩子的吸引力太大，好好瞬間朝厲煜城的方向撲去，結結實實跌進他的懷裏。
厲煜城心滿意足地掂了掂，對着兒童手錶小聲敲打：“晚上會給我打電話嗎？”
這動作就像一個暗語，只有兩人知道電話掩藏下的意思，妹妹臉上的畏懼消失了，隨即笑容盪漾開來，很開心地點了下頭。
“會的！”
“好，我等你。”
女兒的行爲跟厲煜城預判的分文不差，他親暱的捏了捏妹妹的鼻子，就這樣輕輕鬆鬆擊碎了程文柏的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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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要對方明白，有些東西是切割不斷，也搶佔不走的，比如血緣。
孩子還在，程文柏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不要與之當面對抗，他虛虛地搭上倪嘉的後腰，低聲問:“我們上樓？”
“嗯。”倪嘉已經沒臉去看程文柏了，只想快點回到樓上，於是走過去牽起姐姐的手，刻意劃去稱呼：“說再見。”
倪好乖巧的衝爸爸擺手，氣氛很微妙，小孩子雖然不能全部看懂，但也知道此刻該從爸爸身上下來。
好好落地後主動牽起媽咪的手：“爸爸再見！”
一字之差，身份卻差之千里，程文柏面部有些細微地抽動，遏制不住的準備討回點什麼。
於是他牽住妹妹，四個人手拉手形成連體，逐一邁入單元樓的時候，像極了要回去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