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門，傅允昂看着顧夢溪略紅的眼眶，垂眸道：“辛苦了。”
他難得說一句軟話，顧夢溪卻無心調侃，只搖了搖頭。
牀上，傅奕秋蜷縮成一團，瞪大了一雙無神的眼睛，滿臉都是淚。
“你哄他吧。”身後，是顧夢溪疲憊的聲音。
傅允昂沒推辭，他費力的側躺着身子，將傅奕秋虛虛地攔在懷裏，生疏地拍打着他的後背，聲音低沉微啞。
“睡吧，沒事了。”
並不熟悉的氣味圍繞着他，卻讓傅奕秋覺得安心，像他以往祈求過的場景，父親終於在被他被欺負的時候從天而降，把他攬進懷裏安慰。
緩緩的，傅奕秋閉上眼睛。
但顧夢溪和傅允昂卻睜眼到天亮。
之後，兩人都默契地沒提晚上鍼灸的事情。
“我要進花園。”早晨，傅允昂的聲音帶着沙啞，通知道。
“不信任我？”顧夢溪揚眉。
一晚上積壓着的情緒讓她難以恢復平時的冷靜，開口就帶着火藥味。
傅允昂冷然地看着她：“我有權利要多重保證。”
顧夢溪頓時啞了聲。
她擡手揉了揉眉心，開口道：“抱歉。”
傅奕秋無聲流淚的臉擠在她腦子裏，讓她心頭升起難以控制的怒火，不知爲何，這小傢伙對她的影響比想象中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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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就因爲她在他身上看到她和顧夫人的影子？
餐桌上，眼底青紫的的不止他們倆，劉佩也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傅老爺子的目光在他們臉上晃過，一臉莫名：“怎麼，昨晚都沒睡好？”
不待人回答，他又看向空缺的位子問：“正友呢，管家說他昨晚上出去就沒回來了。”
“他……”心頭一緊，劉佩儘量用平緩的語調道，“朋友回來了，正友去給他接風洗塵，太晚了，就乾脆在那邊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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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她還要憋屈的給出軌的丈夫遮掩，劉佩心頭就滿是怒意。
但現在拿到證據離婚的話，她得到的東西太少了，還不如忍忍，坐穩這個位子，等老爺子歸西。
傅老爺子似乎沒懷疑，點了點頭。
憋了一肚子火的劉佩把視線落在傅奕秋身上。
以往都要和顧夢溪靠在一起的傅奕秋今天卻離得遠遠的，和傅允昂坐在一起。
“奕秋這是怎麼了？”劉佩提高音量，故意道，“之前不是很喜歡黏着侄媳婦嗎？該不會是有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讓奕秋看清本性了吧？”
在他們面前裝模作樣，害得他們被老爺子訓斥，都是狐狸，扮什麼清純？
顧夢溪停下用餐動作，冰冷的視線夾着一層壓迫凝固在她身上：“喫飯都堵不上你的嘴，舌頭不想要我可以幫你拿掉。”
“我、你……”
劉佩被她看得心慌，不知道一個丫頭片哪來這麼強的氣勢，只能轉頭向老爺子訴苦。
“爸，哪有這麼對長輩的侄媳婦！以後說出去，別人還不笑掉大爺。”
沒等擰着眉的老爺子開口，顧夢溪就涼涼地道：“放心，傅家除了你沒人有那個閒情逸致把家事到處說？”
這是在罵她長舌婦，守不住祕密？
劉佩頓時一噎。
“行了。”傅老爺子不耐煩地打斷她們，“喫個早飯也不讓人親近，劉佩，你這些日子要是沒事的話就別回來了。”
明裏是在端水，暗裏卻是偏心顧夢溪。
纔多久，老爺子對這個小踐人的好感就到了這個程度嗎？
劉佩只覺得心頭一驚，她一邊應着老爺子的話，只想着趕緊去找四房商量一下，要不然等二房把他們壓過去了，連哭的地方都找不到。
“我聽說，顧洛慈想給奕秋找個老師？”傅老爺子緩緩道。
不用想，都知道是傅琳琳回來開的口。
“用不着。”傅允昂沉聲拒絕。
“怎麼用不着。”傅老爺子被他拒絕的不悅，“奕秋好歹也是你的第一個兒子，不管你和夢溪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這一點是變不了的，以後他出去就是你的顏面，要是不趁着現在教育的話，可就輸在起跑線上了！我們傅家的孩子，可沒屈於人下的。”
等他說完，傅允昂才嗤笑一聲。
這聲嘲笑來的太突然，其他人的視線都忍不住落在他身上。
傅老爺子瞬間皺起眉，那張臉越發凌冽：“你笑什麼？”
“笑你癡心妄想，認不清現實，這還用問嗎？”顧夢溪擡手給傅奕秋拿了個包子，隨口道。
見狀，傅老爺子周身氣勢瞬間就沉了下去，渾濁的眼滿是冷意：“丫頭，我給你幾分面子，可不代表你能在我面前目無尊長。”
“她說的有什麼錯？”第一次，傅允昂正面和傅老爺子對上。
那雙沉狠的眼眸在空氣中對上。
傅老爺子恍惚看到四十年前的自己。
不。
是比多年前的自己更加深沉的神情。
一時間，傅老爺子又驕傲又憤恨，孫子成長的這麼優秀是好事，但，成長之後是挑釁他的權威就不是什麼讓人開心的事了。
“你真正瞭解過奕秋的病情嗎？”傅允昂大手摸過小傢伙的頭髮，眼底閃過一絲寒意。
“這……”
傅老爺子遲疑了，他確實沒了解過，但觀外界反應來看，傅奕秋應該恢復得差不多了。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任由傅琳琳在你面前胡說。”顧夢溪深深地看着他，“爺爺，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一碗水要端平靠的可不是表面的平和，而是端水人心中的平。”
“用不着你教我做事！”一大把年紀還被小輩這樣訓斥，傅老爺子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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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不是傅先生的爺爺，我還懶得搭理呢。”顧夢溪冷哼一聲。
因爲是他長輩？
縱然知道她在說謊，傅允昂還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眼眸漸沉。
這女人，謊話張口就來。
“總之，奕秋老師的事情不用外人操心。”說到這，傅允昂涼薄的聲音頓了頓，纔再次開口，“我……和顧夢溪會操心。”
“允昂，我知道你對我的有些觀念難以接受，但你要相信，爺爺不會害你。”
傅老爺子的臉色似乎蒼老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