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來到門口時,他才聽到懷裏的小姑娘口中喃喃不停:“兄弟,我那可憐的香芹,我的好姐妹……”
“兄弟,我的香芹,我的香芹還在裏面……”
裴宇梟的瞳孔猛地一縮,腦海中如閃電般劃過上輩子的記憶片段,很快,他就順利記起了妍妍那個五大三粗的黑丫頭。
哦,那個香芹,是妍妍的貼身婢女。
她跟妍妍患難與共,應該早已超越了主僕感情,妍妍定是把香芹當成親人來看待,就跟他和福安一樣。
裴宇梟沒有絲毫猶豫,先是將慕婉妍小心翼翼地交給一名老嬤子,便立馬轉身,重新奔向了火海。
圍觀的宮人們嚇得不輕,連東宮的暗衛都開始手忙腳亂地來攔他們家主子。
但奈何裴宇梟武功高強,不消一刻便不見了蹤影。
他們扯着嗓子朝着屋內大喊:“主子,殿下,萬萬不可。”
“火勢越來越大了,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可怎麼活啊?”
暗衛們急得直跺腳,臉上全是驚恐。
呂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呼道:“你們懂什麼?太子殿下可是功力九級的高手,哪裏需要你們操心?”
“我看你們還是不要進去給太子添堵了,就在門口等着吧。”
嘴上這麼說,心中卻暗暗想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慕婉妍那小蹄子已經被他救出來了,他居然爲了討她歡心,還要再次衝到火裏去救她的踐婢?
哼,全然不顧自己性命安危,只顧兒女情長,這種男人根本就配不上本宮。
呂煙心中滿是得意,笑意盈盈間彷彿已經看到裴宇梟葬身火海,痛苦掙扎的模樣。
這下大豐國太子肯定死定了,只要等本宮順利拿下裴墨辰,輔佐他登基,那大豐國的天下還不是我們北漠人的?
至於那個慕婉妍,哼,以後本宮有的是時間和機會解決她。
與此同時,在偏殿裏面,裴宇梟已經順利找到了躺在地上的香芹。
他皺着眉頭,先是用腳踢了踢人家,發現對方確實沒有力氣動彈時,才嫌棄地用單手將香芹扛了起來。
邊走邊嘟囔:“嘖,我妍妍的婢女怎麼如此重?像頭水牛似的?”
“嘶,好疼,每走一步,本王的後背就跟被針扎一樣。”
裴宇梟方纔救慕婉妍的時候,不覺得背後有傷,現在面對香芹了,他只覺得渾身哪哪都疼。
繼續抱怨:“醜丫頭看着黑黑瘦瘦,爲何身上這麼結實?跟個男人一樣,本王一只手都扛不動她。”
他有嚴重的潔癖,打心底裏不想跟其他女子有任何肢體接觸。
“要不是爲了妍妍,本王現在就把你扔火裏變烤豬。”
可憐的香芹,此刻還迷迷糊糊的,她有意識,但是仍然睜不開眼睛。
好不容易清醒點了,卻發現自己此時正天旋地轉,整個人頭朝下腳朝天。
她能感覺到自己被一個武功高強、高高瘦瘦的男子救了。
但是她半點不旖旎,心裏也沒有生出來任何崇拜之意,因爲她除了現在想吐之外,還能感覺到來自於這名男子滿滿的嫌棄。
這姿勢難受極了,要掉不掉,要死不死的,頭髮應該都在地上拖着呢。
“好漢,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
“我不胖,真的很輕,您能不能用兩個手抱一下我?我真的快掉下去了……”香芹閉着眼睛,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被對方聽到。
裴宇梟沒有調整的意思,“別得寸進尺,本王扛着你,膈應無比,絕對比你還難受。”
又道:“若不是看在你是妍妍婢女的份上,你死了她會哭,本王才懶得管你。”
香芹:“好漢,若不是我現在沒有力氣動彈,也不敢麻煩好漢。”
“我的額頭都快栽到地上了,我發誓,奴婢絕對不肖想你。”
正在這時,福安也匆匆地跑了進來。
“主子,主子有沒有事?”
從裴宇梟肩膀上將香芹接了過去,“爲了這樣一個醜丫頭,居然衝進來救人,主子不值得啊。”
裴宇梟:“她也配?比我家妍妍重了兩倍不止,要不是爲了妍妍,本王纔不衝進來。”
此時仍然天旋地轉着的香芹:“……”
你們說話的時候,要不要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呢?
——
將人順利救出來後,慕婉妍和香芹都被送到了她們的寢屋休息。
裴宇梟親自看到太醫過來,才放心地離開。
福安:“主子,不等人家姑娘醒了,邀個功?讓人家姑娘醒來的第一眼就看到您?”
裴宇梟往福安腦袋上重重一拍,“邀什麼功?本王做這些事情,又不是爲了感動妍妍的。”
福安挑了挑眉,“嗯?那您是爲何?”
裴宇梟:“本王自己樂意。”
英俊的丹鳳眼看了看慕婉妍似乎有清醒的跡象,連忙拉着福安一溜煙跑了。
福安:“主子,爲何跑這麼快?”
裴宇梟:“本王現在身上髒,臉上黑,不能讓她瞧見了我現在的模樣。”
“噗——”福安咧着嘴笑出聲來。
不說沒發現,一說才發現,自家主子現在已然成了一只大花貓了。
灰處處的,看上去又可愛又詼諧。
裴宇梟:“以後可別爲了本王不要命地衝了,要惜命,你還有王桂香要照顧呢。”
想起上個世界的事情,平日裏再剛毅的大豐太子,此時眼睛裏也不由自主地氤氳出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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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別過臉,還好福安沒有瞧見。
福安卻不以爲然,他癟了癟嘴,“老奴的命本來就是你給的,老奴不保護你保護誰?”
想到他的王桂香,他又笑道:“正是有了王桂香,奴才才更要救你呢。不然,你要有個好歹,老奴估計要被桂香打死。”
正說着話,裴宇梟和福安也正好到了東宮。
上一秒,在宮人和侍衛面前還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一關上房門。
“嘶,疼,福安,快幫本王喊太醫,本王后背受傷了。”
“痛,好痛,疼死我了。”
“嘖。”福安心疼地皺緊了眉頭,“主子,這麼多傷,是方纔救慕婉妍傷到的麼?”
“怎麼可能?”裴宇梟反駁道:“妍妍那麼輕,沒重量似的,本王抱着她,豈會被火傷到?”
“就是她那個虎丫頭,秤砣似的,本王扛着她時不方便,才受了傷。”
福安點點頭,連忙將裴宇梟扶至椅子上坐下,“奴才這就去,您先歇着,我馬上就來。”
裴宇梟:“跑快點,再晚一點,本王就要留疤了。”
福安:“是!”
——
與此同時,躺在牀上的香芹,在銀針的刺激下,終於睜開了眼睛。
若是她有千里耳,能聽到裴宇梟和福安曲曲她,高低多要回一句:‘你們才重呢?我雖然黑,雖然骨架大了些,但是我的體重明明比我家主子還要輕個一二斤呢。’
可惜她聽不到,所以她永遠都沒法懟他們了。
當然,也不知道,今天救她和主子的人,到底是哪位英雄好漢。
而慕婉妍那頭,也在太醫的精心有溫柔的調理下,終於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發現牀邊上有一張大寫的男人臉。
再定睛一看,居然是她小時候的相識——裴墨辰。
裴墨辰坐在她牀頭紅了眼眶,頭髮亂糟糟的,腳上只有一只鞋子。
剛纔他正要入睡的時候,偶然聽到了慕婉妍差點葬聲火海的消息,急得他連鞋子都沒有套全,就匆匆趕到了宮裏。
邊哭邊等她醒,連在太醫和嬤子們面前抹眼淚,也渾然不顧。
慕婉妍見了裴墨辰,那張美豔絕倫的小臉上,忽然露出一抹驚喜。
她激動道:“墨辰,是你救了我嗎?剛纔是你把我從火裏抱出來的?”
裴墨辰:“……啊?我……你……嗯,對!”
眼神閃爍了幾下,“妍妍,是本王,是本王救了你。”
一旁的太醫和嬤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