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討論具體在討論什麼，程橙是沒有聽到的。
她只知道自己纔剛說了個名字就已經引起討論了。
但是她不覺得是因爲自己，她覺得是因爲研究報告已經到他們手上了。
於是莫名其妙的更加有了信心。
祁時坐在臺下，人羣中間，她一眼就看見了他，他的情緒十分穩定，連帶着她也更加平靜。
視線交錯，他對她笑了一下。
程橙輕笑一聲，開口道：“這次的大會，我將闡述《細胞美容學》這個概念……”
會場逐漸安靜了下來，只剩下翻頁的聲音及程橙在臺上娓娓道來的聲音。
祁時的目光始終沒能從她身上挪開。
她本就該如此耀眼。
陳柏康坐在角落的位置，他有聽女兒說過她的朋友會來，不得不說，雖然他用不到這項技術，但是這的確是個很賺錢的研究方向。
他是個商人。
“很賺錢”已經是他能給出的最高褒獎。
在他們這個圈子，貴婦千金們願意爲美麗投入超乎想象的金錢。
馬西莫夫人來得早，她是作爲贊助方被邀請前來的，坐在第一排中間，微笑着看着臺上的女孩發言，她也時不時低頭翻閱資料信息。
等發言結束，感興趣的人開始提問，程橙對答如流。
這場大會主要是發表研究思路，探討幹細胞的研究方向等問題，是一場學術性的研討會。
有些人聽到合適的研究項目，想投資，也會留下聯繫方式，私下裏再溝通。
程橙在大會結束之後收到了很多名片。
有些項目可能懂的人知道能賺錢，但是有些項目不懂的人也知道可以賺錢，只是看有沒有這個魄力和投資能力罷了。
不過馬西莫夫人站在她旁邊之後，很多人也就偃旗息鼓了。
馬西莫家族看中的項目，誰敢插手搶呢？
“程小姐，祁先生。”
馬西莫夫人和程橙正在暢談着項目的發展方向，一個聲音傳來，程橙看了過去，禮貌打招呼：“陳董，素箏她怎麼樣了？”
祁時就站在程橙旁邊，陳柏康其實對他的觀感很複雜，一方面覺得是因爲他插手了所以素箏沒有成功做成心臟手術，現在身體狀況岌岌可危。
另一方面又覺得就是因爲他出手了，才阻止自己親手殺了親生女兒，把親生女兒的心臟換給養女。
因此，道謝他說不出口，憤怒更是早就銷聲匿跡。
他站在幾人前面，臉上依舊掛着他那禮貌高貴的微笑：“素箏她現在情況很穩定，我還在努力。”
說着，他臉上出現了幾分頹然，不過又轉瞬即逝。
注意到旁邊站着的女士，他笑笑：“不介紹一下嗎？”
程橙開口介紹：“馬西莫夫人，這是灣島柏康集團的陳柏康陳董，陳董，這位是馬西莫家族的管理者，馬西莫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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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時注意到馬西莫夫人的神情不太對，但是他們畢竟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這種不對勁也沒有持續很長時間。
“原來是馬西莫夫人，久仰大名。”陳柏康原本是想握手的，但是馬西莫夫人並沒有伸手，他就將手收了回去。
馬西莫夫人對程橙說：“我還有事，你們聊，失陪。”
她說罷就走了，保鏢們跟在她後面。
程橙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有些茫然。
陳柏康更是皺緊了眉頭。
接下來素箏很長時間要待在M國，他得罪了馬西莫夫人可不是一件好事。
雖然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得罪馬西莫夫人的。
而且她的聲音，好像有點熟悉。
“我也先離開。”
說着，他也走了，
程橙和祁時對視了一眼。
她瞪大眼睛：“他們認識？”
祁時攤手。
–
“馬西莫夫人，稍等一下！”
陳柏康追上來，被幾個保鏢擋住，他擡了擡兩只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見馬西莫夫人站在了原地，他說道：“夫人，我們是不是見過？”
“沒有。”
“那爲什麼……是我剛纔打擾到你們談話的緣故嗎？”陳柏康皺眉，又笑了笑，“總覺得夫人好像很討厭我？”
“多慮了。”
說罷，馬西莫頭也不回地走了。
陳柏康站在原地，看着她上車離去的背影，不知道爲什麼總想起一些往事。
心臟溢出絲絲麻麻的痛感。
……
車上
馬西莫夫人坐在車後座，胸口起伏不定。
她以爲即使再次見面，自己可以很淡定，但是一看到那張臉，她就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和情緒。
一只手伸過來將她的手握住，冉儲另一只手夾着點燃的雪茄，輕笑道：“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
馬西莫夫人猛地擡頭，震驚地看着他：“是你？”
“嗯哼~”冉儲抽一口雪茄，煙霧吐在她的臉上，他握緊她的手，不讓她掙出，輕佻地笑着說，“你這輩子最恨的人，親手殺不好嗎？”
……
–
馬西莫夫人走之後，程橙和祁時原本也打算走的。
不過她被攔住了。
一箇中年女人走過來，看着還是個老鄉。
她笑着說：“你好，程橙是嗎？我是時代大學出版社的，有沒有興趣出版呢？”
談完了之後回家路上，程橙都有點沒緩過神來。
她抓着祁時的手說：“我沒做夢吧，剛纔那個女士是說要將我的細胞美容學編纂出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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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她的情緒，祁時笑着反握住她的手：“你沒聽錯，也沒做夢，真的要出版。”
時代大學出版社是時代大學下屬的一個二級單位，像這樣國際上的研討會，也是會派人來參加的。
得知程橙是時代大學的學生，她的這個研究又很受歡迎，時代大學出版社的人沒理由不出手。
後續關於版稅的事情，會交給萬能的林匙去談。
程橙只需要負責編纂的工作就行。
這個過程會比較長，他們預計等她回國的時候，她的書就可以開始發行。
程橙做夢都沒想到，自己還有出書的這一天。
而且出的還是學術類型的書。
這其中的意義巨大，代表着將來後世人說起細胞美容學的時候，她的名字永遠會寫在百科上，提起細胞美容學的時候就會提起她。
賺多少錢，都已經是次要的問題了。
–
研討會過後，程橙的名字在業界更加響亮。
而馬西莫夫人和程橙合開的維納斯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以及維納斯美容院也在M國成立。
公司程橙只需要負責技術，而馬西莫夫人那邊會安排好一切的公司管理。
這個美容院的定位是高端，客戶羣體是貴婦及千金，價格也是高得離譜。
程橙跟馬西莫夫人在籤合同的時候也提到了，公司成立之後，在國內的代理權，將會全權交給她。
於是忙碌，已然是程橙的常態。
與此同時，她也沒有忘記經常去皇家醫院陪陳素箏聊天。
可能時間不會很長，因爲她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但是她總會過去，至少陪她半個小時的時間。
陳素箏每天最期待的就是見到程橙。
這好像就讓她沒那麼孤單了。
程橙給她削着蘋果，問道：“心源的事情怎麼樣了？”
祁時也有安排找心源，但是可以說所有不管正規或者不正規的渠道，都沒有發現可適配心源的蹤跡。
陳素箏頓了一下，隨後蒼白地笑着搖搖頭：“不知道爲什麼，來之前明明是有收到消息的，過來之後，好像又沒有痕跡了。”
陳柏康每天奔波在找心源的路上，她說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她爸爸爲她這顆心臟，吃了太多苦頭了。
她有時候都在想，如果爸爸沒有她的話，肯定早就結了婚，生了健康可愛的孩子，而不是十幾年來一直守着她這個累贅。
程橙聞言心都沉了沉，說不出話來，她把蘋果削好，切得一小塊一小塊，餵給陳素箏喫。
陳素箏吃了一小塊，漂亮的眼睛笑成了眯眯眼：“好甜哦，小橙子，你削的蘋果特別甜。”
程橙嗔她一眼：“就你會說話，以後找個男朋友給你削，更甜。”
兩人說說笑笑着，暫時把不好的未來設想都忘卻。
–
程橙剛出病房，就看到了亨特。
她有點詫異，因爲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過他了。
“亨特？你怎麼在這裏？”
脫口而出之後，她又覺得自己說得不對，這是他家的醫院，他在這裏，也不算什麼很值得驚訝的事情。
“我……我有朋友住院，我來看她。”亨特有點不好意思。
頓了頓，他轉移話題道：“你呢？你怎麼在這裏？”
他一臉緊張：“你該不會哪裏不舒服吧？”
“沒有沒有。”程橙見他打量，於是擺擺手，她往後指了一下，“我朋友也在住院，我來看她。”
陳素箏還在通過病房的玻璃看着程橙，看着她在跟一個外國男孩子說話，於是好奇地一直張望着。
順着程橙指着的方向，亨特看向了病房。
女孩一頭淺棕色的長卷發，一直垂到坐着的病牀上，她的臉白到透明，脂粉未施，鼻子小而微翹，眸色是很淡的淺棕色，嘴脣發白，坐在病牀上，灰色的被子蓋着腿，穿着寬大的病號服，整個人像一個易碎的洋娃娃。
亨特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