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一出,沐凝的一張臉都被氣得紅了起來。
這個人,誰誇他了!
沐凝磨了磨牙,冷笑道:“大人若是無事,就請回吧。”
她現在覺得,自己還沒把姜道臣給迷暈,怕是自己先被對方給氣暈了!
見狀,姜道臣則是嗤了一聲,淡淡道:“本官前來到底所爲何事,沐老闆非要裝迷糊,如今卻還怪我?”
他雖然笑着,可沐凝卻從他的神情中看出冷意來,她莫名覺得有些不大舒服,面上卻是撐着,鄙夷道:“您這話,我可聽不懂。您說什麼紅蓮教白蓮教的,一頂帽子扣在我頭上,憑什麼讓妾身認呢?”
她篤定了姜道臣沒有證據,現下只死咬着不放,反倒是姜道臣睨了她一眼,意味不明道:“是麼,如此說來,還是我冤枉沐老闆了?”
聞言,沐凝藏在袖中的手攥了一下,面上則是淡漠道:“常言說官字兩張口,今日妾身倒是見識了。冤枉可不敢當,只是您若是無事,就少來禍害我們這些百姓吧。”
這話說的委屈,姜道臣被她倒打一耙,嗤了一聲,隨手抄起酒杯一飲而盡,復又看向她道:“沐老闆心中若是沒鬼,何必怕本官前來?”
他喝完這杯酒,卻又隱約覺得不對。反倒是沐凝,不想竟突如其來得了這樣一個驚喜,神情裏的喜色倒是有些難以遮掩。
她垂眸,藉着袖口掩飾咳嗽了一聲,實則掩去了脣邊的笑容。
原本她都不抱希望了,誰知這人竟然自投羅網,如此,可就不要怪她了!
念及此,沐凝復又換了一副溫軟的笑容,道:“姜大人說的是,妾身一時唐突,您莫要怪罪。”
此時的她,瞧着低眉順眼,倒是有些伏低做小的意思了。
可姜道臣見她這表情,卻沒來由覺得心中一疼。
這神情,他實在是太熟悉了,幼時雲袖每次心虛,都會擺出這模樣來。
她……還說自己不是雲袖?
姜道臣深吸一口氣,復又看向眼前的姑娘,沉聲道:“沐老闆這又是想做什麼?”
她都什麼沒說呢,他先看出自己的不對勁兒來。
沐凝心頭一沉,面上的笑意卻是未斷:“我這酒館裏難得來一位官爺,不如再給您調一杯酒如何?”
她的笑容讓姜道臣有些恍惚,他竟然覺得是故人回來似的。
他的手指點了點桌面,道:“可。”
男人的神情帶着冷冽,讓沐凝自己先覺得有些不安來。
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笑着應聲,旋即轉身去了後院。
她回來的很快,再回來時,手上還端着兩個酒壺。
“這一杯酒,名爲相思。”
沐凝將酒杯放在他的面前,眉眼中的笑意溫軟:“大人曾經說過妾身像一位故人,可否講給我聽?”
她是在拖延時間,可姜道臣心中卻像是被人抓住心似的。
他將酒杯端過來一飲而盡,待得嚐到酒中的苦澀後,卻是低笑道:“好一杯相思。”
酒入喉嚨,那熱辣而苦的味道就這麼一路順着,讓他的指尖都帶出幾分顫抖來。
姜道臣擡眼看向眼前的沐凝,問道:“你當真想聽?”
不知爲何,這一刻看到他的神情,沐凝竟覺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疼了起來。
她強撐着笑容,道:“大人若是願意講,妾身自然是願意聽的。”
這話一出,姜道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輕聲道:“好,我講給你。”
……
直到姜道臣整個人都栽倒在桌面上之後,沐凝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她胡亂的在姜道臣身上摸了幾下,待得找到腰牌之後,直接便一把給扯了下來。
姜道臣已然被她給迷暈了,此時便是有人暴揍他一頓,怕也醒不過來。
對於自己下的藥,沐凝還是十分有把握的。
只是看着男人趴在桌案上,露出的那半張憔悴容顏,沐凝卻不知爲何,覺得心口都有些微微發疼。
她想,自己一定是太容易動情了。否則怎麼會在聽得他跟青梅竹馬白月光的故事之後,自己也覺得心疼了呢。
念及此,沐凝又抹了一把自己的臉,嘆了口氣,他的故事的確感人肺腑。可是故事終究是故事,最重要的還是要看現實。
若她今日不完成這任務,怕是自己的小命都得丟了。
雖然這樣想,沐凝到底是有些不忍心,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折返了回來,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果斷去了後面。
再回來的時候,她的手上便多了一件衣服。
她將衣服披在了姜道臣的身上,女子的大麾蓋着他有些不倫不類,沐凝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尤其是在看到他緊蹙的眉眼,竟生了一種想要替他撫平的心思來。
沐凝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待得回過神兒來,這才咬了咬牙,轉身朝着外面走去。
原本她的計劃,是要拿顧九去換人。如今偷了大理寺少卿的腰牌,無疑要比那個計劃更可靠一些。
只是沐凝卻不知道,自己前腳纔出了酒館,那個昏迷不醒的男人就已經睜開眼來。
姜道臣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身上披着的衣服,一雙眸子裏滿是清明,何曾有半分昏迷的模樣?
他將衣服丟在一旁,待得外面沒有動靜之後,這才起身走了出去,從袖口中取出一個信號彈來,擡手點燃。
煙花自空中炸響,動靜微不可查,姜道臣則是眸光沉沉的望着空無一人的街口,捏了捏眉心。
沐凝以爲迷暈了他,殊不知,卻被他反將一軍。
……
“有了這個腰牌,便可直入刑部提人。該怎麼做,想來不用我教你們吧?”
聽得沐凝的話,爲首的男人則是輕笑一聲,璦昧不明道:“就知道你是個能幹的,你若早些如此,咱們又何必爲難你?”
聞言,沐凝咬了咬牙,冷笑道:“那現在可以把解藥給我了吧?”
若不是她被下了藥,何至於幫着做這些事兒!
熟料聽得這話,那人卻嗤了一聲,道:“現下人還沒救出來,焉知你是不是在騙我們?彆着急,至多明日,救出了我們的人,解藥便給你。”
沐凝頓時咬牙,想要說什麼,到底只是重重的點頭道:“好,我姑且再信你們一次,不過我也警告你們,別把我惹急了。否則到時候我把這事兒鬧到大祭司面前,咱們誰都別想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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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那人神情一瞬間陰鬱,不知想到什麼,卻又冷笑道:“你若真有本事,大可以現在就去告訴大祭司。不過,你說,若是大祭司知道你來了之後一直懈怠,妄圖想要拖延時間,而不想救人,他會如何?”
他們此番的目的便是救人,可沐凝顯然不是這麼想的。至少,她壓根就沒打算真的把人給救出來,不過是裝樣子罷了。
若非如此,他們也不至於給沐凝下毒,畢竟誰不知道這人是大祭司的心頭好?
被他戳中心頭隱祕想法,沐凝神情一僵,旋即咬牙道:“你最好記住自己的話。”
她的確沒打算摻和此事。
縱然自己這些年身在紅蓮教,可也從未做過什麼壞事。此番來上京救人,她之所以找上顧九,便是想做出一副自己在努力營救的表象。
誰知如今表象被人戳破,她反而將自己給套了進去。
好在這次憑空殺出一個冤大頭來,有姜道臣的腰牌,自己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只是這些人……
沐凝眯了眯眼,眸中的光芒滿是不善。
她生的美豔,這般冷凝的看人時,既美且妖,這模樣,看的人心頭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