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粥鹹菜，這已經是王大娘家裏能得出來最好的食物了，只是王知薇喝着那粥還是泛着一絲苦澀。
喫完飯，王知薇將王首正單獨叫出來。
王首正見姐姐一直不說話，鼓足勇氣問道：“姐姐，奶奶是不是生了很嚴重的病？”
“首正，奶奶肺癌晚期，我本來不打算告訴你的，但你是奶奶唯一的親人，我想了想，還是跟你說的好。”
王知薇說完，揉了揉他的頭。
王首正聽不懂肺癌晚期是什麼病，他只要奶奶活着，他只有奶奶了。
“姐姐，奶奶不會死的，對麼？”
王首正邊哭邊說，此時他心裏痛的都快昏過去了，一種無力感席捲着他。
“人的生老病死，都是有命數的，首正，我們早晚要面對這一天，你是奶奶的孫子，奶奶也不想看到你難過。”
“姐姐，我不想……奶奶死……”王首正趴在王知薇懷裏痛哭不止。
王知薇沙啞的聲音響起：“奶奶走了，還有姐姐在呢，姐姐永遠都是首正的親人。”
噗通，有東西掉落，王知薇和王首正順着聲音扭頭望去，看到前方離她們不遠處的那個人，二人眼裏閃過恐慌。
“大娘。”
“奶奶。”
王大娘沒說話，轉身回了屋，只是在王知薇她們看不到的地方，淚流滿面。
不知所措的王首正向王知薇求助道：“姐姐，怎麼辦？奶奶好像知道了。”
王知薇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盡力安慰着面前的小傢伙：“奶奶估計一時半會接受不了，我們讓她冷靜冷靜，晚點再說。”
陸霆驍下班遲遲不見媳婦回來，擔心媳婦出事的他跟戰友借了輛車，去找媳婦了。
剛進門，陸霆驍就發現了氣氛不一樣，往裏走去，就看到蹲在地上的媳婦和小蘿蔔頭。
陸霆驍問道：“怎麼了？”
王知薇看到陸霆驍，有幾分驚訝：“你怎麼來了？孩子呢？”
“孩子有兩位嫂子帶着呢，你就放心吧，今天醫生怎麼說？”
“肺癌晚期。”王知薇說完嘆了口氣。
陸霆驍也沒想到會這麼嚴重，沉默了。
不多時，王大娘從屋裏走了出來，只是看着精神狀態很不好，她看向王知薇二人：
“薇薇，讓你們跟着擔心了，我沒事，天色不早了，孩子還在家裏，你們快點回去吧。”
“大娘，我明天再來，你想開點。”
隨後，王知薇和陸霆驍騎車一前一後的離開了。
“奶奶。”
“首正，是奶奶對不起你……”王大娘話還沒說完，就咳嗽個不停，手帕都被咳出來的血浸滿了。
“奶奶，你別說這話，你說要陪我一輩子的，你不能拋下我不管，你要說話算話的。”
“傻孩子，奶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王大娘上前給王首正擦眼淚，只是擦着擦着，眼前模糊一片，什麼都看不清了。
之後的日子，王知薇沒事就會領着崽子們過來這邊，有時候時間晚了，還會在王大娘家裏住下。
只是，王大娘的身子越來越嚴重了，已經虛弱的下不來牀，咳嗽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王知薇本想帶王大娘去醫院，可王大娘說了，除了家，她哪裏都不去。
王知薇只能聽她的，只是看着日漸顯瘦的王大娘，心裏悶悶的。
隊裏的人也時常來家裏探望，爲了不讓王首正留遺憾，大隊長批了王首正好多假，讓他在牀前盡孝。
最終，王大娘還是沒能熬過去今年夏天就走了。
那天雨很大，王首正哭暈過去了，王知薇強忍悲傷一手操持王大娘的喪事。
王大娘下葬後，王首正真就成了孤家寡人，王知薇不放心他自己，想讓他跟她們一起走。
她會供他讀書，將來考大學，走出這小鄉村。
這是王大娘彌留之際，王知薇許諾她的，就是爲了讓她走的安心。
可是王首正不願意，他只想在這裏守着奶奶，王知薇也不好勉強，給王首正留了一些錢，十天半個月的過來家裏看他。
再後來，在隊里人的見證下，康巧雲認了王首正當弟弟，她從知青點搬過來和王首正同吃同住。
有了康巧雲的照顧，王首正漸漸走出了奶奶離開的陰影，王知薇打心眼裏爲他感到開心。
一轉眼三年過去了，崽子們也都七歲了，陸霆驍接到回京市的調令，也就意味着王知薇她們一家六口又能重回京市了。
分開前幾天，王知薇邀請知青點的朋友還有康巧雲和王首正，以及對她幫助頗多的王翠蓮夫妻倆來家裏喫飯。
王知薇喝了好多的酒，喝的醉醺醺的，還發酒瘋，晚上睡覺前對着陸霆驍拳打腳踢，大罵陸霆驍是渣男。
什麼都沒幹的陸霆驍委屈的不行，第二天就狠狠的收拾了王知薇一頓，讓她長長記性。
王知薇被收拾的心服口服，從那以後，打死都不敢再喝酒了。
“嫂子，你看是跟我們一起走，還是你自己有其他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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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知薇找到郭仙花，詢問她的意見，這幾年的相處，不管是孩子還是自己，都離不開她，不過也要尊重她的意見。
“我能跟你們走麼？”郭仙花眼裏有壓制不住的驚喜。
這幾天，一想到要分開，郭仙花就掉淚，她不想和她們一家分開。
王知薇堅定的說道：“能，只要你願意。”
郭仙花忙不迭的回道：“我願意我願意。”
就這樣，郭仙花收拾東西，跟着王知薇一家坐上了去京市的火車。
火車抵達京市的那天，陸振東他們一家早早將自己收拾好，來火車站等着了，一起來的還有段曉靜夫妻倆以及段章水老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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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衆人迫切的想要見到王知薇她們一家六口。
下車的時候，陸霆驍護着媳婦孩子，而王天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閨女，趕緊往前擠。
站臺人太多，王天培差一點被擠成扁肉片，不過值得高興的就是他接到他的寶貝閨女了。
“薇薇，瘦了。”
王知薇想笑，這段時間狂喫，她明明胖了好多，不過也知道眼下不是說話的地方，趕緊帶着她爸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