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青雪疑惑地眨眨眼,無聲地做了個口型:誰呀?
莫君揚同樣用口型回答:墨優。
怪不得這聲音聽着有點耳熟。
時青雪與莫君羽這個表兄接觸不多,只是看着對方雖然是個書生卻長了一臉刻薄像,並不願與人親近。
這回竟然當衆攔車,而且態度還這麼惡劣,真不討喜。
時青雪握住莫君揚的手,不讓他開口,自己用同樣冷淡的聲音反問:“我與世子正要入宮給太皇太后問安謝恩,墨大人貿然攔車是何用意?可是覺得謝恩一事並不重要?”
謝恩確實不重要,可是太皇太后的面子最重要啊!
墨優被問得啞口無言。
要是他敢答是,時青雪絕對敢指控他一個大不敬之罪。
馬車外頭的墨優滿臉憋屈,抓耳撓腮地想着說詞,卻半天無話可說。
他的心裏暗暗焦急起來,原以爲十拿九穩的下馬威反倒成了砸向自己腳的石子。
墨優簡直是有苦也說不出啊!
就在這時候,又一道女聲傳來。
“太皇太后要求單獨召見瑞王世子妃,請世子妃隨奴婢走一趟吧!”
時青雪與莫君揚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凌瑞音這時候召她過去,到底是湊巧,還是故意要分開她和莫君揚。
單獨召見啊!
時青雪怎麼想都是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大一點,可是凌瑞音有必要這麼做嗎?
難道發生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時青雪與莫君揚都心裏沒底,但都決定,靜觀其變。
“那我先去見太皇太后,你……”
時青雪猶豫了一下——如果她去見凌瑞音,那莫君揚勢必也要去見莫君羽。
雖然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但在這個節骨眼上要她和莫君揚分開,她心裏就很不舒服,怪怪的。
還沒分開,就惦記上了。
青雪爲自己,那點小心思,紅了臉。
趕緊說:“你也快去吧!”
她掀開車簾下了馬車,外頭凌瑞音的人和墨優已經分列兩旁,等着她和莫君揚。
青雪微微抿脣,沒再說什麼就跟着宮女去了太皇太后的慈安宮。
慈安宮中,凌瑞音已經命人擺好茶點。
見到時青雪,她十分熱情地招手,“小雪兒,快到哀家這兒來。哀家都許多時日沒有見你了!”
這話絕對是誇張的。
前不久時青雪受封卓郡主的時候,還親自入宮謝恩的,到現在連十天時間都沒有。
可是青雪不可能真的開口反駁凌瑞音,還得乖巧地走到凌瑞音身邊,給人請安:“青雪見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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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瑞音拉着青雪在自己身邊坐下,慈愛地說:“昨夜過得可好?”
時青雪根本沒想到太皇太后單獨召見她,竟然還會問這種私密事的,頓時表情囧囧的,又羞又尷尬,面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太好了。
凌瑞音見狀,誤以爲是不好的信號,眉頭微蹙,緊接着又追問道:“怎麼?可是莫世子欺負你了?”
當然不是,只是我不好意思跟你說我的閨房事啊!
時青雪暗暗腹誹,想要輕描淡寫將這件事遮掩過去,卻不想凌瑞音緊接着又說:“若是你哪裏受了委屈就跟哀家說,哀家替你做主,別怕!”
時青雪:“……”
都說旁人勸和不勸離的,凌瑞音一個過來人,這方面經驗應該十分豐富。
此時卻連時青雪的話都沒有聽完整就一口篤定青雪受了委屈,不問緣由就要替青雪做主。
看起來很維護青雪,要給她做堅實後盾的樣子。
可是時青雪心裏頭那陣古怪的心思卻越來越清晰。
她怎麼覺得凌瑞音這態度有點,挑撥離間呢?!
時青雪心中思緒繁雜,但面上卻不露分毫,只是輕輕蹙眉,解釋道:“娘娘,您誤會了,青雪沒有受委屈。”
凌瑞音緊緊盯着她不放,不相信地問:“真的?你可千萬不要怕麻煩哀家就什麼都不說,不然喫虧的可就是你自己了!”
這下子,更加像,挑撥離間了!
現在整個京都的人幾乎都知道莫君揚有多寵時青雪了,簡直是要星星不給月亮的那種,凌瑞音卻還說出這樣的話。
不是眼瞎,就是耳聾了。
時青雪腦子一轉,依偎在凌瑞音身邊甜甜一笑,“娘娘,您就放心吧!青雪從來都不是那種會委屈自己的人。如果莫世子真的敢欺負我,青雪肯定頭一個跟您告狀的!”
話說到這裏,她話鋒一轉,意味深長地說:“再說了,莫世子也算是您看着長大的人,他的人品,您還不瞭解嗎?”
凌瑞音佈滿皺紋的臉上一僵,似有些尷尬,但是很快她又鎮定下來,若無其事地說:“莫世子的人品哀家自然是信得過的,但只道故人心易變,這人心啊!是最難揣測的東西,哀家只是怕哀家的小雪兒受了委屈。”
時青雪:“……”
她還不知道凌瑞音有那麼寵愛她呢?!
青雪低垂着頭,自嘲一笑。
她並不是沒良心,她知道凌瑞音說這話肯定有關心她的成分在裏頭,但她也敏銳地聽出了凌瑞音對莫君揚的防備。
可爲什麼呢?
莫君揚明明是莫君羽這邊的人,自始至終都是莫君羽最堅強的後盾,凌瑞音有必要防着莫君揚嗎?
甚至說莫君羽是莫君揚扶上位的,也一點都不誇張!
起碼在時青雪的認知裏,莫君羽本該早殤,更別提奪得帝位了。
凌瑞音現在這表現,卻彷彿莫君揚隨時有可能‘變心’一樣。
真是,無理取鬧!
時青雪心中略有不滿,但是對方是太皇太后,她也不可能真的對凌瑞音發脾氣。
只好打哈哈轉開話題:“要變肯定也是往好的方面改變的。”
凌瑞音見時青雪似乎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說,轉而一想就有點明白了。
畢竟人家新婚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現在卻說人家夫君的壞話,是人肯定都不樂意的。
凌瑞音換了個話題,似聊家常般問:“青雪昨個兒不是第一次到瑞王府吧?”
時青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說話。
她當然不是第一次去瑞王府啊!
瑞王府早就成了她的第二個家。
大概沒有哪個女子像她那樣,還未出閣就把夫家後院混得熟得不能再熟了吧?
“那青雪這下子人都嫁到王府了,可是感覺王府與往日有什麼不同?”凌瑞音緊接着又問。
這可難倒時青雪了!
她進王府,全程蓋着頭蓋,哪裏知道王府現在長什麼樣?
就是今個兒出門,也因爲天太黑,沒看清楚。
不過難得凌瑞音轉了個話題,她還是很給面子地評價:“大概是爲了新婚,將王府翻新了一下,自然是比以前好了。”
“喔?那青雪可是有發現什麼好玩的地方?”凌瑞音問。
時青雪疑惑地眨眨眼,有點沒明白過來凌瑞音問的是什麼?
瑞王府,一個家,有什麼好玩與不好玩的區分?
凌瑞音見時青雪還不開竅,只好把話說得更直白了一點,“府中的擺設啊,還有裝潢,比起皇宮如何?”
時青雪:“!!!”
跟皇宮比,找死嗎?
或許時青雪的驚詫太過於明顯,凌瑞音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連忙描補,“哀家就是隨便打個比喻。
哀家還沒有去過瑞王府,小雪兒跟哀家說說瑞王府長什麼樣子?聽說瑞王府的後院景色迷人,裝潢精緻,令人歎爲觀止,比任何地方都不遜色,可是如此?”
時青雪藏在衣袖下的手忍不住悄悄握緊。
從今天見面開始,凌瑞音的話題就一直朝着詭異的方向發展。
尤其是現在,竟然拿瑞王府跟皇宮比,看似聊家常。
可時青雪就是覺得對方正挖了一個大坑等着她跳呢?
她抿了抿脣,玩起嘴角,淡淡地說:“我倒沒有覺得瑞王府有什麼特別的,就是普通的建築裝潢。
青雪記得當初瑞王府修建的時候,還是先皇讓禮部按照體制找宮中的工匠修建的,大概和其他王爺府也沒有太大的不同吧?”
凌瑞音微微一愣,才重新想起這麼回事。
瑞王府確實是莫祥斌找宮中工匠建的,那時候莫祥斌想把莫祥瑞留在京都,好削弱後者軍權,同時以便近距離監視。
自然不可能虧待莫祥瑞。
但是監督建府的是禮部的人,最是守規矩的,肯定不會允許超越典制。
凌瑞音臉上的笑容就有點尷尬了,隔了會兒才訕訕地說:“哀家一時倒忘記有這事兒了。”
時青雪體貼地裝作沒有看到凌瑞音臉上的尷尬,謙遜地說:“青雪最嘴笨,不會形容,恐怕沒辦法給娘娘描述瑞王府的模樣。
若是娘娘真想知道瑞王府的情況,可以找禮部的人,他們一定還存着瑞王府當初建府的兔子,娘娘一看便知。”
凌瑞音其實也想到了這個辦法,只是她真這麼做,肯定瞞不住,就有人要懷疑她對瑞王府心懷叵測了。
憑白,落人口舌。
凌瑞音肯定不會這麼做的,她忙用那種閒談的語氣說:“哀家就是好奇,隨口這麼一問,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不必如此興師動衆。”
末了,她還是不死心地問:“青雪你真的沒有發現瑞王府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瑞王府如此之大,一點特色都沒有,總說不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