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曄皺起了眉:“是出去野餐回來之後就這樣了嗎?”
金髮女郎很篤定:“是的,週末我帶他去野餐,回來之後就這樣了,中間我們沒有去過任何地方,後來我就直接帶他來醫院了。”
在做了一些檢查之後,楚曄並沒有發現病因,他先給小孩開了一些外用藥,囑咐他們三天之後再過來複查。
他們走了之後,程橙很疑惑:“楚教授,這是怎麼引起的?”
楚曄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得查下。”
如果要查,她也是可以查的!
程橙想着。
她決定爲楚教授分擔一點工作,於是在當天的見習結束之後,就來到了這邊最大的圖書館,一邊查找書籍,一邊用筆記本電腦查找文獻資料。
現在的電腦還沒有以圖搜圖的功能,所以程橙找得還是很費勁的。
她先是查找了有關於過敏的文獻,在已有的記錄裏沒有找到過敏後腳底板或身上會長出平面痣的案例。
按照小孩當時的情況,他長出的東西並不是突出來的,要說是疣呢,也不太像。
除了是痣,她真的想不出來會是什麼其他的東西。
這麼漂亮的小孩,側臉和腳底長出一片片這樣的東西,怪不得金髮女郎會這麼緊張。
一個晚上能看的文獻和書籍很有限。
第一天程橙並沒有找到跟小孩的症狀相關的內容。
她懷揣着失望睡去。
自從第一學期發表了兩篇文獻之後程橙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體會過這種挫敗感了。
她突然警惕地發現自己好像飄了。
短時間內發表出了論文,讓業界開始注意到自己,讓她有些飄飄然了,以爲自己是個天才。
其實好好思考一下,其實她根本就不算是個天才,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地才啊!
地才的話一個晚上沒找出問題所在也沒什麼。
程橙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第二天見習依然精神抖擻。
楚曄看起來也沒有被這個問題給煩惱到,程橙還是很好奇,她在想楚教授會不會已經找到病因了,於是開口問他。
誰知楚教授看了她一眼,搖搖頭說:“還沒找到。”
這讓程橙的心態更加平和了。
楚教授也還沒有找到病因,她有什麼好急的。
她疑惑問道:“如果患者來複查的時候,還沒有找到病因怎麼辦?”
楚曄看着她,平靜地說:“並不是所有的病因都可以找到的,有些患者在交代自身的情況時並不一定準確,就小朋友的情況來看,可以判斷爲外源性色素沉着,如果沒有找到病因,我會按這個給他進行治療。”
程橙明白了。
頓了頓,楚曄又說:“當然如果能找到病因,對於治療來說會更好,我們做醫生的可以做出更加準確的治療方案。”
……
程橙在見習下班之後,又泡在了圖書館裏。
祁時也有自己的研究要做,不能夠時時陪着她,程橙也毫不在意,畢竟她要是沉浸到了文獻和案例裏面,身邊的人和事她也注意不到。
殊不知她的無所謂倒是讓祁時有了危機感。
他發現老婆越來越獨立了。
或許一個人成長就會伴隨着性格上的些許轉變。
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當她自己無事可做的時候,她只能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男人或者孩子身上,但是當她從事業或者愛好上找到了成就感時,注意力就註定要暫時轉移。
祁時不想阻礙她的進步。
但是他得展現自己的重要性!
於是,當天晚上,程橙感受到了來自老公的熱情。
她眼神迷離,無意識地張着嘴巴,津液從舌尖滑落,滴落在她攤開的筆記本上,粘稠得難以暈開筆跡。
從她口中吐出的聲音破碎,程橙感覺自己就要承受不住。
“老公……”
斷斷續續的叫喚像是褒獎。
祁時更加努力奮鬥。
折騰到大半夜,程橙嬌嬌地瞪了老公一眼,才沉沉睡去。
祁時笑得滿足,她肩上還有他的吻痕,他從背後抱着她,大拇指指腹細細摩挲着這暗紅色的痕跡,揚起的嘴角久久壓不下來。
他鄭重地在她後頸上落下一吻。
希望在潤物細無聲的日子裏,她也能感受到他濃濃的愛意。
–
夫妻生活要過。
該上的班還是要上。
程橙覺得自己的黑眼圈一夜之間就在眼下暈開了。
除了偶爾瞪一眼祁時,她也做不了什麼更多的。
而且。
該說不說。
她還是挺爽的。
這一眼像是嬌嗔,祁時不僅沒有被她的眼神威脅到,反而還越發有了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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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在國內,是自己的公司的話,祁時肯定是要繼續的。
但是現在畢竟程橙還是個見習生,態度方面還是要端正,時間方面也不太夠,於是他只好算了。
來日方長。
–
在祁時送她去皇家醫院的時候,程橙還在查找着資料。
突然,一篇關於隱翅蟲的文獻映入了她的眼簾。
隱翅蟲是一種體內帶着毒素的昆蟲,這種毒素是強酸性的毒液,PH值只有1~2左右,如果動物或者人的皮膚上沾上了隱翅蟲的碎片或者搓碎了的蟲體,就會導致皮膚灼燒潰爛,引發隱翅蟲皮炎。
程橙盯着這篇文獻思考了很久。
金髮女郎說他們是去野餐回來之後就開始長出斑點的。
有沒有可能是某種昆蟲導致的呢?
當天晚上,程橙開始往這個方向去查有關的資料,她在一個昆蟲的圖鑑裏找到了一種蟲子,這種蟲子叫做burrowingbug(穴居蟲),它會引起一種疾病,叫insecttattoos(昆蟲紋身),形成的原因很有可能是踩踏,或者拍打,殘留在皮膚上的汁液導致。
程橙一去到醫院,就跟楚曄說了這個發現。
當金髮女郎再次帶着她的孩子過來時,楚曄耐心問了小朋友在野餐時是不是有脫鞋的行爲,當時是不是有昆蟲。
金髮女郎仔細回憶了一番,想起當時的確是這樣,小孩子調皮不願意穿鞋子,自己動手就把鞋子脫了,在草地上跑跑跳跳了好一會,她還看見了他衣服上停留了一只黑色小蟲子,把它還拍死了。
她舉起自己的手,才突然發現掌心也有一個小黑斑。
……
對症下藥給金髮女郎和她的孩子開上了藥以及制定了治療方案之後,楚曄看程橙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裏面盡是讚賞與肯定。
“你很有科研精神,很適合研究醫學。”
經過長時間思考,楚曄終於緩緩開口,給予了這樣一個高度評價。
這個評價如同一股清泉流淌進程橙的心田,令她感到無比愉悅和滿足。
老公的誇獎可能是鼓勵,導師的認可才能證明她的實力!
–
之後的日子程橙開始接觸一些簡單的病患,不過楚曄都會在旁邊予以指導。
“程醫生早。”資歷比較淺的護士看到程橙過來打招呼道。
這下可把她樂慘了,她使勁控制住自己的嘴角,靦腆地回了句:“早呀……”
護士只是打個招呼,就推着她的小車走了。
程橙抿了抿嘴,心裏綻開了花。
正偷着樂,自己的導師從她身後匆匆走過,程橙愣了一下,趕緊追上去:“楚教授!”
楚曄下意識回頭看了她一眼,腳步未停,說道:“剛好,有一個病例很特殊,你跟我一起去。”
一聽到病例,程橙立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拿起筆記本和筆加快腳步跟在楚曄後面。
“楚教授,病患是什麼情況啊?”
她實在是太好奇了,什麼病例這麼嚴重。
“是其他科室轉過來的,長期服用激素,有紅斑狼瘡,昨天突發高熱,全身皮疹,今天轉入了皮膚科。”
程橙跟着楚曄到了辦公室。
“格雷醫生。”楚曄進去之後叫了一聲,程橙也跟着叫了一聲。
格雷醫生點了點頭,神情複雜,他的注意力都在病患身上,他把報告遞給了楚曄,說:“根據患者的情況,我判斷是中毒性表皮壞死鬆解症。”
“很罕見,病人在哪?”楚曄皺着眉頭看着報告問道。
“呼吸科的ICU,患者全身創面反反覆覆,越來越難癒合,在治療的過程中出現了血流感染,肺部也感染了,現在在呼吸科搶救,我剛得到的消息是沒有生命危險,病情已經得到了控制。”格雷醫生推了推眼鏡說。
他神情嚴肅:“現在患者全身皮膚潰爛,長期服用激素,免疫能力約等於沒有,感染的風險很大。”
“安排單人病房了嗎?”楚曄擡頭看他。
格雷醫生點點頭:“單人病房已經經過嚴格消毒,現在是已經安排了重症護理,你們進去的時候也要做無菌防護。”
他無可奈何,拍拍楚曄的肩膀:“我這邊能用的方案都已經用了。”
他們找楚曄也是抱着試試的念頭,這個患者太嚴重了,若不是大量的金錢藥品吊着,早就不行了。
每天都承受着灼燒和類似剝皮的劇烈疼痛,如果是他的話,早就不活了。
“這一點清楚。”患者本身就有免疫系統的疾病,一點點對於普通人來說不起眼的細菌可能都會要了他的命,楚曄自然不會拿這個來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