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城隍廟安排的花車,那就是有人別有用心了。
馬平川拉了白燕語一把,“三小姐,我們快回去!”
白燕語一愣,“回去?不找二姐姐了?”
“怎麼找?上哪找?你看看這四周有二小姐的影子嗎?”馬平川一邊說一邊把人往車裏拽,“趕緊上車,咱們回去搬救兵,二小姐肯定出事了。”
一聽說白鶴染出事了,也不知怎麼的,白燕語竟打起哆嗦來。倒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她突然發現她不希望這個二姐姐有事,短短半日,她竟對這個二姐姐生出幾分好感來。多年不曾有過的姐妹情誼居然就在這半日間滋生,也不知是不是因爲那些玉器。
“找誰呢?”她說話的聲音都發抖了,“這一來一回的會不會給耽誤了?”
“不然怎麼辦?”馬平川將馬車趕得飛快,“我除了趕車什麼都不會,三小姐你會什麼?”
白燕語想說我會妹功,可又一想,妹功那種破玩意除了對付男人,幹別的有用嗎?
“所以咱們只能回去搬救兵!”馬平川也是氣夠嗆,跟小姐出來一趟,結果把人給跟丟了,眼下小姐生死未卜,這要真出了什麼事他可怎麼辦?怎麼跟府上交代?“這樣,三小姐您聽奴才的,咱們回去的路上肯定是先路過今生閣,奴才把您放下,你到今生閣去找四小姐,讓她到閻王殿去請人幫忙。奴才再趕車去尊王府,直接找十殿下。”
“好。”白燕語不再說話,坐回了馬車裏,默默祈禱白鶴染平安無事,可同時心裏也對馬平川剛剛的話頗爲不解。
什麼叫找四小姐,什麼叫讓四小姐去閻王殿請人幫忙?白蓁蓁跟閻王殿很熟嗎?
對,她想起來了,她姨娘林氏說過,白蓁蓁跟九皇子的關係很不錯,紅氏甚至還多次往慎王府去過,就是去商量白蓁蓁的婚事。
這麼說來,白蓁蓁也有主了,而且還不是一般的主,是那個冷面閻王九殿下。
這到底是怎麼勾搭上的?白燕語都鬱悶了,以前沒聽說紅家跟九皇子有瓜葛,更是聽聞那位九皇子冷血冷面也冷心,對女人完全看都不看一眼。人人都說九十兩位皇子是不可能成親的,一來是他們對女人絲毫不感興趣,二來這樣的人似乎也沒什麼女人能配得起。
別看四皇子纔是所有皇子中最仙的一個,但是很奇怪,人們對四皇子的感覺並沒那麼強烈,反倒是九十兩位,一直都活在傳說中,以至於傳說到了現在,突然十皇子有了未婚妻,很多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如今九皇子又跟白蓁蓁扯到了一起,白燕語發現這個世界她是越來越看不懂了,這日子過得是越來越迷糊了。
但她是個有腦子的人,不是白花顏那種白癡,驚訝過後沉下心思來仔細一想,倒也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道理。
爲何白蓁蓁突然搭上了九皇子一條線?那還用問嗎?肯定是通過白鶴染啊!
先是白鶴染搭上了十皇子,然後又把九皇子介紹給了白蓁蓁。或許白蓁蓁最初跟九皇子的接觸就像她今日所爲一樣,死皮賴臉地湊到五皇子身邊,不管不顧地先混個臉熟再說。
只是白蓁蓁機會比她多,混着混着就混到了一起去。
白燕語伸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這有些事情真是不接觸不知道,一接觸下來才發現自己從前錯得有多麼離譜,自己從前努力的方向也完全岔了道兒。
什麼白浩宸,她的眼界怎麼可以只停留在那座文國公府裏?跟皇子跟王府比,文國公府算個屁啊?人家白蓁蓁早就看明白的道理,她直到今日才頓悟,外公和姨娘從小到大就告訴她要嫁就嫁個皇子,她卻固執地認爲選擇白浩宸比皇子更穩妥,這就是眼界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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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白燕語想了很多,甚至還想到了在玉器行挑東西時,白鶴染那嫌棄的眼神。她一開始以爲人家嫌她選貴了,後來才知道人家嫌的是她選的太便宜了。
她所認爲的貴,在白鶴染看來是便宜,她看中的白浩宸,在白鶴染、甚至白蓁蓁眼裏什麼都不是。現在姐姐和妹妹都有皇子做靠山,她呢?這些年她到底在幹什麼呀?一身妹術都用在白浩宸身上,是眼瞎了還是腦袋進水了?
白燕語開始深深的自責,深刻的反省,同時也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白鶴染纔是白家真正的大腿,要抱就該抱這種,而不是什麼大葉氏小葉氏,更不是白浩宸。
想通了這一點,白燕語心裏多少好受了些。畢竟自己醒悟的還不是太晚,而且她姨娘林氏也沒跟白鶴染鬧得特別僵,不至於不可迴轉。就是……她有點兒鬧心,皇子皇子,好不容易看上一個五皇子,結果又鬧了這麼一出事來。五皇子邀請白鶴染逛廟會,現在廟會上出了事,白鶴染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要說跟五皇子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她都不信。
可如果有關係,會是什麼關係呢?是五皇子要害她二姐姐嗎?
白燕語在心裏默默祈禱,千萬不要這樣啊!如果五皇子註定要跟她二姐姐站到對立面上,那她今日的選擇豈不是又錯了?又要面臨再一次抉擇了嗎?
其實這就是一個特別矛盾的命題,想要跟着白鶴染,可能就得徹底放棄五皇子。可如果不想放棄五皇子,那就得跟白鶴染繼續像從前那樣不生不疏,甚至還有可能站到對立面上去。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沒有了白鶴染,她可能連五皇子的面兒都再也見不着,那豈不是不想放棄也得放棄了?
白燕語這一路是迷迷茫茫好生矛盾,而此時的白鶴染卻已經被刀光和劍影護着一路衝出城門,出了上都城,南郊的方向奔逃而去。
刀光劍影,一個在明,一個在暗,說是護着主子,其實就是一起跑,而且跑得漫無目的。
用白鶴染的話說,就是儘可能的將那些人從城裏面帶出來,不能再殃及無辜的百姓。她製藥是爲了救人,可如果在這場廟會上再有死傷,她那所謂的功德可就要大打折扣。
人命不是一命換一命的,救活了這個人也不能因此再搭進去另外一個人。
再者,她也必須得把這些人引出來,只有引出來才能讓對方露出真實面目,她總不能白白被人算計一次,還不知道動手的是些個什麼人。
只是出城之後不久她就發現這條逃跑的路似乎不大對勁,南郊她雖不是常來,但也絕非一次沒走過。一條官道,兩邊樹林,但樹林絕非剛一出城就如此密集,而是要走出三五里路纔會看到山脈,繼而枝繁葉茂,官道也漸漸有了彎曲。
可是他們這才跑出多遠就已經入了林,而且官道不再是從前那條官道,道路更窄,卻異常平整,兩邊怪石林立,樹木也似有所不同,更高?樹幹更粗?枝葉更加茂盛?
她也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條路絕對不是以往走過的那一條。
白鶴染一邊向前奔跑一邊回頭去看,身後四十五米遠的距離跟着很多人,吵吵嚷嚷聲勢浩蕩,她甚至還看到了花車上的那個扮作城隍娘娘的小女孩,一身花做的衣裳還穿着,手裏卻提着一把長刀,凶神惡煞地朝着她們這邊追趕而來。
她眉心緊鎖,目光如炬,幾個回頭的工夫將身後那一羣人掃了個大概,發現那些人追殺的動作十分整齊,就好像是聽着號令的軍隊,一步一個腳印。最奇怪的是,所有人邁出的腳步都是一致的,落地的聲音也是一致的,再擡起來的動作還是一致的。
但是手臂動作不一樣,或者說,手臂舉起來的高度、姿態都不一樣。有的人舉着刀,有的人提着劍,還有的人拎着大錘子,什麼姿勢都有。但他們只維持着一個姿勢,從未變過,不管身子如何動作,手臂都像是固定住了一樣,一動不動。
身體僵硬,表情猙獰,只會向前奔跑,這種感覺很詭異,讓白鶴染一下子就想到了前世看到過的喪屍電影。現在追在她身後的這些人,竟跟那些喪屍十分的相像。
她奔跑的動作有些遲緩,刀光立即問她:“主子,是不是可以反擊了?現在距離上都城已經有五里地,人煙稀少,是反擊的好時機。”
“再跑一段。”她面色愈發冷凝,“有些事情需要再觀察觀察。”
刀光也沒有問她要觀察什麼,主子就是主子,對於主子說的話要絕對的服從,這是他的準則。而且他也覺得這一出追擊似乎不大正常,身後那些人給他的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
“劍影,現身吧!”白鶴染一邊跑着一邊仰頭說了一句。
話音剛落,就見空中人影一閃,一個跟刀光一模一樣的人突然出現在她的另一側。
一樣的身高體重,一樣的呼吸頻率,一樣的落地步伐。要不是白鶴染知道這是他兄弟二人的訓練有素,絕對會以爲他們跟身後那羣人是一個路子。
隨着劍影現身,她的腳步終於慢了下來,最後乾脆站在了原地,再也不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