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查完了京城的賬目,開始查各地的賬目了,戶部的後果,便是各地的表率,沒人敢明目張膽的做假賬。”
蘇真真起身,別的也不用看,直接對孫縣令說:“荊州自古便是陸路水路要地,地處平原,魚米之鄉,保住荊州城也無妨,但若是爲了他們的烏紗帽,製造人禍,罪當該誅!”
第二日,主簿家的長子過來,還沒開口,老王將就簽了字的告假文書遞過去。
主簿長子揉揉眼睛,有點不敢置信:“大人允了?”
他仔細辨認了落款處的印章,的確雲夢縣的大印,歡喜之餘,趕緊謝恩,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來。
還沒伸過來,老王已經將雙手攏在袖子裏,瞧着外頭的天色提醒道:“今日有大暴雨,趁着現在雨勢不大,你們趕緊走吧,不然湖水漫上來,你們可就走不了了。”
主簿長子連忙道謝告退,撐着傘上了馬車,快速離去。
老王冷哼一聲,重重關上衙門。
縣令書房,蘇真真也很頭大:“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人都放走了,沒人幹活也是大問題。”
孫縣令哪裏知道突然有貴人到來,峯迴路轉,他也只能連連道歉:“都是下官失職。”
喬欣站在窗戶邊,瞅着窗外的雨越來越大,說起了他們過來的那條官道:“再這麼下兩個時辰,出去的路怕是都要淹了,得儘快做決定。”
在京城的時候不覺得,走出來才發現,路不一定是平坦的,哪怕是官道。
蘇真真站起身來:“這樣吧,將消息放出去,用糧食代替工錢招人。”
孫縣令不由問:“糧食是?”
“你放心,明日便送來。”蘇真真決定了,可以動用陶生手下的屯糧了,畢竟雲夢縣要是真的全淹了,上半年的付出就全白費了。
雲夢縣裏的人走得多,但附近鎮子村子還有很多人,大部分人都是靠着田地生活,根本不捨得走,何況官府也沒出告示,加上越來越多的災民從外地過來,得守住自己的家。
第二天雲夢縣的告示送出去,隔壁鄖縣開始往雲夢縣運送糧食。
捱餓的人多了,招人也十分順利,喬欣和許錯負責現場,蘇真真和折光在縣城裏安排衣食住行。
消息傳得快,周圍村民災民開始大批涌過來,自然引起了周圍縣令的注意,送了文書過來詢問,孫縣令想要保住這個縣城,自然含糊回答,說是有富商不忍祖墳被淹,出資修理河堤。
隨着各處的糧食調動,終於引起了荊州知府的注意。
嚴大人望着屬下送來的文書,還是奇怪:“哪個富商如此有錢,最關鍵的是,這是官府的工程,動土都是要官府同意的,不送去京城確認,也沒送來荊州過問?這個孫縣令到底在幹什麼!”
幕僚想着前段日子的事情,提醒道:“大人,這孫縣令之前偷偷走漏消息,讓縣城裏的人都走了,現在突然有富商出資修河堤,招的工人反而是外地的,有點不合常理啊,既然有人有錢修河堤,沒必要先前來這一出的。”
嚴知府望着面前文書,猶豫再三,說實話他也是無奈之舉,放棄一個雲夢,保住荊州和其他地方,是最優解了。
“先寫封信過去問問。”
沒兩天,進入雲夢縣城的官道被淹了,驛館的人也撤退了,這封信延遲了兩天過來。
等他們收到信的時候,蘇真真已經投了三萬多兩銀子的糧食進去,這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河堤修得很快,但也只是雲夢這一段。
要是大水來了,他們暫時能渡過,但下面的水石只會更大。
這不是一段河堤能解決的問題。
蘇真真看到嚴知府的信,叫來孫縣令叮囑:“現在要修得重新全部修,你們這裏的問題暫時解決了,我們得去府城了。”
孫縣令感激不盡,但他也說了荊州府的情況:“嚴知府雖然是聽從太后和顧家的話,但他也是個好官,上任這兩年,已經抹平了一部分賬,要不是京城查了下來,他也不會鋌而走險,若是夫人能在皇上面前說兩句好話,嚴知府可能更願意聽夫人的話。”
蘇真真點頭,因爲她記得很清楚,荊州這裏的確出了問題,但比起江南那一帶,已經算是小問題了,何況到了冬天,荊州上繳的糧食,是各地最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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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是江南府那邊還厚着臉皮,要賑災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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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給了糧食,但遠不如銀子有效,說明的問題,江南府不缺糧食,缺德。
整頓了江南官場,本地的富豪鄉紳依然巋然不動,這才問題的根本。
告別了孫縣令,蘇真真坐車出發,留下喬欣等待通知,畢竟招來的人裏面,大半都是災民,雖然有了糧食和臨時住處,但需要重新登記戶籍,回鄉的回鄉,留下的留下,都需要安頓。
喬欣沒做過這種庶務,慌得不行,蘇真真便看向孫縣令,讓他跟着孫大人學,誰也不是生來就會的。
上了馬車,離開雲夢縣,蘇真真捏了捏眉心,心裏很擔心,在縣城還能瞞住,一旦去了府城,京城那邊必然知曉消息。
太后如何反應暫且不擔心,好歹身邊還有個淑妃看着,但顧元卿可不是好說話的人,他能打着太后的名義行事,說明已經不怎麼在乎太后的態度。
最重要的是,這次在雲夢縣,她一直沒有和縣丞見面,兵部和戶部一樣,雖然落到了陳祺手裏,但京城之外,各地的駐兵首領,基本上還是老人,並沒有被整頓過,留有顧家的眼線很正常,所以她才謹慎小心。
馬車走了半個時辰便停了下來,許錯轉頭問好:“夫人,得繞路。”
蘇真真想了想:“行,但是加快速度。”
荊州府那頭,嚴大人接到了顧元卿的信,說是賑災的銀子三日後到達,讓他早做準備。
幕僚也拿了隔壁鄖縣的信來,有點激動的道:“嚴大人,卑職查出來了,那糧商姓陶,原本是做玉石生意的,這不是開年選秀,謝家手底下的人出了岔子,被國公府抓到了,這生意國公府不接,便落到了陶老闆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