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抱在一起,親親熱熱地說了好一會兒話。
直到一壺茶見了底,時青雪纔想起今天叫莫君揚來的目的。
她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暗罵自己健忘,“我差點忘了,我是要跟你說京都盛傳的謠言。你聽說了吧?”
莫君揚:“說你有皇后命格的傳言?”
時青雪點點頭,“就是這個。”
莫君揚微微抿脣,“你那麼在意,難道真有內情?”
不然只是一個不實的傳言,時青雪沒必要那麼在意。
時青雪撓撓頭,斟酌了一下語句,才解釋道:“這事真要說起來,還是爺爺在世時的事情了。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在我三四歲的時候,京都來了一個雲遊的僧人,因爲受了爺爺的一飯之恩,所以替當時爺爺抱着的我做了批命。他給出的四個字就是‘鳳翱九天’。
據說當時把家裏人都樂壞了,但是爺爺不信命理,隨手賞了那僧人一些銀兩,把人趕走。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哪怕前世時青雪真的當上了皇后,時家人也並沒有將那僧人的批命當回事。
事實證明,那位僧人的批命也算不得準,尤其是時青雪最後淪落冷宮,蒼涼一生,哪裏當得起‘天命皇后’四個字。
按理說,時青雪這輩子更是徹底和皇子絕緣,馬上就要嫁入瑞王府了,更加不需要在意這個所謂的批命了。
但是此時的時青雪卻出乎意料的緊張。
莫君揚想了想,便明白青雪緊張的緣由,淡淡地說:“你擔心有人藉此生事?”
時青雪點點頭,自嘲一笑,“我是天命皇后,那作爲我未來的夫君,你又該是什麼?”
皇后嫁給的自然是皇帝。
這次在京都四起的流言並非針對時青雪,而是給莫君揚下的套啊!
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開始傳莫君揚覬覦皇位了。
若是莫君揚真的只是瑞王世子,那流言要不了多久就會熄滅,根本沒有傳開的可能性。
但偏偏莫君揚的身世又……
如此尷尬。
一旦真相揭露,謠言四起,到時候莫君揚與莫君羽本就岌岌可危的君臣之情、兄弟之義恐怕會更加脆弱不堪了。
哪怕莫君揚從來都沒有稱帝之心,但是架不住人的疑心。
人心這回事,是最經不得深思的。
尤其莫君羽繼承了莫祥斌的皇位後,連帶莫祥斌的疑心病也一併繼承。
莫君羽一旦知曉真相,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莫君揚薄脣未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淡淡地說:“沒事,別擔心,我能處理好。”
又是這句。
要是換到別人身上,時青雪肯定當對方口出狂言,但這話是莫君揚說的,她自然相信。
可相信是一回事,不放心又是一回事。
她不允許莫君揚敷衍自己,將小臉挪到了對方眼前,追問道:“你有什麼辦法?”
莫君揚卻搖頭,“這事並不重要,而且事情還未發生,你不用……”
“哼!我纔不相信你是那種要到事到臨頭了纔想辦法的人!”時青雪哼唧唧地表示不信。
她說:“再說了,你會允許別人在背地裏算計你而無動於衷?”
大概是時青雪眼中的懷疑太明顯,讓莫君揚忍不住輕笑出聲,“還是青雪懂我。”
時青雪纔不買賬,橫眉瞪眼,“快說快說,別給我轉開話題,你打算怎麼做?”
莫君揚停頓了一下,實話實說:“我確實不會放過幕後使壞的人,但是眼下最要緊的是我們的婚事,所以我不想浪費精力在這事上。並且……”
男人忽然露出一個涼涼的笑容,緩慢地說:“我相信,我們大婚沒結束,他們不會做什麼的!”
“爲什麼?”時青雪疑惑地眨眨眼,也不知道莫君揚哪來的自信。
莫君揚卻說:“必定是這樣,你若不信,不如我們來打個賭?”
時青雪看不慣莫君揚這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還就說:“賭就賭,你要賭什麼?”
就算莫君揚再如何料事如神,還能預料到別人什麼時候發難?
不可能!
時青雪微微擡起下巴,表示她一點都不擔心這個問題。
莫君揚朝時青雪勾了勾手,“附耳過來。”
“什麼事還要那麼神祕呀?”
青雪咕噥着小嘴抱怨,但還是乖乖地把小耳朵伸過去。
男人溫熱的紅脣貼在了時青雪的耳旁,引得她不由自主地戰慄一下,沒有躲開,小耳朵卻微微發燙起來。
“我要……”
時青雪一開始還維持着虛心聽講的姿態,在聽到某個內容的時候,瞳孔倏地放大,滿臉驚詫,整個人都僵住了。
莫君揚欣賞了下青雪呆愣的小模樣,愉快笑道:“就這個。輸了可是要自覺履行賭約的喔!”
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富有磁性,猶如地獄惡魔的佑惑,引人墮落。
時青雪這下子纔回過神,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她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耳朵,趕緊把莫君揚推遠了些。
“你、你、你說什麼呀!”她幾乎是叫出聲來的。
莫君揚卻應道:“別的我都不要,就要這個。”
時青雪漲紅了臉,想要訓斥莫君揚,但是一時間肚子空空,竟然找不出一句合適的話,氣得她大喊:“你無恥!”
莫君揚還是笑,自得地說:“賭約就是這個,到時候若是我贏了,你可不許賴賬喔!”
時青雪盯着紅彤彤的臉蛋,賭氣地朝莫君揚瞪眼,“哼!我纔不會賴賬呢,而且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不過我也有個條件!”
“什麼?”
“你得告訴我你準備如何應對這件事?”
雖然莫君揚所謂的賭約讓時青雪很不自在,但是她更擔心那個在別後算計他們的人。
絕對不能讓對方得逞了!
莫君揚挑了挑眉,笑道:“我會告訴你的,不過不是現在這時候。”
“啊!”
時青雪不明白對方爲什麼這時候還要賣關子,剛想繼續問,就傳來一聲布穀鳥的叫聲。
“布穀、布穀!”
大冬天的,寂靜夜晚,這鳥叫聲響亮,明顯。
作爲信號很好。
但有個問題。
冬天哪裏來的布穀鳥啊!
時青雪滿頭黑線,也不知道這個信號是誰想出來的。
“這是做什麼?”
莫君揚站起身,道:“我有點事,先走了。明晚再來看你。”
說完,男人就轉身離開了庭院。
“誒!”
時青雪想要把人叫住,看見對方乾脆利落的身影,聲音就留在了喉嚨裏沒能說出來。
直到莫君揚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時青雪才垮了肩膀,不高興地咕噥:“搞什麼嘛!我話都還沒有說完啊!”
想到莫君揚剛許諾明晚還要再來,她的小臉忍不住更加滾燙。
說好的婚前夫妻不見面的習俗,在他們這裏還真的形同虛設呢!
時青雪自嘲一笑,心情卻莫名愉快起來,哪怕莫君揚並沒有告訴她,他打算怎麼能做,但這也一點都不影響她的好心情。
大概是這麼多風風雨雨過來了,時青雪對莫君揚早已經形成了深厚的信任,對方既然暫時不想說,那她就等他想說的時候再問好了。
時青雪保持着這樣的心情,並沒有多問。
沒想到這一來二去,哪怕莫君揚還是天天都來時家別院,關於流言的事情,他們一直都沒有好好談過。
婚禮的前三天,瑞王府內卻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起因是下人佈置禮堂的時候,設了主父母的座位,這是新人拜堂時要叩拜的對象。
雖說莫君揚的生母瑞王妃已經病逝,但是主母一席還是保留下來,圖一個吉祥。
齊如月便是覬覦上這個‘主母之位’。
雖說在莫祥瑞沒有其他側妃的情況下,齊如月幾乎是這瑞王府的女主人了,府中上下個個都把她當作主母一樣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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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有的只多不少。
但‘幾乎’不代表‘就是’了!
尤其是在時青雪嫁過來後,瑞王府的後院可就不只她一個女主子。
到時候會是怎樣的光景還不一定呢!
於是齊如月便打起了這位子的主意。
若是在婚宴上,她坐在莫祥瑞身邊,接受新人的叩首跪拜,就算她只是個側王妃,在衆人眼中也是正兒八經受過時青雪敬茶的長輩。
時青雪若是敢對她不敬,她也有了發難的理由不是!
齊如月這算盤打得很響,她先找上了莫祥瑞。
當然不可能直白地說要坐那‘主母之位’,只是擔憂地說:“府中現在沒有主母,但是位置設在那裏,等真到了成婚那天,若是讓新人對這個空位子叩首,這可不吉利!”
莫祥瑞點點頭,“正是如此,昨個兒佈置的時候本王就想到了這個問題,還同揚兒說了這事,想讓他把主母的位子撤下去。”
齊如月一聽這個就急了,忙說:“這怎麼成!”
她一激動,聲音尖銳刺耳,把莫祥瑞嚇了一跳。
“是妾身失態了!”齊如月趕緊收斂了激動,又擺出那副溫婉的模樣,娓娓說道:“不過堂堂瑞王府,連主母的位子都沒有,這就更加不吉利了!”
莫祥瑞跟着點頭,“其實揚兒也是這樣跟本王說的,所以主母之位還是保留了下來。”
“那到時候由誰來坐那位置?”齊如月雙眼發光,期盼地望着莫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