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豕舒胖子
進了祖墳,就有後世子孫的供奉拜祭,陳氏哪來的兒子,還不是讓周氏的兒子來給她供奉,想到這,周氏再忍不住,失聲道:“你想的美。”
黃氏瞪了她一眼,看看陳氏,有點無從反駁,只暗道,從前跟只悶頭鵪鶉似的,哼也不哼一聲,如今怎就這麽會說話了,還頭頭是道的,若不是人還是那個人,都以為是換了個人呢。
她卻不知道,陳氏這是多年積怨,一朝爆發,奮起反抗了,破罐子摔破,要麽回頭,比從前更活的豬狗不如,要麽咬著牙向前走。
“你。”黃氏無話可說,眼見陳氏冷漠疏離,蘇柳和蘇小兩人如臨大敵的視她為仇人,恨得牙癢癢的,咬著牙道:“好,我就等著看你們有啥好下場。”
“等大哥回來,我就叫他休了你。”蘇金鳳也哼了一聲,兩母女走了出去。
屋子裡只剩了周氏一個人,她立即沒了顧忌,冷道:“陳梅娘,想要我兒子給你百年擔幡買水,供奉你,你做夢。”
阻礙兒子的前途,還要供奉她,呸,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周氏卻不知道,這世上不僅有這樣的好事,陳氏為嫡妻,將來就是陳金全升官加爵,加封母親的時候,也只會加封嫡母,輪不到侍妾什麽事。
見周氏面帶鬱色,陳氏心情大好,有一種終於翻盤了感覺,臉上都帶了笑容。
蘇柳卻嫌不夠,故作興奮地道:“娘,不僅如此,將來全哥若是當了大官,陛下要加封母親的時候,也是加封嫡母的呢,到時候你也是誥命夫人了。”
周氏聽了,臉色大變,眼睛瞪得無比的大:“你放屁,我才是他的母親。”
“二娘不知道麽?這自古以來都是這樣的,雖然你是爹的平妻,但在律法上講,平妻其實也就是妾呢,不信你去問問秀才老爺。”蘇柳笑眯眯地道,說好聽是平妻,於律法其實也是妾,也就面子好看些罷了。
周氏心一空,卻還是強撐著,冷笑道:“你們別得意,還是不是蘇家人還不知道呢。”說罷,快步走了出去,出了門,氣血一陣翻滾,喉嚨有些腥甜,一口血噴了出來。
蘇小看到周氏吐出一口血,蹬蹬蹬地跑回來對蘇柳和陳氏說了,笑個不停。
“她真的氣得吐血了?”陳氏很意外,笑眯眯地問。
“嗯,那表情可好看了,活該,讓她這麽趾高氣揚來著。”蘇小得意地揚起小下巴,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陳氏聽了,笑得眼睛都眯了,周氏進門這麽多年,自己就一直被壓製著,如今難得看她吃癟,說不高興那是假的。
笑過以後,她又問:“柳兒,那個你才兒說的,是真的麽?就是我若不離開這個家,將來金全出息了,做了大官,會封賞那事?”
“自然是真的。”蘇柳笑了笑,道:“按律法來說,娘你才是嫡妻嫡母,那女人說是平妻,其實也是個妾,即使封賞妾,但始終會比正妻短上幾分的。”
自古以來,從來就沒有妾大過妻的,當然,也有那些寵妾滅妻的,諸如蘇長生,但若是真是封誥命那些,妻總是遠遠大於妾的。不然,那些做妾的,怎麽就卯足了勁想要往上爬呢?
“話是這樣,我也不稀罕他的。”陳氏淡淡地道。
“娘你稀罕也沒得稀罕,你看全哥那個樣,能考中個童生,也是蘇家燒高香了。”蘇柳撇撇嘴,很是不以為然。
蘇金全這人,眼高於頂,驕傲自大,好高騖遠,還學盡了周氏的尖酸陰鬱,讓人看了就沒好感,不是她小看他,就憑他那狂的樣子,考秀才?浪費銀子罷了,怕是自己都比他強。
想到秀才,蘇柳就想起認字字,陳氏是不認得字的,自己是個不祥人,有誰教她?所以,自己的前身該是不認識字的。
蘇柳擰著眉,仔細想了想自己來了後,有沒有暴露過自己識字的行徑,確定沒有,這才籲了一口氣。
她看過蘇金全的課本,發現都是些簡體字,自己都認識,很是歡喜了一回。看來,得要找個掩護把字認起來,不然,日後自己突然就認識字的話,肯定會覺得奇怪,她可真不想被人當成妖孽給燒了。
認字的事還可以放一放,當務之急,是要找個落腳點準備搬出蘇家了。
蘇柳一說,陳氏又滿臉的憂心,道:“你爹他肯答應和離已是極限,斷然不會給些什麽東西我們娘們幾個,這住的地方……”
蘇柳也知道蘇長生肯定不會答應給東西他們,也抿起了唇,這去那尋個住處?去鎮上住麽?好是好,就是租屋子貴,她們如今也沒有什麽營生。
“我知道有個地兒,就是……”蘇小突然遲疑地開口。
“結結巴巴的,有話當說就說。”蘇柳嗔道。
“娘,姐,你們還記得北坳子那個屋子麽?”蘇小眨巴著大眼。
北坳子,陳氏聽了,臉色唰地褪盡,白得面無人色。
蘇柳見著不對,什麽北坳子?
“怎麽?”
“姐你忘了,就是那個魯氏的舊屋啊,吊死人那個。”蘇小見蘇柳懵懂的,便道:“那間鬼屋,你還和我去看過咧。”
鬼屋?
蘇柳一怔,腦中的記憶漸漸複蘇,是了,那幾乎靠近山,臨溪的兩間屋,大坳村裡有名的令人聞之色變的鬼屋。
卻說那個鬼屋,十年前曾住了一對年輕夫妻,男的是個讀書人,好像叫魯文,那是人如其名,長得一表人才的。妻子魯氏則是個村婦,長相一般,種田耕織做家務,一人全包,賺了銀子就供自家男人讀書。
那叫魯文的也爭氣,從考童生到秀才到舉人,像是有神佛保佑似的,一路順風順水。有句話叫男人有錢就變壞,魯文從一介白身爬到舉人,那自然是驕傲的,他開始著重穿著,開始注重儀表,流連花街酒坊,又被捧得不知天高地厚,回到家自然也看不上自己的那個糟糠老妻了。
大齊王朝建朝三年的時候,魯文中了解元,被當朝戶部尚書的千金葛氏看中,要引薦為上門女婿,可魯文卻是娶了妻的,據說妻子都懷胎六甲了。
戶部尚書的乘龍快婿,和無父無母的孤女相比,誰更有前程?那是用腳趾頭都能想到的,魯文想也不想的就回鄉處置自己的糟糠。
起早摸黑,臉朝黃土背朝天的掙銀子去供出一個解元,最後這枕邊人卻拋棄糟糠,那是怎樣的打擊?可那魯氏硬是不哭不鬧,只是做了一桌飯,像沒事人似的和魯文吃吃喝喝,好說好聚,魯文雖不耐煩,卻也附和著。
魯文原以為魯氏這麽好說話,一切都會順利,自己很快就成為尚書大人的乘龍快婿,在上京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誰知道第二天醒來,就見著魯氏一身白衣,挺著個大肚子吊死在自己的牀頭屋梁上。
糟糠自殺懸梁,一屍兩命,魯文又驚又恐,草草就葬了妻子,又把這舊屋和田地連賣帶送的給了村裡,就去了上京享福去了。
而自打魯氏死了後,這北坳子的屋子就開始傳出不好的傳聞,說是鬧鬼,更有人在夜半看到了這屋子有白衣女人閃過,還有人說聽到女人哭聲,都說是魯氏冤魂不散。
有了鬧鬼的傳聞,那屋子自然是沒人趕住,就這麽丟空了下來,至此已經五年過去了。
“靠,正牌陳世美啊!”蘇柳臨空揮了一下拳,這魯文也太無恥了,而那魯氏也太過悲哀了,要是她,一定會好好活下去,偏偏選了絕路。
蘇柳忿忿不平地哼了哼,隨即眼睛一亮道:“這麽說,那屋子是真沒人去住了。”
“誰敢去住?”陳氏抖著聲道。
蘇柳眯起了眼睛,簡直天助我也,真是打瞌睡遇著了送枕頭的,這屋子可不就解決了?什麽鬼屋,她就不信,這世間真的有鬼,就是有鬼,她們娘仨這麽可憐,陳氏更是和那魯氏一般境遇,想來會同情一把吧?
“我們去住。”她露出一記笑容,得趁著這屋子鬧鬼,給趁早買下來了。
陳氏和蘇小聽了,都驚愕地看著蘇柳,不約而同地道:“住住鬼屋?”
蘇柳一笑,沒錯,就是住鬼屋,說不定還會因此而帶來好運呢!
和陳氏蘇小興致勃勃地說了一番自己的打算,蘇柳才驚覺和寧辣子約定的時間要到了,忙的和陳氏說了,然後一溜煙就往山上跑。
趕到寧辣子的屋子前,他已經背好了弓箭等物,放了他那只名叫大黑的狼狗,正準備出發。
“大叔。”蘇柳連忙追了上去。
寧辣子腳步微頓,連頭都沒回,就往山上走去,蘇柳也見慣不怪,今兒個她心情特別好,也不和他計較這個。
辰時末,朝陽已高掛,和熙的陽光穿過樹梢,整個山林顯得清新又神秘,鳥兒在撲撲地飛,發出清脆的叫聲。
“兔子。”走了不多時,蘇柳便眼尖地看到一只兔子躥過,驚喜地大叫。
灰色的野兔受了驚嚇,嗖地一聲就沒了影,寧辣子便回過頭來責備地瞪了蘇柳一眼,雷一樣的聲大,什麽獵物都嚇跑了。
蘇柳收到警告,有些訕訕,一把捂著嘴,做了一個拉鏈的動作,見寧辣子有些怪異,才想起這時代好像沒拉鏈這樣的高端物件呢,不由嘿嘿地傻笑了下。
繼續往前走,又有一只山雞跳出來,這回蘇柳還沒出聲,寧辣子已經搭了箭射了過去,噗的一聲入肉聲,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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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柳的嘴都張成了O型,這箭術,就跟千錘百煉似的,好精準啊。
寧辣子眼角余光掃了她一眼,見她一副傻樣,嘴角微揚,卻不過一瞬,就恢復了冷然。
蘇柳反應過來,興奮地道:“我去撿。”說著快步往前跑去,可還離那只山雞一步,一條黑影就竄過來,飛快地叼起那只猶在地上抽搐的野雞,然後躍到寧辣子身邊。
蘇柳傻了一樣,大大的鳳眼瞪著大黑,而大黑,同樣不甘示弱地瞪大著眼看著她,還微仰著頭,一副挑釁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