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從沒有如此驚慌失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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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痛心疾首地走到帝修炎面前,“老天爺,王爺您不會是因爲這個才把皖晏趕走的吧?”

秦大夫走到帝修炎跟前,把桌子上的藥碗端起來,一飲而盡。

帝修炎:“秦伯你?”

秦大夫:“王爺,您看,老夫死了沒?您看看我是不是還好好的站在您面前?”

多好的湯啊,對人身體多補啊,真是白瞎皖晏一片心意了。

秦大夫由於生氣,眼睛瞪得圓圓的,臉也漲得通紅。

“王爺,您知道那小子爲了這條河豚,摔到河裏多少次嗎?他的肩膀上還有傷呢,是不能沾水的。王爺怎麼可以如此冤枉他?”

“對,河豚確實是有劇毒,但是皖晏那小子爲了您,在魚湯做好後,便獨自飲了一大碗,等過了半個時辰,發現自己沒死,纔敢端來給您喝。”

秦大夫停頓了一下,“不對,那小子心裏掛念您,他自己喝完都還不放心。硬是給老夫的一窩倉鼠倒了小半碗,逼着倉鼠吃了半天,見那些東西躥得更歡了、才興高采烈地給王爺端過來。”

秦大夫捂着胸口痛呼道:“王爺怎麼能把幫您以身試毒、爲了您連命都不顧的小子趕出去呢。”

“您都不知道他見到倉鼠沒事後,笑得有多開心。造孽,沒想到王爺您這樣對他。”

忽然,秦大夫眼尖,發現了地上的幾攤血跡。

腳底一軟,直接跌坐到椅子上。

“老天爺,王爺您是不是打了那小子了?您給了他幾掌?這地上的血跡是那傻小子的嗎?”

秦大夫已經有了哭腔,“老天爺啊,我那可憐的皖晏啊,他肩膀本就有傷,現下又被十級功力的攝政王打,還被趕出了軍營,夜黑雨大,估計現在已經痛死在哪個山坳了吧。”

秦大夫無兒無女,他平時性格也怪,就只有皖晏跟他聊得來,還給他送喫送喝。

甚至,秦大夫有次感慨地說,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有沒有人幫自己捧靈。

‘皖晏’安慰道:‘別難過,您長命兩百歲,還有一百多年活呢。’

後來見秦大夫仍舊不高興,皖晏便拍拍胸脯道:‘我來,我捧,而且我有的很多銀子,絕對讓您老兩百歲後風風光光。’

慕婉妍不知道,她這一句話,對一個無兒無女的老人來說是多麼震撼。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秦大夫已經把皖晏當成了自己的親人,他真的對‘他’有了寄託。

所以,可想而知,現在的秦大夫是多麼的痛心疾首,他真恨不能爲了皖晏一頭撞死在帝修炎面前。

帝修炎整個人怔住,他的心臟就像被什麼東西重重一擊,愣愣地站在原地,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嘴脣張合,試了幾次,才喃喃道:“皖晏,皖晏,皖晏……本王真的誤會皖晏了嗎?”

看到地上的那灘血漬,又想到那個弱小的身影受自己掌時,那決絕又痛苦的神情……

帝修炎心中一慟,難受地再也喘不過氣來。

忽然,秦大夫像是想到了什麼,他焦急地朝着帝修炎問道:

“王爺,您把那小子趕哪裏去了?他什麼時候走的?老夫不放心他,老夫要去尋他。”

秦大夫越說越急,“這傾盆大雨、夜黑霧重的,山上還有野獸。他受着傷,不行,老夫要馬上去尋他。老夫……”

“王爺——”

秦大夫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失了神的帝修,像箭一般衝出了營帳。

帝修炎這輩子都沒有如此驚慌失措過,自責,內疚,擔憂……還有其他很複雜很複雜的情感,猶如洪水猛獸般親蝕着他的內心。

想到皖晏剛纔那決絕的樣子,那失落的表情,以及心灰意冷後誓死如歸的眼神……帝修炎怕了,也心疼了,他恨不能停下來給自己一掌。

一匹紅棕色的戰馬,被他騎得飛快。

他不斷扯動繮繩,彷彿只要自己稍微慢一點,他就要永遠失去那個可憐的人兒。

“皖晏,對不起,對不起,是本王錯怪你了,都是本王的錯。”

“你在哪裏,雨這麼大,你跑到哪裏去了?”

帝修炎在馬背上喃喃自語,他眉頭緊鎖,就連雨水打溼了他英俊的臉頰,都來不及擦拭一下,生怕耽擱了趕路時間。

雨越下越大,今天山霧也大,夜就跟一張巨獸的口,把整座山頭籠罩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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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帝修炎這種對山中地形極其熟悉之人,他都差點分不清方向,更何況皖晏了。

帝修炎擔心極了,也心疼極了,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即使是曾經打仗中了敵人的埋伏,帝修炎都能沉着冷靜、淡定地尋找突圍方法。

但是此刻、現在,他是真的害怕。

害怕皖晏會迷路、怕他會遇到猛獸、來不及跑,更害怕他受了重傷、體力不支滾下山崖……

帝修炎搖搖頭,儘量不去想這些驚險的畫面,因爲每一個可能都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皖晏,你千萬不要有事,不然本王真的會內疚死。”

他心中最柔軟的弦已經被那個人撥動,他現在已經顧不得世俗看法,已經不在乎對方到底是男還是女。

帝修炎不確定自己找到皖晏後的第一時間會對‘他’做什麼。

他會道歉,會說對不起,他想不顧一切地抱住‘他’,甚至還覺得不夠……

很內疚很內疚。

他已經瘋了,但是他現在已經顧不得世俗的看法了,只要找到皖晏就好。

……

終於,在距離山頂十幾裏的一個山洞外,帝修炎發現一片新鮮腳印,還夾雜着些暗紅色的血液。

他心口一滯,險些沒有站穩,用手胡亂捋了一下自己被淋溼的發,便跌跌撞撞地衝了進去。

而此時,慕婉妍正在山洞裏運功療傷,她身子已經沒有多少力氣,又冷又餓。

聽到動靜,一張小臉煞白,可憐兮兮地往洞裏縮。

別是什麼野獸或者山賊來了,她現在這個狀態沒有半點防禦能力啊。

“皖晏!”

幾乎是一擡頭便看見一雙心疼萬分、又帶着疲倦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