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是真的疲憊,很快,她耳邊傳來他綿延深沉的呼吸聲,阮顏是又氣又無奈,偏偏還推不動他。
原本只是想着躺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等再次醒來卻已是傍晚,而身側位置也空蕩蕩。
阮顏走出臥室,下樓梯,不偏不倚在客廳碰到傅廷洲,他坐在沙發閱報,左手端着咖啡杯,身上穿着是一套復古的象牙色睡袍,棉麻面料,領口繡着金線圖紋。
傅廷洲的皮相本就俊美妖孽,氣度不凡,即便是私生子的身份,那份渾然天成的儒雅,矜貴感,都能將不少富家子弟甩在後頭。
甚至都差點讓她忘了,他還是個風流浪子。
傅廷洲喝了口咖啡,掀起眼皮,笑意淡淡,“醒了?”
阮顏回神,環抱雙臂,“傅先生都不叫醒的人嘛?”
他不鹹不淡道,“怕你累着了,就讓你多休息一會兒。”
數名傭人將晚餐端上桌,聽到這話,也都笑着離開。
傅廷洲將報紙擱下,緩緩起身,“晚餐備好了,喫飯吧。”
他走向餐桌。
阮顏看着他,不由蹙眉,這男人睡了一午覺醒來,有那麼神清氣爽的?
她坐在傅廷洲對面位置,發現自己的座位離他有點遠,二話不說,拉着椅子坐到他身邊。
傅廷洲偏頭看她,她一本正經,“哪有男女朋友喫飯還坐這麼遠的,你說對吧?”
他淡淡嗯,“明天跟我回趟老宅。”
她疑惑,“回什麼老宅?”
“怎麼,你不是我女朋友嗎?”傅廷洲身體微微傾向她,“陪男朋友回家見長輩,不難吧?”
阮顏愣住,陪他回去見長輩?莫非是見傅家的人?
他該不會是瘋了吧?
一天一夜跟別的女人鬼混在外沒回來,現在又讓她以“女朋友”的身份陪他去見傅家長輩,莫非是在打什麼主意?
見她猶豫,傅廷洲指尖拂過她髮絲,意味深長,“不想去嗎?”
阮顏當即擠出笑,語氣像撒着嬌,“瞧傅先生這話說的,我會不想去嗎?只是,你把我帶回去不合適,傅家的人肯定不會接受我的,再說,萬一南家的人知道,那你怎麼解釋呀?”
傅廷洲也笑,“無妨,不是還有我嗎?”
阮顏不語,罷了,戲都演到這份上了,自然得演到底,“好啊,那明天我打扮得好看點。”
次日,阮顏跟傅廷洲一同來到傅家老宅,傭人將他們帶到客廳,客廳內坐着三人,其中一位老人抽着古董長杆煙,眉目凌厲,透着一股狠勁。
而一側的夫妻,正是傅老的大兒子跟兒媳。
傅大夫人打量阮顏,滿臉鄙夷,“喲,某些人翅膀硬了,不三不四的女人也敢帶回子宅子裏?”
阮顏眯眼。
這“不三不四”的女人指的不正是自己?
不過她也早就意料到傅家對她會是這樣的態度,所以傅家說什麼,她都不覺得奇怪。
傅廷洲鬆了鬆袖子上的琥珀扣,並未搭腔,視線落在老人身上,微笑,“父親,林家的事我現在回來給您一個交代。”
傅老將捻成球狀的細碎菸草,放到煙窩裏,又抽了口,“帶着外面的女人回來,還說給我交代?”
傅廷洲偏頭看了眼阮顏,聳了聳肩,態度慵懶,“誰讓林家千金綁架她,被她逮到確鑿罪證,我也是沒辦法啊,畢竟我若是爲了林家插手,這女人鬧大了,我很是難辦。”
阮顏看向傅廷洲,眉頭皺得更緊,“你什麼意思啊?”
他驀然嚴肅,“閉嘴,長輩還沒讓你開口。”
“你…”
阮顏捏緊拳頭,合着他把自己叫過來,就是爲了林家那件事將推她出來?
看着傅廷洲淡漠的神情,阮顏拳頭擰緊,她還是第一次發現,傅廷洲是挺無恥的。
不僅口腹蜜劍,油嘴滑舌,還很有心機,說什麼,他會護着她,有他在?
果然他說的話算數,母豬都能上樹。
傅老掀起眼皮,擺正坐姿,“那你把她帶過來是什麼意思?”
傅廷洲笑了下,攤手,“沒辦法,誰讓她纏上我了,非要跟我過來,還要嫁給我,我要是不答應,她就不讓我好過。”
阮顏咬牙切齒。
這狗男人…
“就憑她?”傅大夫人站起身,環抱雙臂打量着阮顏,“又是一個想要攀權富貴的玩物罷了,打發點錢不就完了?”
一語不發的傅江成此刻也開口,“是啊,老三,這樣的女人無非就是爲了錢罷了,給些錢打發便是。”
“大哥,有些東西可不是能用錢打發的。”傅廷洲眼神諱莫如深,“畢竟她連林家都敢得罪,還有什麼人不敢得罪的呢?”
傅老忽然笑了,將煙桿遞給一旁的管家,視線落在阮顏臉上,細細掂量,“能被廷洲帶到傅公館的女人,看來是比其他女人都有手段,說吧,你想要什麼?”
阮顏瞪向傅廷洲,偏偏他從頭到尾都表現得雲淡風輕,事不關己高高掛上的態度。
既然他敢這麼無恥,那就別怪她了。
她冷笑,高傲地揚起下巴,“我想要的,傅老先生能給我?”
傅老皺眉,只聽到她不疾不徐笑道,“我要是說我想要懷上傅先生的孩子呢,您能幫我啊?”
傅大夫人譏笑道,“喲呵,廷洲,你招惹的這個女人目的不小啊,還想母憑子貴進傅家呢!什麼貨色啊,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我什麼貨色,你什麼貨色?”阮顏看向傅大夫人,打量,“虧我以爲傅家有什麼家教的,原來也不過如此。”
傅大夫人一怔,怒不可遏,“你說誰沒教養,你纔沒教養呢!”
她噗嗤笑,下一秒斂住,面無表情,“我確實沒教養啊,我無父無母,無權無勢,沒有背景,就只是個粗俗的人,誰罵我我就罵誰,管你什麼背景,你就算是天王老子,在我面前也得捱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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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
“夠了。”傅老瞥她一眼,傅大夫人再有怒氣,也只能忍回去。
傅老冷哼,目光瞟向傅廷洲,面龐陰翳,“廢物,連這麼一個女人都搞不定,還有臉回來找我。”
“是啊,您現在才發現您兒子是個廢物啊,在外玩得野,都把自己身子玩壞了,以後娶了南小姐,南小姐能幸福嗎?”
阮顏得意地看着傅廷洲,讓他真惹毛了自己,那他就別想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