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爺安詳地入土爲安，整個沈府籠罩在一片沉重的氣氛中。
沈司晏筆直地站立在靈堂內，默默地凝視着父親的牌位，一言不發。
他這樣站了一整天，心中滿是悲痛。無論是在這一世還是上一世，唯一真心對待他的人只有這位父親。
儘管他並非沈家親生，但父親卻毫無偏見，傾盡所能教導他。
沈司晏大略檢查過父親的身體，仵作也證實並無異常，並非被人謀害。
然而，他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在上一世，沈老爺還健健康康地活着，爲何這次卻突然離世了呢？
正當他緊鎖雙眉、滿臉疑惑之際，遠處走來了沈夫人。她瞥見了站在那裏的沈司晏，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你們留在這兒看守，別讓其他人靠近。我要私下與二少爺談談。”
僕人們遵命退開，沈夫人獨自向沈司晏走去。
聽見腳步聲，沈司晏轉頭望見了母親。思緒片刻停滯，他還是低聲叫了聲：“母親。”
沈夫人仔細端詳着兒子，這一次並沒有以往那般冷漠。她驚訝地發現，沈司晏的臉龐竟與皇帝年輕時驚人地相似。
“母親找我有什麼事？”沈司晏平靜問道。他感到不解，因爲今天母親的態度與往日截然不同，沒有了那帶着滿是敵意的眼神。
沈夫人緩緩收回目光，注視着沈老爺的靈位。
“臨終前，老爺告訴我一些關於你的事情。”
沈司晏聞言擡頭望向母親。
“關於我的身世嗎？”這個問題觸動了他的心絃。雖然經歷了兩世輪迴，他只知道自己的確不是沈家後代，但更多的細節卻無從得知。
長久以來，他幾乎已經放棄了尋找答案，認爲自己不過是沈司晏罷了。
“就在幾天前，老爺預感自己時日無多，便向我透露了你的真正身份。”沈夫人面色平和，嘴裏卻說着謊言。
沈司晏眉頭緊鎖，這不符合他父親的一貫作風。
如果父親真的病重，肯定會親自告訴他那個深藏多年的祕密，而不是通過旁人傳達。
母親的話顯得很不對勁。
沈夫人看着沈司晏，眼神閃爍。
“我一直以爲你是父親在外面的女人所生，因此這些年對你苛刻。若我早知道真相，絕不會如此對你。司晏，你能原諒母親嗎？”
沈司晏沉默不語。他對母親的性格瞭如指掌，多年相處怎能看不出她的虛僞。
“母親，您還是直接說吧。”
<
|
“好吧，我不再遮掩了。”沈夫人也懶得繼續裝模作樣，她擔心沈司晏心中會有隔閡。畢竟，她曾經對他那麼不好。
東方小說 https://vegforce.com/
如果她早知道他是大皇子，絕對不會那樣對待他，反而會盡心盡力地照顧他。
這一切都是因爲父親，他竟然一直守口如瓶，以爲可以將祕密永遠封存。
“其實你真實的身份是大皇子，洛妃的兒子。”
隨着沈夫人的話音落下，整個房間陷入了沉寂。
沈司晏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儘管他曾對自己身份有所猜測，卻從未想到自己竟然是皇族血統。
“洛妃？這怎麼可能？大皇子不是早就死了嗎？”
他突然頓悟，腦海中閃過前世百里燁對他的敵意。原來，那是因爲他可能威脅到百里燁的王位，所以他纔不顧一切地想要消滅他。
沈司晏笑了，一切終於明朗。沈夫人見沈司晏愣住了，以爲他被震驚得不知所措，卻不知道他已經明瞭所有。
“是真的，洛妃是你母親，是父親親口告訴我的。”
“司晏，你應該享有榮耀，但卻被陷害而不得不隱姓埋名。但是現在，沈家會幫你奪回應有的地位。”
沈夫人情緒高漲，彷彿看到了皇位就在眼前。
然而，沈司晏的臉上卻依舊平靜，心中沒有太多波動。
知道了真相後，他反而更加堅定自己的心意。他並不渴望權力，前世他被迫走上高位。而今生，他只願與愛侶平靜共度一生。
“不用了，我不想當什麼大皇子。”
沈夫人聽到這話，如同被冷水澆頭，滿腔計劃瞬間化爲泡影。
“你說什麼？”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大皇子已經不在了，現在的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是沈司晏。如果你不滿意，就讓我離開沈家。”
沈夫人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無法理解爲何有人會拒絕至高無上的權力。
“司晏，你現在是大皇子，未來很有可能成爲太子！”
沈司晏靜靜地站着，眼神清澈而堅定。他已經做出了決定。
沈司晏性格孤僻冷漠，對權力毫無興趣。歷經兩世輪迴，他渴望的只是平靜安沈的生活。
沈夫人心中一片混亂，如果沈司晏不願繼承皇位，那他們的計劃豈不是要泡湯？
“娘，如果沒有其他事情，司晏這就告退了。”
“慢着！”沈夫人不由自主地叫住了他，臉色鐵青，目光如刀鋒般銳利，狠狠地瞪着他。爲何所有的幸運都降臨在他身上，而他竟然還能如此淡定地說出拒絕皇位的話來？
不論他是否願意，這件事已經由不得他選擇！
沈司晏對他們來說是不可或缺的關鍵人物，一旦失去控制，後果不堪設想。如果他敢反抗，她絕對不會手軟。
“你可以坐上那個位置的！爲什麼要放棄？”沈夫人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沈司晏直視着她，眸子裏沒有一絲溫度。
“母親，這究竟是您的意願，還是另有其人在幕後指使？”
沈夫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弄得心神不定，眼神飄忽。
“你……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我勸您還是放棄這些危險的想法吧。別讓沈家因此遭殃。即使不爲家族考慮，也該爲您的另一個兒子沈楓着想。”
沈司晏低下頭，掩飾眼中一閃而過的血紅。他早已知曉母親與舊朝餘黨密謀造反的事實。
上一世，當陰謀敗露後，沈家陷入了絕境。
爲了保全家名，沈司晏不得不親手結束了自己的家族成員的生命，以正視聽。世人只見到了他的殘忍，卻不知他心中的痛苦有多深。
說完，沈司晏帶着一身寒氣離開。沈夫人呆立當場，心中滿是恐懼，多年隱藏的祕密竟被揭穿，她的眼中浮現出一絲殺意。
她急忙離家，去找尹大人商量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