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如月理了理剛纔弄亂的衣服，嗔怪地瞥了莫政道一眼，“你懂什麼？剛纔王爺的態度你又不是沒看到，就算咱們再堅持，能討到什麼好？”
莫政道還是不高興，“那難道這件事就怎麼算了？”
他們辛苦折騰了那麼久就全白費了？
不僅沒撈到好，還反而被莫祥瑞訓斥了一通？
他不管齊如月怎麼想的，反正他是咽不下這口氣。
“孩子，別急。誰說我們這回一點收穫都沒有？”
齊如月和藹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耐心勸道：“現在看起來是咱們略輸一籌，但那是因爲他莫君揚在這瑞王府積威已久，下人都怕他，王爺也只有他一個兒子才寵着他！
可是你沒看見他都狂妄成什麼樣子了？還真當整個瑞王府，甚至整個京都都唯他獨尊了！”
提到莫君揚的權勢地位，莫政道更加嫉恨了。
他怨憤地道：“可就算他再狂妄又如何？他在這府上的地位還不是沒人撼動得了？”
齊如月老神在在地笑了笑，“這可就說不定了喔！”
莫政道先是一愣，隨即一喜，興高采烈地問：“娘，您有什麼好辦法能把他拉下來？”
別看他平日表現得畢恭畢敬，和莫君揚兄友弟恭，但實際上，只要是個男人，就沒有能抵擋得住權力的佑惑。
莫政道或許在一開始還對瑞王二公子的身份心滿意足，可是看慣了莫君揚的權勢力量——那種幾乎能夠翻雲覆雨的強大力量，他也漸漸心生嚮往。
他想：他和莫君揚都是莫祥瑞的兒子，憑什麼莫君揚從一出生就成爲了瑞王世子，而他要在外顛沛流離十七載才能認祖歸宗。
這太不公平了！
就算風水輪流，也該輪到他風光的時候了。
齊如月輕輕拍了下莫政道的肩，語重心長地說：“別急，慢慢來。
莫君揚做的那些事，遲早有一天會把自己作死了。咱們只要等一個機會，然後好好把握住它，將來這瑞王府遲早有一天是咱們的天下！”
“真的？”莫政道的眼睛都亮了。
“你就瞧着吧！你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做好你父王的乖兒子，他莫君揚做不到的你都要做到，知道嗎？”齊如月循循善佑。
莫政道拍胸脯保證，“娘，您就放心吧！您還不知道我，哪次您讓我做的事情我沒有做好了！”
“好，有你這句話，娘就放心了！”
這兩母子偷偷摸摸惦記着莫君揚的勢力和爵位，猶如陰溝裏的老鼠，平日裏一聲不吭，等到了關鍵時候突然跳出來咬你一口，讓你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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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君揚自然不知道齊如月母子對他的算計，他正忙着哄時青雪休息。
這段時間時青雪勞心勞力，已經有好些時間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好不容易兩人平和地坐在院子裏賞着冬景，時青雪就開始眼皮子打架。
莫君揚也沒有勸，等人終於忍不住趴他懷裏睡着了，他才讓下人拿來被絮將青雪裹得嚴實，自己就陪着青雪在院子裏小憩。
可是悠閒的時間沒有持續太久，莫祥瑞就來了。
莫君揚捂住時青雪的耳朵，對莫祥瑞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對方先不要說話。
然後自己抱着時青雪回了屋，將人放到牀上，又仔仔細細捏好被角，才退出房門，輕輕掩上。
莫祥瑞全程圍觀了莫君揚這一系列舉動，心中歎爲觀止。
他和這個兒子相處了近二十年，卻感覺今天才真正認識對方。
原來一向冷漠到不近人情的莫君揚竟然也會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嘖，這動作可不是一般的嫺熟，平時沒少練習吧？”莫祥瑞‘嘖嘖’嘆了一句，話語裏帶着調侃。
莫君揚坦然接受，臉上像是沒什麼表情。
但莫祥瑞認識了他兒子二十年，一眼就看出莫君揚藏在那張冷漠表情下的自得。
彷彿還以此爲榮呢？
莫祥瑞真的驚訝了，“不是吧？你還真是認定了這個時家六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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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君揚挑眉，“這事我不是早就跟您說過了嗎？”
他以爲在時青雪和他的婚事上，兩人早已經達成了共識。
“但我以爲你只是……”看中時家的權勢，或者想要躲開皇室爭權奪利那檔子事。
莫祥瑞神情有些複雜地開口。
說了一半，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站不住腳。
可是要他相信自家兒子真的爲一個女人神魂顛倒，瑞王殿下總有說不出的彆扭。
這大概是每個父親看自己將要成婚的兒子所獨有的複雜心情吧？
莫祥瑞嘆了口氣，決定先將這件事揭過去，先問重點，“這些天怎麼沒有見你入宮？連上朝也不去了？就算爲了時國公的喪事，也不該荒廢了正事吧？”
瑞王殿下不反對自己兒子追求幸福，可是一個大男人總該有點自己的事業，可不能圍着女人轉——
當然，這要是跟莫君揚說，莫世子肯定巴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和時青雪黏着纔好。
莫君揚沒打算隱瞞，隨口就將莫君羽勒令他閒賦在家的事情說了。
莫祥瑞頓時就不滿了，冷哼道“他莫君羽當上皇帝后，翅膀也硬了吧？竟然敢把‘鳥盡弓藏’那一套用在你身上？”
瑞王殿下雖然不曾參與政事，但是對朝中時局卻一天也不曾忽略。
而且有點政治常識的人都該清楚莫君羽現如今能夠當上皇帝，幾乎就是靠着莫君揚一手扶持上去的。
不然以莫君羽這個先皇后的太子身份，除了凌瑞音可能念下舊，旁的人誰會買賬？
可是現在莫君羽得勢了，目標達成了，卻開始對莫君揚下手。
莫祥瑞發了好一通脾氣，卻見莫君揚仍一臉平淡神情，他更加恨鐵不成鋼地朝莫君揚瞪眼。
“你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知道着急呢？”
莫君揚淡淡反問：“急什麼？”
“你！”莫祥瑞氣着了。
等他認真去看莫君揚的表情時才發現，對方是真的一點都沒覺得着急來着。
表現得十分無所謂。
這，約莫還真是莫君揚心中所想。
瑞王殿下這下子無奈了。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難道你就真的眼睜睜看着莫君羽把你架空了？”
就算莫君揚不是莫君羽登基的最大貢獻者，也不該受到這樣的待遇。
“當然不會。”莫君揚平靜反駁。
莫祥瑞剛想鬆口氣，就聽到對方繼續說：“他還沒這個本事！”
莫祥瑞：“！！！”
瑞王殿下一直就知道自家兒子輕狂，可是他沒想到對方竟然情況到這個份上？
這話說得還真的一點都不心虛呢！
“得得得，我知道你本領高，我也不管你了！”莫祥瑞最終無奈鬆口，就算將這件事放過去了。
末了，他仍有些不甘心，又問：“那你現在閒賦在家是爲了什麼？”
莫君揚微微一笑——這個笑容裏終於帶了點溫暖的神情。
莫祥瑞見了心中暗暗稱奇。
莫君揚就說：“臘月就要到了，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準備我和青雪的婚事，差不多吧！”
莫祥瑞無語凝噎，心想還真是‘嫁出去的兒子潑出去的水’。
對於娶時青雪這件事，莫君揚簡直積極到可怕的地步。
他甚至懷疑，莫君羽將莫君揚罷官在家的事情會不會也有對方的手筆——就爲了空出時間專門準備婚事？
瑞王想了想，這還真是莫君揚幹得出來的事情！
“得了得了，我不管你了！”莫祥瑞擺擺手，徹底不想搭理自家這個心都飛走了的‘外向’兒子。
只說：“若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提前跟我說一聲就好！”
莫君揚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
他看着莫祥瑞，真誠第說道：“多謝！”
莫祥瑞也笑了下，沉聲道：“父子一場，何須言謝。
好了，你就去陪你媳婦兒吧，老夫孤家寡人一個，還是回屋睡覺吧！”
臨走時，莫祥瑞還不忘調侃莫君揚一句。
兩人這時候才真正在莫君揚和時青雪的婚事上達成了統一共識。
莫祥瑞其實也沒什麼意見，對於這個兒子，他知道對方成熟穩重有主意，從很早以前就給出了最大的自主權。
此時自然也是懷着十分真心祝福這對新人。
倒是曲月白髮現了一個問題。
“君揚，你和六娘訂婚的時候有陛下賜婚，雖然聖旨上大概說了完婚時間，但真到了結婚的時候，恐怕還是得讓陛下再下一道聖旨更爲合適吧？”
不管是對兩人的顏面還是表現出對莫君羽的尊敬，這道程序還是應該走的。
要在以前，這肯定就是莫君羽動動手就完成了的事情。
可眼下，莫君羽正在和他家主子置氣，要是執意不肯下這道聖旨，這可如何是好？
曲月白憂心忡忡，小聲勸道：“要不您再入宮找陛下，把之前的事說清楚，就算將這件事揭過去了？”
這件事說白了也就是莫君羽當上皇帝后便見不得莫君揚還如以往那樣高傲不聽指揮，想要借個由頭敲打敲打莫君揚。
讓莫君揚知道誰纔是真正的主子？
所以只要莫君揚進了宮，低個頭，給莫君羽一個臺階。新帝肯定也不會再在這件事上糾纏不清了。
然後兩人的婚事也得到解決。
一切都很完美。
莫君揚卻說：“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