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到府上並不能待太久,不過依着她的性子要是讓她長久地在這後院裏待下來她也是待不住的。
頭兩日在東院裏待着還好,多過幾日沈氏她自己便也有些坐不住了。
她不好離開東院的,離開了東院遇着誰都不大合適。
於是等到第五日的時候,沈氏離開的時候也有些淚眼汪汪的。
不捨自然是有的,還有一部分情緒自然還是離開後院能出去瀟灑的喜極而泣。
李沈嬌當晚默默往自家額娘懷裏塞銀票,結果等沈氏離開的時候李沈嬌反手被自家額娘塞了銀票。
就厚度來看額娘塞給她的還要更多一些。
李沈嬌:??
她雖然知道自己額娘持家有方,但是平白無故地想要有那麼多銀兩那也是不容易的阿?
李沈嬌默默吞嚥一口唾沫,又掂量了一回銀票的厚度,不爭氣的直了眼睛。
沈氏十分瀟灑地一揮手:“逢年過節不必再往家裏補貼銀兩,你額娘心裏有數呢。成,等下回有機會了……等下回吧。別忘記額娘和你說的那些。”
沈氏被阿慈扶着,阿慈這會兒也默默抹眼淚,不過因爲她扶着額娘,擡手抹眼淚用的是自家額孃的衣袖。
李沈嬌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下娘倆那點分離難過的氛圍頓時不見了。
打李沈嬌得知自己要到四爺府上做格格時她便做好了這輩子都難和家裏人再見的準備,如今有幸相見,原本就算是一種奢望得成,這會兒她雖難過,只是更多的卻是滿足。
這兩日和額娘一起做的紙花也已經裝好,說是紙花,只是用的卻是內務府按着分例裏送的算的是十分奢侈的一種軟彩紙,質地輕軟,紙面還有金箔閃爍,挑了素色些的做成紙花,浸潤了花香,也算是十分巧妙了。
“路途艱難,額娘珍重。”李沈嬌握着自家額孃的手。
再低頭能瞧見二格格小小的身影拉着李沈嬌的衣裳,原本離別傷感的氛圍再次跟着消散了許多。
沈氏再次一笑:“這才進京,額娘預備着再去拜訪你大伯他們,原本若是我不能進京的話,便是你伯孃來瞧你。你進京選秀時在你大伯家中小住過一陣,再親近的關係那也是要去多走動的。”
李沈嬌頷首,月子裏不好着風,便是這會兒分離也是在內間裏,李沈嬌只能將額娘送到廂房屏風處,而後便被幾個丫頭攔住了。
秋壺和秋瓷兩個大丫頭親自去送了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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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沈嬌抱着二格格,小姑娘這會兒已經明白些什麼了,眼睛也往外頭瞧着:“走了……走了……”
幾日的功夫,已經能讓小姑娘將從前未曾謀面的外祖母給記在心裏了。
李沈嬌抱着她,下巴抵着小姑娘的發頂:“是,你外祖母回家了。”
小姑娘仰頭,不過因被李沈嬌抵着額頭,倒是讓李沈嬌覺得下巴癢癢的。
“家,這裏不是嗎?”
小姑娘慢慢說話的時候便說的很清楚。
只不過慢那也確實是十分的慢。
短短的幾個字,李沈嬌足足吐息了十餘次不止。
不過她卻沒催促,只是半引導地等着小姑娘把話說完。
對於小姑娘這個問題,李沈嬌望着屏風處:“家阿,有親人在的地方便是家。如果親人遠在四方,那便不止會有一個家啦。”
小姑娘似懂非懂,小肉手託着下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麼。
等着兩個秋壺和秋瓷兩個丫頭把額娘送出府回來了,小姑娘纔像是反應遲鈍似的忽然拍着小手:“好多家,家,家。”
原本正準備張嘴安慰自家主兒的兩個丫頭倒是先被二格格這動靜給嚇住了,兩個丫頭張着嘴都沒說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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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沈嬌反應快些,最先笑出聲。
她和二格格面對着面,額頭抵着額頭:“以後二格格會想額娘嗎?”
二格格咧開嘴笑,她笑起來的時候格外像李沈嬌:“想!”
李沈嬌也沒忍住親親小姑娘的臉。
見過了額娘之後,對於李沈嬌來說其實倒像是多了些盼頭。
得寵的好處還是有的,這不,往後說不定還能見着額娘不是?
所以眼下李沈嬌要做的就是儘量別失寵了。
小几上的長條盒裏擺放着剩下的紙花,她給小姑娘也做了些,剩下的這些就是留給四爺的了。
李沈嬌望過去:“等傍晚送到前院去吧。”她說完這話之後望向了秋瓷。
秋瓷便上前便長條盒收了起來。
而後李沈嬌又低頭和小姑娘說了幾句話,把小姑娘逗得直樂之後才示意秋壺去外頭喊陳氏進來把小姑娘牽下去。
內間裏這下便只剩下李沈嬌和秋壺。
秋壺低聲道:“這幾日分散着把藥湊齊了,而後阿慈這幾日藉着守夜暗暗碾成了藥丸子,主兒每回侍寢後用一粒便是,阿慈備了兩瓶。藥方也留下了。”
對於這事兒李沈嬌自然也是十分重視的,她沉着眉眼:“東西收在你那裏一瓶,剩下一瓶放在我的梳妝檯最底下。”
秋壺應是。
這下,李沈嬌也算是大石落地了。
不過她這裏才送了額娘,那頭武氏身邊的橘香便來了,說是爲着四阿哥滿月宴細枝末節的一些事宜來請示李沈嬌的意思。
是綠梅來傳的話,秋壺在邊上聽了當即忍不住皺眉。
李沈嬌臉上的笑也跟着變得淡薄。
明面上武氏這做法自然是沒什麼問題的,只是如今她才失了管家權,如今後院事宜全權是在福晉手中,這會兒藉着四阿哥滿月宴的事兒武氏來過問李沈嬌的意思……
不問福晉的意思來問她的意思?便是四阿哥的滿月宴那最先該去問的也是福晉這個嫡母的意思阿。
怎麼瞧怎麼像是在拱火呢?
李沈嬌扯了扯嘴角:“讓她進來。”
很快武氏身邊的橘香便畢恭畢敬地進來請安了。
李沈嬌打了個哈欠,腰骨稍直:“起來吧。我如今在月子裏哪裏有精神去聽那些。秋壺,你和橘香一起到正院去,問問福晉是什麼意思。”
橘香嗅了一陣暗香,正稀奇着,這會兒聽了上頭側福晉那話一時卻不知如何答話。
李沈嬌卻不管她的呆愣:“去吧。”
她深深地看了秋壺一眼。
秋壺默了默,大概明白了自家主兒的意思,只是一時卻摸不準,等橘香轉身了,她再次遞給自家主兒一個疑問的眼神。
李沈嬌動了動脣,無聲說了幾個字。
秋壺讀懂了,頓時瞪大眼。
最後她默默邁開腳步,同時收住自己因爲驚訝而張大的嘴。
自家主兒這是要發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