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沒聽太明白,但她實在沒功夫思考太多,腦子裏全部都是易容尋那句“可能吧。”
他是真的不記得了,還是在向她暗示什麼?
這個念頭縈繞在心裏,導致她接下去的幾個晚上,翻來覆去,沒有一天睡過好覺。
沒有睡好覺的直接後果就是,她又做噩夢了。
夢裏的她站在一顆櫻花樹下,一身白裙,如瀑的黑髮披散下來,微風拂過,吹起她腰間垂落的長髮和白裙裙襬,美的像是墜落人間的仙子,不染一絲世俗塵埃。
她的身後是大片大片的櫻花樹,粉色白色的細碎花瓣隨風飄落,輕輕落在她的髮梢,肩頭,還有裙子上,她沒有伸出手去拂落花瓣,而是對着不遠處的鏡頭,淺淺微笑。
陸承修就站在離她不遠處,一身休閒的白襯衫運動褲,大約二十五六歲的模樣,拿着相機,眉眼間佈滿了寵溺和溫柔。
這個畫面,爲什麼會這麼熟悉?
然而不待她思考,畫面倏然一轉,眼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她閉了閉眼,適應了四周昏暗的光線後,才慢慢睜開眼。
她竟然又回到了青銅門前。
還是上次看到的那個樣子,她的身後是冗長一眼望不到底的甬道,兩側石壁上燃着微弱的長明燈火光,晦暗的光線勉強將她眼前巍峨高聳的青銅門輪廓照亮。
她一級一級的步上臺階,巨大斑駁的青銅門,因爲她的靠近而緩緩打開,入目是刺眼的冰原雪白,空氣中散發着滲骨的寒冷,她緩步走了進去,在這一片冰原之中,那具冰棺果然還躺在那兒。
彷彿有什麼聲音從那具冰棺裏發出,冥冥之中在召喚着她,等着她走近……
然而,在她靠近冰棺的那一刻,卻驀然發現,棺材板竟然是打開着的。
林汐全身都僵硬了,下意識就朝着棺材底部看去,裏面果然空無一人。
就像是被人兜頭敲了一棒,大腦一片空白,她似乎已經喪失了思考的能力,還未明白是怎麼回事,突然就聽見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響起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極輕,極慢,像是體態極其輕盈的女孩兒,踩在柔軟的地毯上發出的腳步聲,但因爲深夜太安靜,縱然是這不易捕捉的聲音,卻也在響起的第一秒,就被林汐敏銳的察覺到了。
林汐頭皮一陣發麻,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一顆心緊繃到了極致,她死死抓着冰棺的邊緣,勉強穩着身子纔沒讓自己倒下。
下一秒,那腳步聲就來到了她的身後,到她身後很近的位置停下了,林汐渾身僵硬,不敢轉身,那聲音突然就飄到了她的耳邊,像是貼着她的耳朵在說話,“你,是在找我嗎?”
“啊!”
“囡囡!”熟悉的溫柔的嗓音。
意識迴歸的那一刻,她渾身都已經被汗水浸透,熟悉的氣息,熟悉的吻,讓她用力的抱住了身側的男人,“陸承修……”
她的聲音微微哽咽,帶着剛睡醒的惺忪,乍聽起來,特別的嬌弱可憐,惹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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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在。”
陸承修抱起她,聲音低啞,又格外的溫柔,“寶貝,做噩夢了嗎?”
林汐點點頭,驚魂未定的拍着胸口,那個夢境實在是太真實,真實到每一個細節她都能記得一清二楚,甚至連那青銅門背後的九個泡菜罈子,她都沒有錯過。
陸承修吻了吻她汗溼的額頭,大手探進她睡衣領口,發現後背竟也被汗浸溼,冰涼一片。
他直接下牀,從衣帽間裏取出一件睡裙,走到她這一側的牀邊坐下,將她抱了起來,換上乾淨的睡衣後,一邊輕拍她的脊背,一邊安撫的吻着她,“做什麼噩夢了,跟我講講,嗯?”
被噩夢嚇醒,那些洶涌的睡意也跟着煙消雲散了,她伸出手,抱緊了男人勁瘦的腰身,把腦袋埋在他胸前,聲音是那麼的嬌嬌軟軟,清澈無暇,“陸承修,我睡不着了,你陪我聊聊天吧。”
“好,”他溫柔的撫摸着她的青絲,將她密不透風的抱在懷裏,“想聊什麼?我陪你。”
“就說說,你在M國的這五年,是怎麼過的。”
他下巴摩挲着她柔軟的發頂,聞言,輕輕拉遠了一小段兩人的距離,長指勾起她的下頜,沒有錯過她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真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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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迴應着他的注視,神情堅定而認真,“想聽。”
“好,”他笑着吻上她的紅脣,溫柔的吮了兩下,大手貼着她的腦袋,將她輕輕釦在自己胸前,清沉低緩的嗓音自她頭頂緩緩傾瀉而下。
“有時候人走到一定的高度,也會有很多的身不由己,陸氏當年轉型困難,入不敷出,若說有什麼東西支撐着我堅持了下來,除了所謂的擔當和責任感之外,大概就是每天看着你的照片,想你吧。”
她腦袋在他懷裏蹭了蹭,小手把玩着他略帶薄繭的指腹,耳畔是他惑人的體溫和有力的心跳,透過襯衫薄薄的衣料傳遞過來,甕聲甕氣的說,“那你當時爲什麼不來看看我?”
他的手撫摸着她背後的青絲,手指穿過柔軟的長髮和寬鬆的吊帶睡裙撫上她光滑的脊背,嗓音低啞,似又泛着一絲無可奈何的嘆息,“我有去看過你,囡囡。”
林汐驚訝的擡頭,就撞進他情深似海的眸光裏,很多事情,曾經僅有一個隱約的猜測,但隨着他這句話,瞬間明朗清晰了起來。
“你,”她從他懷抱裏退出來一些,從牀上跪坐起身,雙手撐在他肩膀,儘量與他平視,“我每一次因爲身體不好發燒的夜晚,都覺得有人抱着我,照顧我,原來那不是夢,是你?”
他雙手扶着她的腰身,怕她一時不穩摔倒,聞言,低低笑了一聲,“不然呢?誰能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抱你?”
“什麼意思?但你怎麼知道我……”她話未說完,自己就先明白過來了,揪着他的襯衫,“你一直都在派人保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