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到底是哪一步走錯了
李笑寒陣陣眩暈,還帶這麼聊天的?這哪裏是羞辱,這是誠心想氣死她!
“夜溫言,你前陣子是不是到過永安宮?畫着珠花的冊子是不是你拿去的?”
夜溫言沒吱聲,只管將手裏的珠花交給從文,再由從文交到虞太后手中,看着虞太后一臉欣喜,方纔又回過頭來對李笑寒說——“你猜!”
李笑寒霍然起身,死死盯了夜溫言一會兒,轉身就走。這長信宮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西宮太后大怒離去,殿內衆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墜兒琢磨着問了一句:“就這麼讓她走了?那也太便宜李太后了。”在她看來,李太后是跟她家小姐有深仇大恨的,因爲那場大婚,小姐說過,就是李太后跟夜家老夫人還有二房一家合謀,才讓三小姐換了四小姐。所以對李太后不需要客氣,整死纔好。
而且上次李太后跪炎華宮,她就在炎華宮門口坐着來着,太后娘娘有多丟人她都看着了,所以想再讓她對太后娘娘有多敬畏,實在是不太可能的。
她都恨不能撿塊磚拍死那女的,還敬畏,敬畏個屁。
墜兒自告奮勇:“奴婢去找西宮太后嘮嘮吧!”
夜溫言點頭,“隨我一起去。”說完又看向夜清眉和夜楚憐,“大姐姐和五妹妹留在這裏陪太后娘娘說會兒話,咱們一會兒宮門口見。應先生,若對今日之事還算滿意,就請先行離宮吧!咱們總會有再見的時候,我也還會有事再麻煩您。”
應鵬揖手,一個大禮行下去,幾乎將自己摺疊起來。雖然沒說一句話,但感激之情已經無需言表。今日這樣的場面在他心中預想過無數次,可也只是預想,卻從不敢相信竟有一天也能變成現實。夜溫言圓了他這個夢,他爲心愛的女人報了仇,此生無憾。
夜清眉二人也點了頭,“言兒你萬事小心。”
夜楚憐說:“四姐姐,她要是欺負你,可一定要去求援啊!”
夜溫言卻擺手,“用不着。我若連她李笑寒都對付不了,就沒資格替自己報仇!”
她看向虞太后,冷着的臉終於又露了笑,“今日之事我會找機會同太后娘娘解釋的,多謝娘娘願意助我演這一出。那枚珠花的確是事先就打算好要送給娘娘做禮,多謝娘娘除夕那日將陪嫁之物給了我和姐姐。李太后有句話說得八九不離,這珠花雖不是仙人之物,卻也是這世間絕無僅有,我相信應先生也不會再打造同樣的了。”應鵬立即道:“僅此一枚,圖冊交予夜四小姐,這東西再不會有同樣的了。”
虞太后實在驚喜,這珠花何止李笑寒一眼就相中,她也是喜歡得不得了,這會兒拿在手裏,目光都捨不得移開。可到底還是要和夜溫言說話的,於是她道:“四小姐不必和哀家過於客氣,你是皇上的恩人,他叫你一聲姐姐,哀家也放心把他交給你管教。咱們就算不是一家人,也比實在親戚還親,今日之事你無需向哀家解釋,能幫上你的忙,哀家十分樂意。”
夜溫言也不嬌情,又衝着虞太后施了一禮,然後帶上墜兒轉身就走,應鵬亦緊隨其後。
夜清眉和夜楚憐卻留了下來,由夜清眉開口說:“太后娘娘,其實我們姐妹二人今日進宮來,也是有任務的。我那四妹妹有了個新主意,想讓我們同太后娘娘說說……”
長信宮裏,夜清眉和夜楚憐跟虞太后講着香薰生意如何開展與合作,長信宮外,夜溫言一行已經追上了李太后的椅轎,就連應鵬都跟着一起追過去了。
李笑寒這會兒正捏着額角窩在椅轎上,擡轎的宮人腳底下步子邁得挺大,故而椅轎晃得厲害。可即使是這樣,寶蟾依然在催促:“走快一些,再快一些!”
才說完,就聽身後有人說了句:“這是趕着逃命嗎?再快就得用跑的了。”
寶蟾嚇一愣,回頭去看,發現說話的人是墜兒,也發現墜兒前頭走着的夜溫言,以及後面跟着的巧匠應鵬。
她當時心裏就是一驚,心說這夜四小姐是不是陰魂不散?她們幾乎就是在逃了,卻還是沒逃得過夜四小姐的追魂奪命。這到底是想幹啥?難不成真是要命嗎?
李笑寒也無奈了,揮揮手命宮人將椅轎放下來,再揮揮手讓擡轎的宮人全都退遠了去,身邊就留寶蟾一人。半晌,她放下捏着額角的手,擡頭看向夜溫言,“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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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溫言垂下頭,正好對上李笑寒擡起的眼睛。
這雙眼睛跟原主記憶中的不同,原主還在時,還是皇后的李笑寒永遠都保持着一種勝利者的微笑,看誰都是低着眼皮看,高高在上。原主心裏裝着她自以爲的六殿下,所以對這位六殿下的生母是十分恭敬的,像這樣站在李笑寒身前,以李笑寒從前看別人的姿態去看李笑寒自己,還是頭一回。
可惜,這一回還不是原主自己看的,是通過她夜溫言的眼睛去看的。而對於夜溫言來說,這樣子看李太后,已經沒有多新鮮了。
“六歲那年,你說是權青祿救了我,讓我們夜家懂得感恩。”她面無表情地看着李笑寒,“整整九年,你和你的兒子與我撒了一個彌天大謊,讓我陷在那個謊言裏稀裏糊塗地活。直到我因爲一個謊言要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你們又偷樑換柱,將我排擠在外。李笑寒,做這些事的時候,你可曾想過自己也有今天?可曾想過你的兒子也有今天?”
李笑寒的臉色都變了,從前被她騙得顛三倒四的夜四小姐,如今突然精明起來,不但洞悉一切,甚至還找上門來與她算賬。她已經貴爲太后,卻還要懼怕一個臣女,事情爲何會演變成這樣?她到底是哪一步走錯了?
“所以說,人啊,別撒謊,因爲早晚都得報應回來,何必呢?”夜溫言微微俯身,臉向前探去,距離李笑寒更近了。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只她二人能聽得見,說出的話卻是讓李笑寒恐懼到了極點——“沒兒子了鬧心吧?這才哪到哪,更鬧心的日子還在後頭呢!不過其實你也不算沒兒子,畢竟只是丟了一個,另外一個卻還好好的在肅王府待着。雖然那個從小沒養在你身邊,可畢竟也是你的親生骨肉,跟權青祿是一起從你肚子裏爬出來的,你不該厚此薄彼,該想着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青祿還是青隱,都一起疼。”李笑寒幾乎嚇瘋了,此刻的夜溫言看在她眼裏根本就不是一個小姑娘,而是個怪物,說的全是她祕密,字字剜心,句句都夠她掉腦袋滅九族。
偏偏怪物的話還在繼續:“李笑寒,你說如果先帝還在世,看到權青隱換了權青祿,他能不能看出不同來?又或者他會不會也覺得權青隱跟攝政王太像了?你說他倆爲什麼那麼像呢?叔侄真的能像到那個份兒上?我看不至於,像到那個份兒上的就只有父子,這事兒要是換作從前先帝還在,一定能看個清楚明白。唉,青城還是年少啊!回頭我得提點提點他。”
她說着,突然朝着李笑寒伸出手,李笑寒以爲她要打人,嚇得往後縮了一下。卻見夜溫言只是掃了掃她肩頭的灰,手底下力道很輕,根本不至於她嚇成這樣。
“李笑寒,原本你合謀夜家毀了我一樁婚,這個仇我已經報得差不多了。我廢了你的兒子,青隱打掉了夜紅妝肚子裏的胎兒,我的氣也算消了一大半。可也正是我發現了青隱的存在,才知道你竟是從我六歲那年就開始騙我,那這個賬咱們可就得重新再算。”
李笑寒哆哆嗦嗦地問了句:“你想怎麼算?”
“當然是用命算!用你全家的命,去填我過去十年的欺騙與傷害。”她再次伸出手來,這一回,冷冰冰的手直接覆上了李笑寒的腦袋,五根手指頭就像鐵鉗一般逐漸收攏,李笑寒立即感覺自己的頭就快要被捏爆了。
寶蟾看着這一幕都驚呆了,想大叫“來人救命”,卻被墜兒一把勒住脖子。練過的手勁兒用來勒人,直把個寶蟾給勒得翻了好幾次白眼,人都差點兒沒死過去,就別提喊了。
此刻的夜溫言在李笑寒看來,那就是一只從地獄裏走出來的惡鬼,沒有人類情感,一心只想着報仇血恨。她都不敢說話,也說不出來話了,就覺得自己的頭在夜溫言手裏握着,只要夜溫言一動,這顆頭就可以立刻從肩膀上搬家。甚至她還特別絕望地想到,這夜溫言有炎華宮那位做靠山,就算真的把她給殺了,只要那位出面,就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字。
她就要這麼死了嗎?
李笑寒心裏這樣想着,卻不知夜溫言哪有那麼好心,讓她痛痛快快的死。
收緊的五指漸漸鬆開,不供血的大腦又開始有血液流通起來。
絕望的太后娘娘聽到夜溫言的聲音自頭頂陰森森地壓了下來——“李笑寒,你給我等着!六歲開始的賬,我一定一筆一筆跟你算個明白。今日只是個開始,我會再來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