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你在羞辱哀家
來自後世圖冊上的珠花,那是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的東西,是這個時代的所有人都從未見過的新鮮之物。是李笑寒還在做皇后的時候,夢寐以求之物。
古代喜奢華,重繁複。後世喜簡約,偏抽象。
按說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格呈現,格格不入之物是不會被這個時代所接受的。
卻偏偏那枚珠花介於繁複和抽象之間,上面的珠子既有奢華之感,又不會顯得非常繁重累贅。兩頭兼顧,絲毫不會讓人覺得怪異。再加上那上面還帶有後世重奢品牌獨特的LOGO,以及完全不同於這個時代的雕刻工藝,一切都讓人覺得是那麼的新奇好看。其實不只是珠花,李笑寒當年得到那本圖冊之後,上面所有的東西,她幾乎都是一眼就看上了。人就是這樣,當她知道這種東西世上僅有,就想佔爲己有,誰也不能與她分享。
可惜應鵬不給她打造,其它的巧匠又誰都不會打造,以至於這些東西成了她的心病,後面的日子就只能翻翻那本冊子過過眼癮。
卻沒想到,在她已經不再對打造出那些首飾抱有希望時,應鵬卻把珠寶捧到了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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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着這枚珠花看得目光都移不開,整個人都在顫抖。
傳說那本圖冊是仙人的圖冊,傳說那圖冊上面的東西都是仙人的東西。沒有人知道她爲何如此執念於這枚珠花,並不僅僅是喜歡,而是她還想着一份仙緣。
可惜……圖冊已經丟了。
對,圖冊已經丟了,那應鵬是照着什麼打造出來的?
“那東西是你偷的?”她突然擡起頭盯着應鵬,咬牙切齒地問,“圖冊是你偷的?”
應鵬後退半步,“太后娘娘慎言,這世上有句話叫做賊喊抓賊,在下這樣說,娘娘該明白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哀家如何能明白什麼意思?哀家就知道那東西原本在永安宮裏,卻爲何到了你手中?”李笑寒整張臉都扭曲了,要不是寶蟾拉着,她都能撲上去跟應鵬拼命。
應鵬也是豁出去了,夜溫言已經把事情做到了這個份兒上,已經超乎他的想象,他怎麼可能再退縮。於是冷哼一聲,道:“人人皆知這是我的東西,爲何會到了永安宮?”
“是你獻給哀家的!”
墜兒聽不下去了,“李太后娘娘,你可要點兒臉吧!”虞太后也看不下去了,開口道:“姐姐失態了,您是太后,不該這樣。”
“哀家該不該都用不着你說!”李笑寒狠狠地瞪了過去,“虞品落,閉上你的嘴,區區一個妾,哀家跟前從來都沒有你說話的份兒!”李太后的氣勢放出來了,這纔是李笑寒原本該有的樣子,而不是像之前那般忍氣吞聲,盡顯委屈。
虞太后一下子也怔住了,竟不知該如何接這話。卻聽到夜溫言喝斥權青城的聲音又傳了來:“你還擱那兒坐着幹什麼呢?之前不讓你說話,那是因爲出言不遜的是個奴才,所以我讓墜兒給你頂了。現在是東宮太后在此撒野,你再坐那兒看戲就是個傻子!”
權青城早就憋不住了,一聽夜溫言發話,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東宮的太后娘娘,原本朕該稱你一聲母后,但是朕現在不想了,因爲你實在是當不起母后這個稱謂。朕雖年少,卻也讀過北齊史籍,看過權家家譜,可從來沒聽說有哪一朝的太后娘娘是您這個樣子。我生母如今與你分坐東西兩宮,你二人地位平等,你憑什麼到長信宮來罵人?她曾經是個妾怎麼了?至少她在父皇病重的那兩年一直伴在身側。你呢?那兩年你只顧着發展黨羽,只顧着爲你的兒子鋪路找墊腳石,對父皇的病不聞不問,這樣的妻要來有何用?怪不得父皇最後留下遺旨把皇位傳給了我,當真是皇上聖明,早就不承認你這個正妻和六哥那個嫡子了!”
權青城這也算歪打正着扎着李太后的心了,六殿下現在是李太后最大的一塊心病,只要一提起來心就抽抽着疼。偏偏權青城最後把話落在六殿下這處,也偏偏夜溫言又張口來了句:“瞧瞧,這才叫親兒子呢!能替母親出頭,還能常來陪着母親說話。再看看某些人養的兒子,那叫個什麼玩意。”她說話完全不留情面,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李笑寒快要氣炸了,寶蟾在邊上一個勁地勸:“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你讓哀家如何息怒!”好在是有個侍女能隨意打罵的,李笑寒這口氣終是出在了寶蟾身上,讓那寶蟾跪在地上不停磕頭,這股火氣纔算是消下去些。
權青城坐了回來,心裏也是痛快極了。這李笑寒他早就想罵,今兒終於過着了癮,還是姐姐給他做的主,他心情賊舒暢。
虞太后倒是沒想她兒子說了什麼,她只是在想夜溫言說了什麼。當着李笑寒的面兒說她生的兒子叫個什麼玩意,這何止是打臉,這是把臉踩到地底下去了。李笑寒卻還是一句重話都不敢直接對着夜溫言說,甚至不惜把自己的貼身宮女給罵一頓。
看來夜溫言有靠山,李笑寒心裏也是有數的。既然如此,那她兒子罵幾句也就罵幾句了,有夜溫言在這兒坐着,李笑寒絕不敢把她兒子如何。
這麼一想,虞太后心情也賊舒暢。這麼多年了,沒想到居然熬來這麼大一座靠山,她真是豁出命去感激夜溫言都覺得不夠。
李太后陣陣眩暈,明顯是氣的,寶蟾從地上爬起來給她順背,人總算是緩過來了,同時她也看明白了,長信宮這麼多人,個個與她對立,明顯就是欺負她的,她何必逞強跟他們爭執?與其給自己找氣受,倒不如仔細看看這珠花,不管夜溫言是出於什麼要把珠花送給她,反正她只要東西到了自己手,其它的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太后這樣想着,目光又嚮應鵬還拿在手裏的那枚珠花投了去。
應鵬心中冷哼,往前走了一步,“娘娘看仔細了,是不是當初您相中的那枚。”
李太后左看右看,越看越激動,“對,就是哀家相中的那枚。”
夜溫言的話也問了過來:“那太后娘娘覺得這枚珠花打造得如何?”“精妙,一模一樣,不愧是出自北齊第一巧匠之手。”李笑寒說着話,再看一眼應鵬那只斷了三指的手,哼了一聲說,“既知早晚有一天還是要把這枚珠花打造出來,何苦還要自廢三指呢?哀家從前是皇后,現在是太后,只要本宮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
應鵬沒說話,倒是夜溫言又問道:“看樣子太后娘娘很喜歡這枚珠花。”
“仙人之物有誰會不喜歡?”她下意識地就把心裏話說了出來,說完就意識到說錯了話,立即解釋道,“哀家的意思是,這麼好看的珠花,就像畫中仙人所飾之物一般。”
夜溫言笑笑,“太后娘娘喜歡就好,娘娘喜歡,我就沒白費功夫。畢竟也沒怎麼給太后娘娘送過禮,輕了重了的也不好掌握,所以就把東西先拿出來請您給品鑑品鑑,衡量衡量。那娘娘您看,這樣的東西送給太后,是合適的吧?不寒酸吧?”李太后點點頭,“哀家覺得甚好,非但不寒酸,而且還該重賞。”
“有您這話,那我就放心大膽的送了。”
李太后身子挺了挺,坐得更加端正,眼瞅着夜溫言把東西從應鵬手中接過來,她就差往前伸手了。結果卻看到夜溫言捧着那東西拐了個彎兒,直奔着虞太后就走了過去。
她下意識地喊了一聲:“夜四小姐?”
夜溫言沒理她,只走到虞太后跟前站定,然後微微俯身,將手裏的東西往前一遞——“承蒙太后娘娘厚愛,除夕那晚送了禮物給臣女,臣女一直沒尋到太適合的回禮。正好前陣子偶遇應巧匠,便商量着打造了這枚珠花,作爲送給太后娘娘的禮物。剛剛李太后已經替咱們品鑑過了,這珠花似仙人之物,拿來送禮絕不寒酸,所以太后娘娘您放心收着就是。”
虞太后差點兒沒樂出聲來,不是因爲得了這麼好的珠花,她是想笑夜溫言耍李笑寒耍得也太明目張膽了。這不是逗傻子呢麼!
果然,李笑寒也急了,衝口就道:“夜溫言!你這是何意?”
夜溫言挑眉,“給東宮太后送禮,怎麼着,西宮太后您有意見?”
李笑寒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給東宮送禮?那你剛剛讓哀家品鑑是何意?口口聲聲說是送給太后娘娘的,又是何意?”
“就字面的意思。”她的臉冷下來,一邊的脣角往上翹了翹,“品鑑,就是欣賞與鑑定。送給太后娘娘,是說送給東宮的太后娘娘。怎麼,哪句沒聽懂?”
李笑寒氣得眼前都冒金星了!
還哪句沒聽懂,她哪句也沒聽懂!
“你是在羞辱哀家?”
夜溫言哼了一聲,“不敢。”“哀家看你就敢!”
“那就敢吧!”
夜溫言看着李笑寒,眼底毫不掩飾地露出一層厭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