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姜洛塵扶着獨孤顏坐下。
丫鬟端上清茶點心，一桌子精緻菜餚滿滿當當。
獨孤顏看了一眼，神情淡淡。
“我不餓。”
“阿孃，這是姒兒的一片心意。”
獨孤顏定定看着她，眼睛逐漸通紅。
手緊緊抓住他衣袖，嘶啞着聲音，咬牙道：
“阿孃知道你喜歡姒兒，阿孃從前也喜歡她，可你知不知道，你父皇是被夏胤玄一劍斬落頭顱死的？”
姜洛塵見狀，擡手輕拍她的後背，緩聲道：“阿孃，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您。”
獨孤顏怔了下，擡眸道：“什麼？”
“我派人重新將當年的事情調查了一遍，被夏皇殺死的人，應該不是父皇，而是父皇的貼身影衛。”
“你說什麼？”
獨孤顏瞳眸瞠大，震在原地。
反應半晌，才搖頭道：“不可能的！那是我親眼所見，怎麼可能有假？如果你父皇沒死？那他爲何不來找我？”
她不能接受這種說法，死死咬住下脣，盯着他：“你是不是爲了讓我接受姒兒，所以才編了這麼個謊言來騙我？”
姜洛塵無奈輕嘆：“阿孃，你覺得我會這麼做嗎？”
獨孤顏被他看得一怔，牙咬得更緊了。
她當然知道兒子不會這麼做。
所以……
陛下真的沒死？
她眼底突然迸發出濃烈的驚喜之色：“塵兒，既然你能查出你父皇沒死，那一定知道他在哪裏是不是？”
姜洛塵微微頷首，漆黑的眸子幽深如海：
“阿孃，在我告訴你父皇下落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祁靈會突然遭受滅國之禍？”
他的話，將獨孤顏一下問愣住了。
她皺了皺眉道：“當年的禍事，不都是獨孤曄挑起的嗎？這件事，我早就已經告訴過你了。”
姜洛塵定定看着她，見她神情不似作僞，眉頭擰緊。
“阿孃，那祁靈滅國之前，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比如真的發現了什麼寶藏？”
“什麼寶藏，那些都只是謠傳，不過……倒是真有件特別的事情。”
獨孤顏說到一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
“什麼特別的事情？”
“當年，你父皇心血來潮，夜半時分，曾偷偷帶我去過一個礦場，那是個新挖掘出來的玄鐵礦。”
“他說，這玄鐵礦一旦全部開採出來，煉製成兵器販賣，咱們祁靈就不用再看任何人臉色，一定能成爲超越南燕大夏的存在！”
“當時，你父皇還讓我保守祕密，我並未多想什麼，就點頭答應了。”
姜洛塵眸色幽深，消化着她這些話裏的巨大信息量。
如果這座玄鐵礦夠大，的確可以算得上是一座稀世寶藏了。
當今亂世，各國征戰不斷，能有上好玄鐵製成的兵器，就能讓國家的戰力增加三倍不止。
這樣的東西，的確讓人眼紅，也容易引來巨大的麻煩。
龍乾國會不會就是因爲這玄鐵礦，纔對祁靈下手的？
完全有這個可能！
只是按照阿孃說法，父皇一早就知道這座玄鐵礦的價值，所以纔會一直隱瞞着。
所以這個祕密，究竟是誰泄露出去的？
想到這裏，他眉頭微皺：“阿孃，玄鐵礦的事，除了您跟父皇，還有誰知道？”
獨孤顏神情凝重地想了想，隨後道：“還有鎮國將軍傅衝，只是傅衝早已戰死沙場了。”
爲了保護祁靈，他死在了敵人的鐵蹄之下，屍體被踏成肉泥。
“你是懷疑有人泄密？”
獨孤顏看了他一眼，確認他的想法之後，嘆了口氣：“不可能的，這件事，除了我們三人，沒人知道。”
知道內情的人，都已經被滅口了。
線索到這裏，就被中斷了。
姜洛塵淡淡道：“阿孃，祁靈滅國的原因，極有可能跟玄鐵礦有關，這件事情我會再查清楚。”
獨孤顏點了點頭，她現在對當年的事情沒那麼在意。
不管怎麼樣，祁靈已經不存在了。
關鍵是，陛下的下落！
“塵兒，你父皇……究竟在哪兒？”
“阿孃別急，我這就帶您去。”
……
地宮。
“啓稟主上，顏夫人已抵達大夏。”
黑袍人眸色一厲，攏在袖袍裏的手倏然收緊。
“進皇太女府了？”
“是，屬下親眼見到馬車進去。”
黑袍人渾身氣勢凌厲，一股隱藏的怒氣從眸子裏透出。
那個踐人，竟然還有臉來？
要不是爲了塵兒，他絕不會容忍她活到今日！
“繼續盯着。”
“是。”
雲潛領命，正要退下，殿門外就走進兩道身影。
黑袍人看清來人是誰，瞳孔猛地一縮，渾身繃緊緊的。
“師父不必讓人費力盯着，徒兒親自帶阿孃過來了。”
姜洛塵白袍如雪，氣質高華，行走間宛如清風明月般步履生輝。
獨孤顏被他扶着，死死盯着上首的黑袍人。
眼裏滿是震驚與不可思議。
“阿孃，您還認得他是誰嗎？”姜洛塵緩緩出聲問道。
獨孤顏拽着他手臂的手驟然扣緊，顫抖着脣瓣道：“你……你是……陛、下？”
黑袍人身軀猛地一震，猝然轉身，嘶啞着聲音冰冷道：“你認錯人了！”
“不……我不會認錯，你、你就是陛下！”
獨孤顏眼眸通紅，佈滿血絲，卻倔強盯着他不肯移開視線。
“爲什麼？你明明還活着，爲何不來見我？你可知我這麼多年，是——”
“本座說了，你認錯人了！”黑袍人猛地打斷她，不讓她再說下去。
袖袍下的手緊握成拳，緩緩轉身盯着姜洛塵：“誰讓你帶她過來的？難道你不知道暗殿的規矩嗎？”
姜洛塵對他的怒氣視而不見，雲淡風輕道：“師父爲何不敢見我阿孃？難道您真的是我生父？”
黑袍人面對獨孤顏的質問，可以絕情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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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面對姜洛塵，他卻心中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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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了張嘴，狠狠閉眼，才緩緩吐出一句話：“本座說過，你父皇早就已經死了！”
“燕非尋！你爲何不敢承認自己的身份？”
獨孤顏淚水話落，死死盯着眼前這道黑色身影：“就算你化成了灰，我都能認出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