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也不是正經主子
虞太后盤算的特別明白,她目的明確,就是要死死掛住夜溫言。只要夜溫言喜歡的,不管是庶女還是丫鬟,她都可以做到來者不拒。
何況兒子看上去也挺喜歡這小丫鬟的,那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嘛!
這枚種子算是在她心裏埋下了,虞太后樂呵呵地招呼權青城一起用早膳,甚至還叫人給應鵬加了把椅子。但應鵬哪裏敢喫,就坐在邊上聽小姑娘們嘮嗑,也聽皇上跟墜兒拌嘴。
應家世代巧匠,在奇巧閣做事多年,上到太后下到各宮妃嬪,什麼樣的貴人沒見過,卻從來沒見過能這樣打成一片熱熱鬧鬧的場面,也從來沒見過哪家的臣女能得寵到這種程度。不對,虞太后這哪裏是寵愛夜溫言,這分明就是在巴結夜溫言,甚至爲了巴結這位夜四小姐,不惜以自己兒子的婚事做籌碼。
她兒子是誰啊,那是當今聖上,是北齊的皇帝,虞太后爲何要下這麼大的本錢?
應鵬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夜溫言了,更不懂夜溫言叫他進宮究竟是爲了什麼事。
之前說是送珠花給虞太后,順便看看李太后是什麼臉色,可這直接就奔了長信宮來,他的珠花還在兜裏揣着,何時送呢?
終於這頓早膳用完了,人們坐回到長信宮的前殿,有宮女送上清茶,夜溫言喝了幾口就跟權青城說:“你沒把你那兒的好茶給太后娘娘送過來?”
權青城搖頭,“我沒捨得。”
她都氣笑了,“你這孩子,這是你娘,給自己娘送點兒茶葉怎麼就捨不得了?”“一共也就那麼一點兒。”權青城用手比劃着,“裝起來連這麼一小盒都裝不滿,我自己也捨不得喝,就喝過一回呢!”
虞太后很好奇,“什麼茶葉如此珍貴?”
權青城神神祕祕地說:“山上的茶。”
虞太后恍然。
在宮裏能被稱一聲山上的茶,那也就只有炎華山了。看來這夜四小姐的確是跟炎華宮有着密切的關係,連帶着她兒子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得了不少好處。
從前先帝在世時就總唸叨,說帝尊大人在炎華山上開了靈田,種了許多作物,其中就有茶樹。那都是用仙法養着的,是帶着靈氣兒的,他要是有幸能喝上一口,死了也值了。
可惜,他到死都沒能喝上一口炎華山的茶,沒想到兒子才登基就喝上了,真是好樣的。
“貴重之物你自己留着,哀家不要。”虞太后笑着看自己兒子,怎麼看怎麼好。再看夜溫言,那就更順眼了。很快她心裏就又有個事兒琢磨了起來,聽說夜四小姐身邊有三位計奴,如果夜清眉夜楚憐和墜兒都不行,那讓兒子娶一位計家的姑娘也是不錯的。
至於奴不奴的,這個無所謂,夜家的奴她都豁出來娶了,更何況計奴。計奴那能叫奴嗎?人家那是侍候神仙的,真要能娶個計奴回來,她兒子就真是出息了。
虞太后心裏頭自顧地打着主意,夜溫言心裏也打着主意,打着打着就跟虞太后身邊的宮女從文說:“麻煩姑姑走一趟,去永安宮請一請李太后吧!”
這話一出,殿內衆人除了應鵬之外全都愣住了,虞太后更是不解,“四小姐這是何意?”
夜溫言眯着眼睛笑,“都是太后,雖然分居東宮西宮,但平日裏也該多走動走動。您是皇上生母,身份尊貴,所以既然要走動,也該是她來長信宮走動。”
虞太后更懵了,“四小姐,哀家跟西宮那位實在不大相處得來,怕是見了面也要鬧得不愉快,要不就算了吧!她指定也是不願意往這邊來的。咱們說說話,別讓她壞了心情。”
“怎麼會壞了心情呢!”夜溫言笑得更好看,“放心吧,不會的。何況我這裏還有一樣東西想讓李太后看看,把她叫過來看,就省得我再往永安宮走,累得慌。”
應鵬直了直腰,他知道,今日進宮的主要任務要開始了,不由得有些緊張。
但緊張之餘,心底壓抑數年的憤怒也隨之而起,整個人的情緒一下子就陷入到悲慟之中,就連虞太后都看出他的不對勁來。
今日應鵬爲何跟着進宮,虞太后一直沒問,雖說突然來了個巧匠,還是已經離開宮中的巧匠,這事兒挺奇怪的。但人是夜溫言帶來的,她就覺得自己不該多嘴。這會兒見應鵬有了明顯的情緒變化,便知夜溫言要請李太后過來定有原因,於是也不再攔着,只對從文說:“快去一趟,說什麼也要把人請過來。”
夜溫言“嗯”了一聲,“如果她不肯來,姑姑就說我在這裏,她要是不到長信宮,那我就得請她到山上去了。想去哪裏讓她自己選!”
從文深吸了一口氣,忽然就明白了墜兒那丫頭爲何底氣那麼足。跟着這種主子,底氣不足纔怪了呢!
她快步出了長信宮,墜兒想了想,跟夜溫言耳語幾句,然後也快跑着追過去了。見了從文之後禮貌地行禮說:“我跟姑姑一起去,省得那太后逞威風給姑姑氣受。”
從文想了想,乾脆熱絡地挽上了墜兒的袖子,二人跟姐妹一樣,一邊說着話一邊去辦差。
長信宮裏,宮人又給續了一遍茶水,墜兒不在屋裏了,權青城沒有人鬥嘴,就想起來夜楚憐有一次傷了腿,他還找太醫給看過。於是就問道:“楚憐你的腿怎麼樣,好沒好?”
夜楚憐一愣,“我腿怎麼了?”
“就是有一回你去神仙殿找朕,不是傷了腿嗎?”
夜楚憐聽得那個氣啊——“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再說,那之後咱們也見過好幾回啊,這怎麼今兒突然問起來了?合着前幾次你見着我都白見了?還是說你現在是沒話找話,擱我這兒解悶兒呢?”她越說越來氣,“腿疼那事兒我都給忘了,你又撿起來說,喫飽了撐的!”
權青城一腦門子黑線,“今兒這是怎麼了?佩兒懟朕,楚憐你也懟朕,朕還是皇上呢你們都這態度,那外面的男人你們還不得直接動手打啊?楚憐啊,你以前不是這性格,這怎麼整的,變了呢?聽朕一句勸,脾氣好點兒,可別跟佩兒一樣,小心長大嫁不出去。”
虞太后的眼睛又笑成了一條縫,當時就表了態:“嫁不出去沒關係,皇上給娶進宮裏來就行了。楚憐啊,你別聽皇上的,脾氣用不着改,哀家瞧着就挺好。”
夜楚憐低下了頭不想再說話,這太后娘娘見縫插針的本事也太強大了。
殿內衆人嘮着閒嗑,看似輕鬆,可是夜溫言知道,此刻虞太后的心裏肯定是七上八下的,對於即將到長信宮來的李太后,她應該是多少還有些打怵。畢竟從前做妃子時被皇后一直壓着,日久天長就成了習慣,即使已經能夠與從前的皇后比肩,她依然還會覺得自己矮半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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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沒關係,人的習慣是可以改變的,她此番進宮是爲了把那只珠花當着李太后的面送給虞太后。送禮不是最終目的,本意還是爲了之前答應應鵬的那件事。
嚴格來說她是利用了虞太后一把,雖然虞太后不會有什麼疑議,但她不是不懂事的人,利用了人家,就得還回去相應的報酬,至少讓對方心裏舒坦。
所以她把夜清眉和夜楚憐一起帶來了,目的就是在解決完珠花的事之後,由她二人來跟虞太后談一筆香薰的買賣。這買賣由她傳授手藝,由夜清眉和夜楚憐去主要執行,而虞太后則可以把東西引進宮中,並且負責在京中貴族圈內推廣。如此以臨安爲基礎,慢慢向臨安之外擴張,若能借着太后娘娘的影響力讓鋪子遍佈整個北齊,不但是一筆十分可觀的收入,對她來說,也是有着跟珠寶鋪子異曲同工之妙。
夜溫言在心裏盤算着這些事情,盤算自己還能記得多少香水、香薰蠟燭的種類和製作方法,也盤算着應該給虞太后多少利潤才能讓虞太后合作得更開心。
這時,李太后到了。
隨着長信宮宮人的一聲通傳:“永安宮太后娘娘到!”
人們皆轉了頭向外看去,只見太后李笑寒一身華服,微仰着頭朝着正殿這邊走來。院子裏的下人規規矩矩跪了一地,卻還是被李太后身邊的宮女寶蟾訓斥道:“一個個不成樣子,哪裏像是在侍候太后,簡直連外頭府裏的奴才還不如,一看就是從來沒侍候過正經主子。”
下人們不敢吱聲,權青城卻聽得皺起眉。這是他生母的宮院,李太后身邊的宮女一進來就這樣說話,打誰的臉呢?
他就要站起來給自己的母親討公道,卻被夜溫言狠狠瞪了一眼,同時也厲聲喝斥:“坐下!你是皇上,一國之君,跟奴才拌嘴這種事不是你該做的!”
說話間,一個眼神向墜兒使了過去,墜兒心領神會,立即開了口:“到別人的地盤訓斥別人的奴才,哪裏像是太后身邊的侍女能幹得出來的事!簡直連外頭府裏的丫鬟都不如,一看就是沒侍候過正經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