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衍曾說小九在京城,自那以後錦然就老老實實在京城找人,但饒是把所有藥鋪醫館都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見着人。
後來他又擴大範圍,甚至讓錦王府的人拿着人像在主街上去蹲守。
京城繁華人多,這樣無疑是大海撈針,可誰又能想到,居然讓正主在茫茫人海中見着人了。
小九臉色很難看,幾乎是下意識的轉身就跑。
錦然立即就去追,“等着我,馬上回來。”
臨走還不忘吩咐錦顏好生等着他。
轉眼二人都消失在視線內,被洶涌而來的人潮給淹沒。
錦顏眨巴着眼睛,愣是半天沒反應過來。
“姑娘,你還要不要啊?”
鋪子的掌櫃的問了句,眼底是明晃晃的同情,欲言又止,似乎對剛纔那一幕有什麼更深層次的理解。
錦顏沒空去管他的腦補,只點了點頭,讓海棠給錢。
她尋了個茶館坐下歇息,廂房的位置正好臨街,從二樓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羣,耳邊絡繹不絕的喧鬧,心底卻十分平靜。
沒過一會兒,錦然灰溜溜的回來。
“沒找到?”
他擡眸看了她一眼,拉開椅子坐下,張了張脣,“嗯。”
這聲音聽着頹敗又沮喪。
“看來她是真討厭我。”
低聲的呢喃傳來,帶着讓人心顫的落寞,白玉一樣的臉上完全失去了生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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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顏給他倒了茶水,低聲道,“我瞧着她的打扮應該不是尋常人家的小姐,二哥等今年年關宴請上,讓人仔細找找就是。”
今年除夕夜,皇上會在皇宮大擺宴席,到時候京城所有有品階的官員都要帶着家眷參加。
宴請有九個場所,對應不同級別,分別是不同的人組織舉辦,若是有不參加的人,也要寫在名冊上,並且寫明原因。
錦然若是真想找人,到時找人拿了名冊,一個個去核對尋找就是。
“她若是不想見我,我也不必湊上去嚇着她。”
“算了。”
說着又嘆了口氣,將杯中的茶飲一口喝了個乾淨。
分明是上好的茗茶,偏被他喝出酒的豪邁和惆悵來。
“不管結果如何,去問個清楚明白自己也好死心。”
錦顏幽幽說了句。
錦然卻皺眉去看她,“你又不懂,怎麼說起來還一套一套的,若是你,遇上喜歡的男子會如何?”
被他問了個猝不及防。
緩了會兒她才道,“若是喜歡的男子自然是要問過他,他若是也心悅我,那是最好,若是不心悅我,也爲自己爭取一下機會,若是實在不行,便算了。”
“……”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男子了?”
錦然沒頭腦地來了句。
“爲何這樣說?”
“感覺。”
他只懶懶說了句,也沒放在心上,心思很快被大街上的人吸引了目光。
“年後我要去軍機營了。”
聲音中多少帶着惆悵,軍機營距離京城不遠,但回來也不再這麼方便,找人的事情怕是要從此放下。
錦顏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是大哥讓你去的麼?”
“不是,我自己提的。浪蕩了這麼多年,也該做點什麼。”
錦然笑說了句,笑起來的時候咧開一口大白牙,燦爛明麗,很是熱烈。
“在平州城時我忽然意識到,顏顏以前在青梗村應該生活很辛苦吧。”
這是肯定的語氣。
錦然先前只是停留在表面的理解上,他以爲自己懂了,可真當自己成爲那樣的人後,才忽然明白過來,他不懂的。
這世上沒有所謂的感同身受,他的那些理解都太過淺顯和敷衍。
他以爲自己給她送一些綾羅綢緞、珠石玉釵就是保護她,就是補償她,可其實並不是這樣。
他的給予從剛開始就帶着高高在上的傲慢。
在平州城時意識到這些後,他才故意沒暴露身份,是真的想體驗真實的生活。
“大哥都和你說了嗎?”
錦顏捏着杯盞的手緊了緊,聲音不自覺染上顫抖。
手上覆上溫熱,擡眸就對上錦然笑得燦爛奪目,“這是我的理想。”
“嗯?”
“國泰民安,世間的苦難越來越少。”
少年聲音清淺卻篤定,錦顏愣愣的聽着,心跳撲通撲通,被他驚起一陣驕傲,這是他們錦家的哥哥,熱烈的男孩。
“二哥真好!”
她由衷地說了句,笑得眉眼彎彎,盈盈目光中都是崇拜和歡喜。
誰又能不爲這樣的理想而感動呢?
兩人回到錦王府時天色正擦黑,錦顏和錦然都喫過晚飯便各自回了院子。
“國師府還沒消息傳來嗎?”
錦顏低聲問了句,心底染上擔憂。
“還沒,但宮裏送了消息出來,是紅妃娘娘的。”
還未打開的信件被遞到眼前,錦顏抽出來看了眼,眉眼頓時變得深沉。
“郡主?”
“沒事,我出去一趟,你去和大哥說我去國師府了。”
她迅速離開。
硃紅衿的信上說昨日聽皇上偶然提起國師病重的消息,而且皇宮封鎖了消息,皇上讓太醫親自去看診,卻得到可能命不久矣的回覆。
這事情實在蹊蹺。
一來她受傷鬧得滿城風雨,聞衍不聞不問不正常。
二來聞衍離開之前她給他搭過脈象,身體康健,沒有任何異常。
三是他若是真生病了,千歌和百味不來,元景也該來找她的。
夜晚的國師府安靜得詭異,羽林衛在風雪中依舊挺立沒有絲毫懈怠。
今晚齊軒不在,錦顏尋了個人少的地方,引開侍衛翻牆而去。
府內清冷異常,而且暗衛應該都被千歌和百味撤走。
錦顏直接去了書房,卻沒看到聞衍的蹤跡,又去他的臥房,裏面漆黑一片,門口既沒有千歌也沒有百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