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壓着自己的情緒,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着慕婉妍。
“皖晏,你想殺本王?”
大掌遏住她纖細的喉嚨,“你怎麼會?又怎麼敢?”
慕婉妍驚慌地搖着頭,肺裏的空氣開始慢慢變得稀少。
帝修炎的手勁可真大啊,果然是修武十級的王者,自己竟是半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她看着帝修炎憤怒的眸子,很想罵他一句:狗男人,不識好人心。
但是,慕婉妍知道,自己一定得忍着。
好戲馬上就要開始了,越是關鍵時刻,越是不能破功。
男人,尤其是像帝修炎這種權傾朝野、衆星捧月的大人物,尋常人僅僅是對他示個好,他又怎麼可能記住別人呢?
不跟他來個百轉千回的誤會,不讓他內疚、不讓他自責、他又怎麼會對‘皖晏’生出憐憫來?
怎麼會真心把皖晏當兄弟呢?
很好,如慕婉妍所料,見多識廣的帝修炎果然一眼便認出了河豚,知道這是劇毒無比的食物。
他果然怒了。
“皖晏,你不要命了嗎?”帝修炎又重複了一句,英俊的眸子已經完全震怒。
“王爺,您誤會我了。”慕婉妍學着戲本上心機女的那一套,開始故意不把事情挑明瞭說,然後賣力流眼淚。
大滴大滴的淚珠順着她美麗的臉頰,慢慢流到了帝修炎遏她脖頸的手掌上。
帝修炎的手果然抖了一下,心中一慌,趕緊放開了她。
語氣裏的憤怒不減,“說,到底爲何要害本王?”
慕婉妍:“我沒有害王爺,我只是聽說王爺經常犯胃病,才尋了這個方子,用河豚給王爺熬湯。”
帝修炎露出一個諷刺的笑,“你當本王是三歲孩童嗎?河豚有劇毒,你以爲本王不知道?”他深邃的眸子顯少對着皖晏露出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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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婉妍:“王爺,毒素我已經去除乾淨了,此湯無毒。”
帝修炎聞言,再次用有力的大掌鉗住了她纖弱的下巴,“皖晏,你是真單純,還是假無辜?”
“河豚毒能去幹淨嗎?嗯?”
帝修炎看着慕婉妍滿臉無辜的表情,更加憤怒了。
他透着一雙猩紅的眸子,端起藥碗。“既然沒有毒,那麼你來喝?”
慕婉妍已經戲精附體,她睜着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幽怨地看了帝修炎兩眼,真的準備來接藥碗。
“罷了。”帝修炎皺眉,把碗重重地放下。
自己太沒出息,竟捨不得‘他’死。
“只要你說出害我的目的,本王可以饒你一命。”帝修炎恨自己對皖晏心軟。
雖然皖晏說過‘他’百毒不親,但這是河豚毒,是可以輕易毒死幾百甚至上千人的劇毒。
即使對常規藥再沒有反應的人,但只要是肉體凡胎,碰了河豚毒那也是必死無疑。
帝修炎不想皖晏死在自己面前,怪自己沒有對方心狠。
“誰派你來的?”
“誰派你來刺殺本王?”
帝修炎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只要皖晏說出真相,那麼他就把‘他’的武功廢了,然後趕出軍營。
而慕婉妍這頭,即使是故意不挑開解釋,但是被冤枉的滋味也實在太難受了。
她辛辛苦苦熬的魚湯,卻被帝修炎當成了謀反的證據。
真的很想一巴掌扇死他,然後當着他的面把這麼補的魚湯一口氣喝完,再把魚骨頭吐他身上。
但是她現在必須忍,還是要假裝啞巴,假裝左顧而言他。
誤會必須要經過秦大夫之口解除,這樣才能讓這個男人更加心疼。
“我沒有要殺你,更沒有任何人指派我。”
“我就是不想王爺每天夜裏胃疼,纔給你做的魚湯,你們大豐人不會處理河豚,不代表我不會。”
“你不能好心當成驢肝肺,冤枉了好人。”
其實只要說出秦大夫,那所有誤會就可迎刃而解,但是慕婉妍必須得吊着。
她得等着秦大夫過來,親自跟這個祖宗說。
慕婉妍往門口的位置看了看,眼看時間快到了,秦大夫怎麼還沒有過來?
難道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了?造孽!
帝修炎把頭別過去,不敢看她滿是委屈的桃花眼。
居高臨下的話語,再次落下:“兩個選擇!”
“一是交代出幕後主使,本王放你生路。二是受我三掌,本王便不追究,直接放你走。”
慕婉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帝修炎武功十級,受他三掌,她還有命活着出去嗎?
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落,有委屈,更有恐懼。
慕婉妍有些動搖,她多少還是有些害怕的。
死與不死就在這祖宗的一念之間,她真的害怕自己被帝修炎一個掌風給拍死在軍營中。
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要演就演全套吧。
她低頭悄悄地猛掐自己的大腿,擡頭已是淚眼婆娑。“我……我跟王爺朝夕相處,本以爲王爺心裏跟皖晏一樣,是非常信任彼此的。”
“沒想到我辛辛苦苦捉魚、熬湯,連做夢都在念着您胃病早日好。您卻說我下毒……”
裝作痛心疾首、萬念俱灰的表情,“皖晏願意受您三掌,從此拜別王爺,再也不要……見你了。”
帝修炎心中一慌,焦急地上前:“皖晏,胡鬧,你可知道受本王三掌,自己的小命就沒了嗎?”
慕婉妍把頭別過去,故意不看他,“我寧願死都不要見到王爺這種……白眼狼。”
後面三個字她說得極輕,但是肯定還是被帝修炎聽到了。
帝修炎:“你——”
語氣已經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你都要殺本王了,難道我生氣還不應該嗎?”
攝政王此時都不知道他的表情有多麼討好,威嚴的語氣中明顯帶着溫柔,就跟哄小孩似的。
見‘他’仍然不理自己,帝修炎又朝慕婉妍走近一步。
“皖晏,別鬧,你說出幕後主使,本王保證對你既往不咎。”
帝修炎已經在爲自己被皖晏拿捏而感到懊惱,若是換了其他人,恐怕早就身處異處了。
慕婉妍仍然不做解釋,心虛地閉上眼睛。
“帝修炎,你動手吧,我沒有幕後主使。”
帝修炎:“……”
不僅不供出主犯,現在還敢直呼他的名諱。
他氣得伸出手掌,真想給對方一記掌風,但是又立馬收回。
皖晏身子弱,經不住他的掌風。
慕婉妍本來還閉着眼睛,看帝修炎遲遲未動手,又把眼睛睜開,偷偷觀察他。
這祖宗是心軟了嗎?
他可千萬別心軟啊,最好給她來一掌,讓她吐一小口鮮血,然後秦大夫再過來澄清,這樣帝修炎就會更加內疚了呢。
反正自己有五級功力,應該死不了呢。
慕婉妍心想: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如果不利用這次機會取得帝修炎信任,那後面她復仇,在大豐就找不到這麼大的靠山了啊。
於是,不作不死的她,開始想方設法刺激帝修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