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發佈時間: 2024-08-20 14:4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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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環環相扣

楚錦瑤聽到這些話並無意外,她反而很好奇,六姑娘為什麼要提醒她?

這樣想著,楚錦瑤就問了出來:“你為什麼要提醒我?若是我被暗算,於你不是好事嗎?”

六姑娘聽了,驚詫地張大嘴,似乎很是訝異:“五姐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會這樣做!”

“哦?”

六姑娘長長嘆了一口氣,道:“我委實沒想到,五姐你私心裡竟然這樣想我。我們是同府姐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的名聲受累了,我還能得了好不成?何況我們之前說好了結盟,雖然你心裡不把我當盟友,可我卻是真心實意為你考慮。伴讀之位本來就有兩個,你當選又不妨礙我,反而我們倆還能相互幫襯。五姐姐,你應當知道,一把筷子折不斷的道理吧?你若是猜疑我,我無話可說,可是如果因此讓人乘虛而入,我落選不要緊,五姐姐你這個半只腳已經站穩的人,可不要在後面偷偷哭。”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沒想說什麼,只是想提醒你。”六姑娘說,“我前幾日看到四姐和三姐偷偷碰頭,行跡鬼祟,我不知道她們想做什麼,唯有提前提醒你一句,希望是我小人之心,這句提醒用不上最好。”

楚錦瑤想起很久以前,六姑娘和她說的話,忍不住問:“你當真打算和我結盟?”

“自然。”六姑娘笑道,“我一個人對她們兩個,如何鬥得過?無奈之下只能找五姐姐求助。現在正好,你的伴讀之位已經穩了一半,只要今日防著她們倆作祟,你的事情就敲定了。到時候,小妹我還要仰仗五姐姐,在王妃和老王妃面前替我說句好話。我們互惠互利,豈不正好?等日後進了王府,我們倆也能相互幫襯,不比其他人信得過麼?”

都說無利不起早,如果六姑娘只是說想真心幫助楚錦瑤,楚錦瑤必然不會信,現在她扯出自己的目的,想讓楚錦瑤成事後拉自己一把,此般挑明瞭所求,反倒有些互惠互利的架勢了。

楚錦瑤當下什麼都沒說,也笑著點頭道:“六妹真心待人,倒讓我感動。你放心,之前的話,自然是做得准的。”

六姑娘見楚錦瑤搭腔,喜出望外地按住楚錦瑤的手,說道:“這就太好了!五姐姐你放心,今日你只管大膽赴宴,我會在暗處盯著另兩人。只要她們有任何不同尋常的動作,我立刻讓丫鬟提醒你。”

“這怎麼好意思……”

“沒關係的。”六姑娘拍了拍楚錦瑤的手,笑道,“現在你在明,她們在暗,若是你露出懷疑的苗頭,她們一定立刻就會警覺,到時候打草驚蛇就不好了。不如你走在明處麻痹視線,讓四姐和三姐以為我們毫無所覺,而我在背後悄悄盯著,一旦她們露出馬腳,我立刻就去提醒你。如果我們倆配合的好,說不定還能反將一軍,讓她們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食惡果!”

說的真有道理,楚錦瑤看著六姑娘,眼中浮現出笑意:“好,就依六妹所言。”

六姑娘聽了,歡歡喜喜地坐回自己的座位,說道:“路程還遠,今日是一場硬仗,五姐你先休息一會吧,我也不叨擾你了。”

楚錦瑤果然閉上了眼,保持著脊背筆直,隨著馬車的晃動閉目養神。隔絕了光線,楚錦瑤不必擔心眼神洩露自己的心思,她放心地讓思緒飛馳。

六姑娘的話實在是煽動極了,她的表情也沒有一絲作偽痕跡,若是從前的楚錦瑤,說不定會真的傾心以托。

但是她卻遇到了秦沂,被秦沂用他的暗黑交友手段洗禮過一次之後,楚錦瑤是再不敢相信盟友了,萬一遇到一個秦沂一般的隊友,那恐怕被他買了都還在替對方數錢。

所以楚錦瑤對六姑娘的話將信將疑,把後背交給別人警醒這種事,楚錦瑤是萬萬做不出來的。靠人不如靠己,唯有自己,才能真正信得過。

楚錦瑤不由想起當初秦沂的話:“先暫且應下,私下裡留意著對方的破綻,最後留作把柄,不怕對方反水。”

楚錦瑤覺得很有道理,但是現下她卻有些心虛。

道理她都懂,她也想這樣做來著,可是,她沒揪到六姑娘把柄可怎麼辦……

搖搖晃晃的,終於到了懷陵郡王府。這樣的太冷天,久久坐在一個地方,就算燒著炭也夠受罪了,楚錦瑤下了車,呼出的氣在空中結成白霧。她借著裙子的掩飾,悄悄跺了跺腳。

她的腳都要沒知覺了,可算到地方了。

趙氏領著一眾姑娘往裡走,懷陵王府今日格外熱鬧,郡王妃給周邊適齡的千金都發了請帖,郡王妃的面子誰會不給,一到二十,夫人小姐們齊聚一堂,王府裡笑聲不斷,衣袂如雲,十裡飄香。

丫鬟通報了長興侯府的消息,大廳內談笑的聲音靜了靜,隨後夫人們就笑著站起身:“是侯夫人到了。”

今日來了許多太原官員的內眷,山西一共只有兩位勳貴之後,一位是懷陵郡王府,一位是長興侯府。在座的許多都是文官家的夫人,結交的多是同樣背景的官宦清流,和長興侯府這等勳貴來往不多,可是即便如此,也不妨礙她們給長興侯三分顏面。

有爵位傍身終究不一樣,就算長興侯府傳到了最後一代,可到底是侯門。其他夫人的夫婿兒子多以科舉起仕,家族內部也靠詩書傳家,並不像長興侯,走掌兵武將的路子,後輩也多在軍中就職。都說文武不深交,這些官夫人們和長興侯府的來往並不多,但既然今日在王府見到了,也沒有怠慢的道理。

官眷夫人們陸陸續續地站起來,笑著沖趙氏問好。趙氏進門,一見這麼多人,笑道:“看來是我來晚了,老祖宗這裡竟已經坐了這麼多人!”

夫人們都是一通笑,有人站起來給趙氏讓座,趙氏連忙推辭。楚錦瑤混在人群裡,雙眼微微從周邊掃過,心道還真是難為了,這麼丁點的一個暖閣,一共擠了二十多個人,竟然還有坐的地方。

趙氏示意性地推辭一下,就半推半就地坐在郡王妃下手。楚錦瑤幾個姑娘上前給老王妃和郡王妃行禮,老王妃笑眯眯地喚她們起來。剛剛站直,一個清脆的笑聲從旁響起:“這幾位就是侯府的千金嗎?”

說話的是一位穿著青色銀灰鼠皮襖的官夫人,她年紀不大,看著就很會說笑。老王妃也很喜歡這個巧嘴夫人,笑著接道:“就是她們,合該趙氏有福氣。”

這位夫人眼睛從楚家姑娘們身上溜了一圈,最後停在楚錦瑤身上:“這位是?”

趙氏回道:“這是我的二女兒,閨名錦瑤。她比較淘氣,讓幾位夫人見笑了。”

“竟然是侯夫人的親女。”另一位夫人接話道,“那也就是說,前些日子出嫁的大小姐,是這位姑娘的嫡親姐姐?”

“是她們。”

“哎呦。”這下夫人們都叫嚷開了,“看看侯夫人這兩個女兒,真是羡慕死個人!前兩天出嫁那位大小姐就讓我大開眼界,沒想到,人家深閨裡還藏著一個呐!”

趙氏被奉承地露出笑意,她謙虛:“都是你們願意誇她,其實就是個皮猴。”

這種時候,楚錦瑤這個當事人是不需要說任何話的,她只需維持著靦腆端莊的笑意,微微低頭就夠了。其實這些都是場面話,沒人會真的當真,楚錦妙也知道這個道理,更甚者她的前十三年也聽了不少。楚錦妙知道這些漂亮話聽聽就罷了,可是即使如此,楚錦妙還是不可抑制地湧上一股怒氣來。

楚錦瑤愚笨又粗俗,除了一張臉毫無可取之處,這樣一個花瓶都不如的人,憑什麼搶走她的東西?這些夫人都眼瞎不成?

楚四小姐還是這樣自命不凡,因為她長得寡淡,所以最討厭別人提及相貌。她總覺得所有人都該來欣賞她的才華,如果沒有,那就是對方有眼無珠,胸無點墨。

暖閣裡的空間委實不夠大,夫人們坐在這裡說家常話,楚錦瑤這些小姑娘是不大好留下聽的。所以給老王妃見禮之後,楚錦瑤就在丫鬟的帶領下往花廳去了。那裡,才是縣主招待她們這些閨閣姑娘的地方。

花廳裡也坐了許多人。郡王妃下帖子,官眷夫人們受寵若驚之餘,私心裡也喜不自勝。她們可不會忘了王府裡有兩位兒郎,都尚未婚配。心裡打著這種主意,她們出門時,自然將家裡所有適齡的姑娘都帶來了。這樣一來,來王府做客的姑娘小姐竟然比夫人還多。

一進門,撲面而來一股暖香,楚錦瑤不由嗆了嗆,在座的姑娘們每人都熏了濃濃的香料,現在這麼多人的熏香、脂粉香混在一起,又被熱浪烤了好一會,其中的味道也盡夠了。

楚錦瑤幾人的到來就如一塊石子掉入湖心,不輕不重地打了一個水花,很快就又恢復如常。未出閣的閨秀各有各的圈子,在別人家做客,隨便和主人家說兩句話,隨後就都去找熟識的手帕交了。現在花廳裡雖然坐滿了人,但仔細看,姑娘們都是一簇簇分開坐,可見各有各的地盤。

三姑娘、楚錦妙等畢竟從小在侯府長大,這麼多年積累了不少人脈,等和縣主打了招呼後,很快就朝自己的小團體走去。而剛剛回家不到一年的楚錦瑤,此時就非常被動了。

她今年正月底才被長興侯找回來,這一年又是受傷又是打仗,能讓楚錦瑤出門的時候委實不多,又讓她去哪裡找興味相投的夥伴?楚錦瑤站在當地,微有些尷尬,好在六姑娘很快就走過來,對楚錦瑤說:“五姐,你隨我去那處坐吧。”

楚錦瑤暗暗鬆了一口氣,當然應允。

六姑娘帶著楚錦瑤坐下後,一邊和相熟的貴女談笑,一邊還照顧著楚錦瑤,周全至極。這些小姐們都知道楚錦瑤就是長興侯府那個被抱錯的小姐,前幾年都在農民家長大,年初才剛剛被找回來。她們嘴上不說,但私下裡,都在暗暗打量著楚錦瑤。

熏香嫋嫋的銅嘴香爐旁,只見楚錦瑤穿著對襟白錦襖,下面是一條紅色的妝花裙,側身坐在凳子上,要多端莊嫻雅就有多端莊嫻雅,明明是最貴重不過的錦繡,堆在她身上,卻理所應當的讓人眼紅,彷彿她生來就該享受這人間最富貴的事物。陽光打在她的側臉上,將她的皮膚映照得朦朧溫暖,彷彿鍍上了一層金光,而她的臉頰雪白,金白交相輝映,彷彿能泛出光來。

當楚錦瑤安靜不語的時候,都不需要找角度,已然是一副工筆細膩的仕女圖。

小姐們談笑如常,但眼角卻犀利的很。這些養尊處優的嬌小姐嗅覺最靈敏不過,宴會中誰搶了風頭,這個人是什麼底細,都逃不過她們的法眼。

果然,楚錦瑤正專心聽六姑娘和她的手帕交說話,突然,一個跑腿的丫鬟被人撞了一下,盤中的茶盞嘩啦一聲,全砸到了地上。楚錦瑤因為坐的近,措不及防地被殃及,裙角立刻就洇濕了。

丫鬟立刻跪下身,連聲討饒,此時縣主聽到碎瓷聲,終於想起她這個主人的義務。縣主站起身,問道:“怎麼了?”

楚錦瑤已經站起,六姑娘等人也嚇了一跳,連忙圍過來看楚錦瑤的狀況。六姑娘看著楚錦瑤的衣角,皺眉道:“裙角全濕了,這可怎麼辦?”

旁邊的女子也圍過來看熱鬧,她們指指點點:“這些丫鬟怎麼回事,好好一條裙子,竟然被她們給禍害了。”

旁邊的閨秀立刻去捅同伴,說話之人看到縣主來了,當下識趣地閉嘴。

縣主看到自己家的丫鬟幹出這種事,臉上也很沒面子。她說:“不過一條裙子,這有什麼大不了的。既然這條不能穿了,那你到後面換一條就好了,正好我有幾條裙子不穿了,乾脆送你吧。”

楚錦瑤搖搖頭:“不必。赴宴時我另外帶來一身衣服,不必勞煩縣主。”

縣主以為這是她最好的裙子,被潑了水指不定多麼心疼。可事實上,即便長興侯府比不上郡王府,但也不至於讓人看輕,而楚錦瑤自己就更不把這條馬面裙看在眼裡了,即便這是千金難買的妝花緞料子。楚錦瑤毫無心疼之色,很是隨意地說道:“諸位暫別片刻,我去後面換一身衣服。”

周圍看熱鬧的千金發現楚錦瑤竟然一點都不肉疼,都暗暗腹誹,這個人表面功夫做的真好,別看她現在鎮定自若,私心裡,恐怕已經心疼哭了吧?

縣主一聽楚錦瑤要自己去換衣服,真是巴不得如此,她最討厭麻煩。不過縣主好歹記得郡王妃的囑咐,當下裝模作樣地關心了幾句:“你剛來王府,能認得路嗎?用不用我讓人帶你去更衣室?”

這時,那個闖禍的丫鬟主動說道:“縣主,奴婢犯了大錯,就讓奴婢來將功補過,帶楚五姑娘去更衣吧。”

這個法子省事!縣主一聽,想也不想就同意了:“好,那你帶她去吧。”

楚錦瑤不動神情地看著領路丫鬟一眼,什麼也沒說,動身跟著丫鬟出去。等她們兩人走後,六姑娘的視線凝到領路丫鬟身上,突然毫無預兆地,就回頭看向楚錦妙。

楚錦妙被嚇了一跳,她很快就鎮定下來,無畏地迎頭直視。六姑娘莫可名狀地笑了笑,又在原地裡坐下了。

過了一會,六姑娘尋隙走到屋外。玲瓏方才被支開了,結果一回來就找不到楚錦瑤。玲瓏看到六姑娘出來,就如看到救星一般,連忙上來詢問:“六姑娘,我們家姑娘呢?”

“我正要和你說這件事。”六姑娘皺眉道,“方才一個小丫鬟莫名其妙就打翻了茶盞,將水灑到五姐姐裙擺上。五姐姐現在被帶到後面更衣了,我心裡怎麼都覺得不踏實,正好你回來了,趕緊跟去看一看!”

玲瓏連忙應是,她急切地問:“六姑娘,將五姑娘帶走的那個丫鬟是什麼樣子,穿什麼衣服,路上我也好尋人問。”

六姑娘想了想,斟酌地說道:“似乎梳著雙丫,穿石青色裙子,更多的我也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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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應了一聲,拔腿就往後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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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錦瑤由丫鬟帶著,在王府裡左拐右拐。丫鬟悶頭不語,只顧往前走,她穿過一道月亮門,突然發現身後的腳步聲停了。

丫鬟回頭,不解地問:“五姑娘,不是說要更衣嗎,你怎麼不走了?”

楚錦瑤笑了笑,將手插在暖套裡,悠哉悠哉地說道:“我覺得你走錯了。”

丫鬟臉上表情一僵,勉強笑道:“怎麼會?”

楚錦瑤哼了一聲,說:“我即便方向感不算好,但是也不至於連這種常識都認不出來。女眷更衣的地方應當在內宅,你領著我往外走算什麼?”說著,楚錦瑤轉身就要往回走,丫鬟一看,顧不得許多,連忙跑上來拉楚錦瑤的手。

“姑娘,你認錯了,應當朝這邊!”

楚錦瑤委實沒料到,王府的丫鬟都這樣膽大,她沒防備下被拽著走了幾步,當下心裡也惱了。她乾脆不給懷陵郡王府留臉面,用力地抽回手,道:“你還敢動手?”

丫鬟使了大半的勁,使勁拉楚錦瑤的胳膊,在她想來,一個嬌生慣養的閨閣小姐,一陣風就吹倒了,能有多大力氣?可是沒想到楚錦瑤認真起來,胳膊猛地發力,竟然倒拽著丫鬟往前撲了好幾步。

丫鬟一臉震驚,而楚錦瑤還很嫌棄:“就你這點力氣,還想強拉著別人做壞事?真是丟人。”

楚錦瑤用力甩開這個丫鬟,自己扭頭大步走了。

丫鬟站在原地,頗有些進退維谷。她眼睜睜看著楚錦瑤離開,很想上去拉楚錦瑤回來,但是她沒楚錦瑤力氣大,竟然奈何不了對方分毫。在原來的計畫裡,如果楚錦瑤不聽話,把她強行拉走就是了,可是,沒人告訴丫鬟,拉不住該如何啊?楚錦瑤的力氣哪像個閨閣小姐,較起真來,誰拖誰還說不準呢。

丫鬟咬了咬牙,乾脆一跺腳,微提起深藍布裙,快步朝後跑去,朝主子討主意去了。

而楚錦瑤擺脫了尾巴,當下也顧不得洇濕的裙角了,她想立刻回到宴會的地方,或者找個人多的地方也成。看今天這一幕,恐怕她又被人針對了,現在楚錦瑤身邊連個人都沒有,這個院子又空曠無人,若是真發生什麼,她簡直就是百口莫辯。

楚錦瑤火燒火燎地想回宴會之地,然而越著急越辦不成事,她繞了好幾圈,最後不得不沮喪地停下腳步。

她把自己給繞迷路了。

現在好了,別說她自己,恐怕幕後指使人也找不到她在哪兒了。

飛簷勾角的高樓上,一個穿著赭紅色常服的男子站在窗前,手指在窗沿上叩出規律的輕響。

旁邊一個穿著綠色長袍的侍從也抄著手,看樓下那位白襖紅裙的姑娘滿院子兜圈。朔風從樹梢上吹來,帶著刺骨的寒意,侍從抖了抖脖子,忍不住問:“爺,您在看什麼?”

“我就想看看,她繞多久才能找到出去的路。”年輕男子輕輕笑了笑,“看來還是我高估了,她根本找不到路。”

小林子伸頭看了看,實在想不通,自家爺站在視窗吹了這麼半天冷風,就是為了看一個姑娘在花園裡認路?

然而還沒等小林子嘀咕完,就看到自家爺的手指指到自己身上。他的袖口綴著精緻的綠松石,將他的手指襯得修長勻稱:“你出去,將她送到外面。”

小林子震驚地瞪大眼:“爺,你說我?”

“怎麼,不想去?”

“不敢。”小林子趕緊低頭,弓著身就往外走。等轉過身後,他悄悄抬袖擦了擦腦門上的汗。

他們家爺果然是天生的上位者,喜怒不定深不可測,從戰場上下來後,這脾氣是越發琢磨不透了。

將人打發走後,年輕頎長的少年扶在窗前,看著樓下的少女像只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嘴邊不知不覺就帶出笑意:“多長時間了,方向感還是這樣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