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瑾元接二連三地寵幸妻妾,帶來的連鎖反應就是各院兒都丟了東西,無一例外都是值錢的。韓氏和金珍腦子淺顯,還看不明白其中究竟,就認定是院兒裏下人手腳不乾淨,又是拷問又是毒打,鬧了好一陣子。
安氏那邊到是消停些,想容早遞了消息過來說住在縣主府呢,她便放了心。鳳家人知道想容住在那邊,也沒膽子去找。對於鳳瑾元,她雖說平日裏不冷不熱,但那到底是她的男人,人家想要留宿,她還是會盡妾室的義務。只是對於那莫名丟失的三千多兩銀票心裏犯了合計,鳳瑾元什麼時候練了這麼一手本身?
不過很快便想清楚究竟,定不是鳳瑾元一個人下的手,他身邊總帶着暗衛,一個指明地方,一個去做手腳,東西不丟纔怪。
對於丟失的銀票,安氏表現得很淡定,只是吩咐丫鬟平兒:“穿好蓑衣戴好斗笠,就跟門房說到縣主府那邊看看三小姐,然後跟二小姐借輛馬車,你去衙門報官,就說咱們丟銀子了,請京兆尹大人到錢莊那邊將銀票封掉作廢,快去!”
平兒出府時,正好看到程氏姐妹院子裏的人也在往外走,也上了馬車,也往府衙的方向奔了去。直到雙方在衙門裏碰了面,再分別向京兆尹陳述了所來爲何,這才知道,竟都是來爲自家主子報官的。
而當天下午,鳳瑾元便悄悄出了府,直奔京城幾家錢莊,到了之後卻被告之,銀票都已經被掛失作廢,除去韓氏那張之外,他一文錢都沒能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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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瑾元氣得牙根兒都疼,他太明白“掛失作廢”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了,安氏,程氏姐妹,這三個女人,成事不足,拆臺的本事到是一個頂兩。
他抱着韓氏那一千兩銀子上了馬車,暴雨太大,馬車都有些漏水了,但鳳瑾元卻依然沒有回府,而是又在京城大街上巷裏的幾家當鋪穿梭起來。
終於回府,已經過了晚膳,他沒跟任何人打招呼,直奔了松園把自己關進書房。這纔打開包袱去算今日弄到的銀兩,數一數,卻不過一千三百兩。
金珍那裏的首飾根本就不值錢,暗衛是指到他的指令從一只金珍很看中的首飾匣中偷取的,還挑大鐲子拿的。誰知道那鐲子是從前他買來送給金珍,不過是街邊花不到十兩銀子買來的便宜貨,他卻告訴金珍是古物,這才引得金珍像寶貝一樣珍藏。
到是程氏姐妹那邊順來的幾只耳墜子賣了三百兩,可是這離每月八千兩的租金還是差太多了。他給了章遠一張假地契,這事兒早晚得穿幫,可他也是沒有辦法。地契的事兒絕對不可以讓老太太和其它人知道,現在只有儘快湊錢,每個月都要想辦法湊出八千兩銀子把現在鳳家住的這宅子給租下來,那樣就可不搬家,他再把假地契換回來就成。
可惜啊,萬萬沒想到,安氏和程氏那三個踐人居然報了官,作廢了銀票,這可讓他如何是好?
他在書房裏急得焦頭爛額,暗衛一閃身出現在面前,出了個主意:“要不,從老太太那裏下手吧,老太太應該藏了不少體己銀子,咱們先拿來救救急,以後有了再還回去就是。”
鳳瑾元不是沒想過這個方法,可是……“老太太的銀子藏在什麼地方,連我都不知道,怎麼下手?”
暗衛想了想說:“要不夜裏進去搜搜?”
鳳瑾元猶自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也好,眼下也沒有再好的辦法,就只能暫時借用一下。或者……”他覺得還有一招可行,“想辦法去把阿珩手裏的那張真的偷回來。”
他話一出口,那暗衛立時搖頭,“不行不行,主子恕屬下無能爲力。爲了防止有人打鍊鋼術的主意,二小姐府上一如銅牆鐵壁,別說是人,就是連只不可靠的鳥都是飛不進去的。”
這一點鳳瑾元自然明白,無奈地嘆了口氣,“罷了,晚上到老太太那裏看看吧。”
正說着,外頭突然傳來小廝焦急的敲門聲,同時叫着:“老爺!老爺!”
暗衛一閃身,隱去不見,鳳瑾元將桌上的銀子收起,這才道:“進來。”
那小廝趕緊推門進來,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急匆匆地道:“老爺快到前院兒去看看吧!京兆尹許大人帶着一大隊官兵上了門,說是要將老爺緝拿歸案。”
“什麼?”鳳瑾元大驚,手下意識地就往桌子底下那包銀子上摸去,心道,難不成是這些東西惹了禍?可他馬上就又鎮定下來,不可能,那三個女人再拆臺,也不過就是讓他拿不去她們的銀子,告官抓人這種事是不可能幹得出來的。可不是這個事,那……他的心猛地打了個顫,心說不好,定是地契出了事。
小廝見他站在那裏一直不動,不由得又催了催:“老爺,老太太和夫人們已經到牡丹院兒的堂廳了,老爺快去看看吧!”
鳳瑾元是一肚子苦水啊,今兒這事看來是躲不過了,乾脆一咬牙,硬着頭皮往牡丹院兒走去。
雨越下越大,從松園到牡丹院兒並不是很遠,他還穿了蓑衣戴了斗笠,卻還是被澆了個半透。鳳瑾元就在想,如果雨再這麼一直下下去,會不會人在府裏都無法走動了?
思緒間,人已至堂廳,就看到牡丹院兒裏擠滿了官兵,爲首的許竟源正站在堂廳裏跟老太太說着話——“本官原本是不想傷這份兒和氣的,畢竟不管怎麼說,這裏也算是濟安縣主的孃家。可鳳大人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用一張假地契去騙章公公。騙章公公就等於騙皇上啊,這可是欺君大罪。”
他這欺君大罪一出口,鳳家人就害怕了,粉黛嘴快,緊着問了句:“欺君的罪該怎麼叛?”
許竟源理所當然地答:“自然是抄滅九族。”
老太太撲通一下坐回到椅子裏,差點兒沒把心都給嚇吐出來。不過許竟源又說了:“你們不用這樣害怕,滅九族是不可能的,因爲九族裏頭還包括着濟安縣主,就衝着這個皇上也不可能滅了鳳家九族。”
老太太這纔回過一口氣來,整個人就像在鬼門關轉了一圈似的,連聲道:“真是託了阿珩的福,真是託了阿珩的福啊!”
安氏這時候又問了句:“滅族大罪可免,那其它的……”
此時鳳瑾元也走了進來,許竟源看到他後馬上道:“鳳大人必須要跟本官走一趟了,到府衙將事情說個清楚,然後再聽候聖上發落。”
粉黛看着她父親此時這副樣子,腦子裏就冒出來兩個字:窩囊。她冷冷地開口:“父親爲何要用假地契?真的呢?”
程君曼也是一臉疑惑的表情問他:“這幾日就覺得老爺對地契一事頗有避諱,這裏面可是有什麼事情瞞着咱們?”
她們這一問,老太太也覺出不對勁了。立時將質問的目光投向鳳瑾元,看得鳳瑾元臉頰發燙,他只得胡亂地說了句:“真的丟了。”然後看向許竟源:“我跟你們走。”
許竟源點點頭,衝身邊官兵擺了個手勢,立即有人上前將鳳瑾元押住。曾經的丞相落得今日地步,鳳瑾元自己都覺得沒臉見人,不由得把頭低了下去,催促着許竟源說:“走吧,快點。”
韓氏和金珍還看不出眉眼高低,一見鳳瑾元就這麼被押走了,嚇得直哭,拼命地大喊:“老爺!老爺!”
老太太氣得拿權杖去打粉黛——“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帶她出來,嚇到肚子裏的孩子可怎麼辦?趕緊送回去!”
鳳家這頭亂作一團,縣主府那邊,鳳羽珩也正在姚氏屋裏苦心勸慰:“蕭州地勢高,書院又建在山頂上,山基修得極爲牢固,不會有事的。”
姚氏看着窗外大雨,這顆心怎麼也放不下來,她不停地問鳳羽珩:“現在真的不能走了嗎?我就從京城去蕭州,你送我去好不好?”
鳳羽珩搖頭,“城外官道都沖毀了,人都難走,更別說是馬車。孃親,稍安勿躁,九殿下已經派人往蕭州去了,文宣王妃那邊也定是時刻都留意着消息,明日我往文宣王府走一趟,再去問問。”
姚氏掛念子睿,這麼大的雨,引發的山洪把整個鳳桐縣都衝沒了,蕭州那邊萬一也出點什麼事,她的子睿怎麼辦?她等不了明日,便催着鳳羽珩:“你現在就去好不好?孃親求你,子睿那麼小,如果真發了水,他跑都跑不了的呀!”
鳳羽珩沒辦法,別說是姚氏,就連她自己也是掛念得不行。雖說蕭州地勢高,可雲麓書院在山上,萬一山體被沖垮,那豈不是一整個書院都要塌陷?
她站起身,拍拍姚氏的手背,道:“好,我現在就去,孃親就在家裏等着。”
說完,穿上雨衣帶了忘川黃泉就往外走。
縣主府這邊有鳳羽珩從空間裏拿出的雨衣,空間裏原本有兩件她備用的雨衣還有幾把雨傘,她分了無數次往外掏,終於差不多每人都能分到一套。只可惜,都是女孩子穿的,就算是她從前二十幾歲的身材,府裏的男子也還是穿不了。所以這幾日,縣主府在外走動的人,多半都是丫頭。
黃泉往側院走去準備宮車,忘川護着鳳羽珩先到了門房下面避雨,剛剛站下腳,就聽到外頭有十分急切的拍門聲,同時伴着一個女子的大叫:“開門!快開門!有沒有人,快點開開門!”
她聽着動靜有些熟悉,再聽一會兒不由得一愣,看着忘川道:“白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