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這條命,早晚是要還的

發佈時間: 2024-11-17 19: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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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這條命,早晚是要還的

錦繡輕扯蕭書白的袖子,俯在她耳邊小聲說:“先按了,見到三小姐再說。”

蕭書白深吸一口氣,終於在那幾張紙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權青隱笑了,“限你三日,將一百萬兩銀子送到本王府上,如果不送,那就別怪本王找上門去要,到時候你難不難堪的,就怨不着本王了。”說罷,又吩咐管事太監,“去把夜三小姐帶過來,二夫人這不是答應給銀子了麼,那就給夜三小姐換身乾淨衣裳。”

眼看着那太監領命而去,蕭書白腦子也不怎麼轉的,居然問了句:“你讓他去給紅妝換衣裳?他可是個男的!”這話把錦繡都給驚着了,趕緊又拽她,“夫人,那位是公公。”

蕭書白臉色變了變,沒再說什麼。卻聽到權青隱在上首乾笑幾聲,“宮裏的主子娘娘都由公公侍候着,怎麼,你家女兒比宮裏人還尊貴?”

蕭書白沒搭話,不停地給自己進行心理建設,就怕一會兒會看到一個全身血淋淋,被打得不成人樣的夜紅妝。她在告誡自己不要激動,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跟這位六殿下當面起衝突,否則一個不小心,她們娘倆都活不了。

終於,夜紅妝來了,並沒有蕭書白想得那樣悽慘,更沒有全身血淋淋的。她還能好好走路,臉上也沒見傷。就是脖子上有一道勒痕,還有手指印,像是被人又勒又掐,十分用力。

蕭書白撲着就往夜紅妝那邊去,卻被夜紅妝躲開了,蕭書白不解,卻見夜紅妝微微搖頭。

她身上全是傷,一碰就疼,蕭書白這要是撲上來還不得把她給疼死。她伸出手,主動去拉了蕭書白一下,然後小聲道:“母親終於來救我了。”

蕭書白再忍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

權青隱很不耐煩,衝着她們揮揮手,“行了,趕緊走吧,別擱本王這裏礙眼。”

夜紅妝這一聽這話如蒙大赦,拉着蕭書白就要走。蕭書白卻懵了,站着沒動,還問了句:“往哪走?紅妝你要上哪去?”

夜紅妝急了,“母親不是來接我的嗎?咱們當然是回家啊!”

“回什麼家?”蕭書白不幹,“你是肅王妃,這裏就是你的家,你要回哪去?”

管事太監再次提醒道:“夜二夫人慎言,這裏沒有什麼肅王妃,我家王爺至今未娶。”

“你們……”

“母親,回家再說。”夜紅妝又去拉蕭書白,同時也把自己的袖子往上拽了拽,露出一截兒已經被打到潰爛的皮膚,“母親再不把我接回去,我就要沒命了。”

蕭書白見狀大驚,再不敢跟肅王府的人理論,拉着夜紅妝匆匆就往外走。

管事太監再次提醒:“把雞蛋拿回去,肅王府可不稀罕你們這些東西。”

錦繡趕緊把雞蛋籃子提在手上,跟着兩位主子就跑。一直到上了馬車,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夜紅妝也終於痛哭失聲,斷斷續續地開始講這些日子在肅王府受到的毒打。

該走的人走了,肅王府又清靜下來。

權青隱離開前堂,慢慢往後院兒走,管事太監跟了一段就沒再跟了。

夜紅妝住的院子如今已經空了下來,沒有主子住,下人自也不必再守在這邊。他就站在空無一人的院子裏,聞着屋裏屋外淡淡彌散着的血腥味,突然就覺得這段日子過得實在荒唐。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嗜血好殺之人,也從來沒有試過去毒打一名女子。

可每當他面對夜紅妝,就總能想到當初夜溫言嫁到肅王府時有多麼絕望,只要一想到那姑娘心口捱了致命的一刀,他的心臟就跟着一起疼,疼到若不拿夜紅妝出氣,他就會死過去。

那天他出過城的,在得到這邊的消息之後就出了城,找遍了整個京郊茫茫雪地,都沒找着夜溫言的影子。他當時恐懼到了極點,他怕肅王府的人把夜溫言扔到山裏去喂野獸,還怕肅王府的人殘忍到把人大卸八塊。總之,各種各樣恐怖的結果都在他腦子裏不停地涌現,讓他根本沒有辦法理智思考,一心只想衝回肅王府去給夜溫言報仇。

可惜還不等回城,父親權計的人就把他給找到了,十幾名高手強行將他帶回當時住的宅子裏,直接上了十幾把鎖把他鎖在房內,一步也不讓他再出來。他記得當時的自己就像個野獸一樣在屋裏嘶吼,砸了一屋子裏的東西,用盡威脅,等到的卻是一個皇上駕崩,七皇子繼皇帝位的結果。

那天父親氣瘋了,回來之後把他狠狠地打了一頓,說他是個沒用的東西,就因爲他惦記着夜溫言,讓夜溫言一心想嫁給六殿下,才惹出這樣的亂子。

他當時還沒聽明白,只管抱着頭捱打,打着打着就懂了。

原來夜溫言沒死,非但沒死,還回城報仇,好巧不巧地權青祿斷命脈,斷了繼位之路。

他一下就笑出了聲兒,不爲別的,就爲夜溫言沒死。

只要那姑娘沒死,他就有活下去的勇氣。只要人沒死,總有一天會再見面的。

其實見面也沒等多久,大年宮宴就見到了。可當時他要裝成自己是權青祿,不能與她好好說話。而夜溫言也一心以爲他是權青祿,言語極盡刻薄。

那一次他幾乎以爲自己看到的不是夜溫言,雖然頂着夜溫言的殼子,實際卻是另外的人。

因爲實在太陌生了,神態動作全都陌生,陌生到他的心陣陣絞痛,苦不堪言。

肅王府又開始整修了,因爲夜裏起火,燒壞了許多屋子。好在燒的多半是柴房和下人房,最多就是幾處偏院兒,他住的地方還是好的。

但夜紅妝這院子……權青隱又站在院子裏看了一會兒,半晌,伸手入袖,從袖袋裏摸出一只火什子來。

這院子沾染上夜紅妝的氣息,他聞着就噁心。人他已經打夠了,留一口氣送回一品將軍府,或許還能讓溫言再收拾幾天。但願溫言能理解他這一番所爲,並且接受他的美意。而他也有新的任務,畢竟還有另外一個仇人等着呢!曾經迫害過他們的人,一個都不能有好結果!

火什子向前扔去,不多時,夜紅妝住過的院子起了大火。

所有趕來救火的人都被權青隱給攔住了,人們就看着火越燒越旺,終於把整個院子全部吞沒,一磚一瓦都燒成了灰。

管事太監看着這一幕,再看看身邊站着的權青隱,嘆息着搖頭。

這位哥兒從小就由他侍候着,每次王爺過來打人,過後都是由他來擦洗傷口。

哥兒身上有多少傷他比誰都清楚,哥兒心裏對命運的安排有多不樂意,他也比誰都清楚。

可是又能有什麼用呢?他們誰都沒有辦法抗爭,攝政王的勢力日益壯大,到如今,已經沒有人能夠逃出他的手掌心了。

這座肅王府看似由哥兒說了算,但實際上,裏裏外外全部都是攝政王的暗衛,任何消息都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走露出去,傳到攝政王的耳朵裏。

他們哥兒太苦了,偏偏這苦還是從一出生就開始的,是孃胎裏帶來的,躲不了,逃不掉。

“哥兒,咱回吧!讓下人把灰掃一掃,回頭這處地方就空着,什麼都不蓋了。”他勸着權青隱,同時也壓低了聲音說,“別太動怒,王爺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權青隱握了握拳,心裏頭又是一陣絕望涌上來。他就想啊,如果夜溫言臘月初二那天就死了,那麼在他給她報了仇之後,也一定會義無反顧地隨她而去。

到時候他帶着權青祿和夜紅妝的命下去找她,再把一切都告訴她,他們也算是死在一起。

可如今夜溫言沒死,他報仇還是要報仇,卻再沒有了去死的勇氣。就算說他們已經兩清了,他也想看着那小姑娘好好過日子,想看看那小姑娘最終會選擇什麼人共度一生。如果將來生了孩子,他一定會豁出臉面去求個乾爹噹噹,把自己最好的、所有的都給那孩子。

這樣一想,活着似乎也沒什麼不好。只是能不能等到那一天,還得看那父親能忍到何時。

他從孃胎裏就帶了原罪,這條命,早晚是要還給北齊皇族的。

夜府門前,蕭書白的馬車停了下來。夜紅妝掀開車窗簾子看着熟悉的家門,陣陣激動。

“我以爲我再也回不來了,我以爲我一定會死在那肅王府。沒想到還能有今天,母親真是救我於水火。”她回頭看向蕭書白,“若早知這麼快就能出火坑,我說什麼也不會去求夜飛舟。低聲下氣不說,還白白賠上一間最好的鋪子。我手裏的東西已經沒多少了,那鋪子是最值錢的一個,現在卻落到夜飛舟手裏,想想真是捨不得。”蕭書白聽着她說這話,又想到自己答應賠給肅王府的那一百萬兩銀子,人一下子就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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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紅妝還不知道那一百萬兩銀子的事,只以爲蕭書白也是心疼那個鋪子了,於是就勸她:“咱們也不必心疼,反正從小到大夜飛舟都聽父親和母親的話,我給出去的東西,只要母親開口跟他要,他就一定會給,咱們一定能把那鋪子給拿回來的。”

蕭書白沒吱聲,倒是錦繡說了一句:“三小姐,如今的一品將軍府,已經跟從前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