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大小姐!”
“大小姐,你怎麼了?”
這邊,青黛也匆匆跑到連似月的身邊,和冷眉一塊跪在她的身旁,哭着喊道。
“月兒,你怎麼了?”連延慶也從高臺上跑了下來,“太醫,太醫……”太醫纔在梁汝南的身旁蹲下,又馬上被連延慶拉着衣領子拉到連似月的身邊,“快給我女兒看看,怎麼突然暈倒了。”
“父親,我的眼睛看不見了。”另外一邊,梁汝南嚇得尖叫出聲。
最後,太醫只好讓奴才們在蹴鞠場邊上就地搭了一個帳篷,將連似月和梁汝南一同安排在裏面,同時爲她們兩個人醫治。
臨時的帳篷太小,其餘人都在外面焦急地候着,皇帝那邊派了馮德貴過來詢問情況。
帳篷裏面,連似月躺在梁汝南的旁邊,梁汝南放下手,太醫才發現她的額頭到眼角處處被什麼利器劃出了一道口子,離眼球只差一點點距離。
“太醫,我臉上有毒,我的臉會爛掉的,你,你快幫我洗掉。”梁汝南嚇得驚慌失措。
“有毒?”太醫一愣,“什麼毒?”
“我,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毒?”梁汝南心頭噗噗直跳,心中懊悔不已。
連似月在一邊冷眼旁觀,待太醫出去吩咐奴才們拿溫水過來的時候,她看着梁汝南,道:
“你臉上沒有沾到藥粉,我剛纔第一次撿球的時候,已經將藥粉擦掉了,還在地上磨蹭了幾圈,所以,你只是臉被利器劃傷,不會爛臉的,會不會留疤就看有沒有好藥抹着了。”
“……”梁汝南猛地回過頭,像是看到鬼一般看着連似月,只見此刻的她沒有半點剛纔的虛弱和蒼白,正淡漠地看着她,她沒事?是裝的?
從頭到尾都在裝不舒服?
她心頭像是被什麼猛刺了一下,“你,你都知道了?”
“呵……”連似月輕輕冷笑,道,“蕭柔那點小伎倆,我怎麼會看不出來,只是沒想到,堂堂梁國府大小姐,連皇上和嬪妃們都交口稱讚的梁汝南,居然會被這樣一個居心不良的丫頭牽着鼻子走。”
梁汝南聽了,頓時臉色漲的通紅,緊咬住下脣。
“她一定跟你說了,她的腿斷了是我做的吧,她也一定說了我們府裏的蕭姨娘和三妹被我趕走吧。”連似月看了眼帳子外,太醫還在吩咐奴才們要準備溫水,帕子等東西,繼續道。
梁汝南心頭微微一顫,被連似月說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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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有沒有說,當初她勾結前朝欲孽璇妃要害我,我爲了自保反擊,而璇妃臨陣倒戈,將她踹下馬,她才被老虎咬了腿的?而我們府裏的姨娘,是因爲殘害嫡子才被父親休了的?我雖是個嫡女,姨娘和庶妹的事,自然只能祖母和父親做主,我們連家是有規矩的,豈容我胡來?”連似月暗中觀察着梁汝南的臉色,說道,“這些話,蕭柔不知道和多少人說過了,沒想到到了梁小姐這裏,倒生效了,實在是讓我意外你才女的名號。”
梁汝南咬緊了下脣,手握着裙邊,沉默不語,她萬萬沒有想到,連似月居然將她和蕭柔的一舉一動都看的這麼透徹。
這時候,太醫撩開帳子,和丫鬟端着熱水進來了。
連似月停止了說話,微微地閉上了眼睛,丫鬟給她擦拭着手和臉,太醫給她把了一會脈,沒看出什麼異常,最後便道——
“縣主可能是被那一球嚇到了,沒有大礙,歇息片刻,喝完安神藥便好。”
“多謝太醫。”連似月客氣地點頭。
而梁汝南這邊,她已經安靜了下來,不再哭叫,由着太醫給她拭去臉上的血痕,抹上膏藥,再用白色的布進行了包紮。
“梁大小姐,你的臉上沒有毒,只是被球撞開了一個口子,好好護理,便能恢復的。”太醫包紮完後,說道。
太醫的說法和連似月的說法幾乎如出一轍,梁汝南默默地放下心來。
“二位好好歇着,我要前去向皇上說明情況了。”太醫退了出去。
“縣主既然識破了我與蕭柔聯合害你,你爲何要對我留個情面,若你不抹掉藥粉,我的臉就爛了。”梁汝南望着連似月,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因爲看在梁國公的面子上。”連似月道。
“……父親……”梁汝南心頭一顫。
“梁國府一門忠烈,梁老太公更是曾追隨先帝南征北戰,爲大周立下汗馬功勞,最後戰死沙場,梁二太公駐守山海關多年,憑一己之力,阻止敵寇入關,而梁小姐的梁國公更是有名的清廉,是百姓愛戴的好官。
如果梁小姐的臉爛了,我絕對有本事將你和蕭柔合謀的事揭露出來讓皇上和世人知道,到時候,梁小姐的名聲壞了,臉也壞了,對梁國府,對梁國公來說,實在是一個沉痛的打擊,梁家多年的好名聲,就要因爲梁小姐一時鬼迷心竅而毀於一旦了。
我敬佩梁國公的爲人,不忍他晚節不保,所以,給了他一次面子,保了梁小姐這一次。”連似月娓娓道來,卻說着梁汝南開始落淚——
“我對不起祖父和父親……”
“你說的沒錯,你如此愚鈍,確實對不起你梁家滿門忠烈,同時,你還對不起我,若不是因爲我太瞭解蕭柔的伎倆,提前識破了她的詭計,今天受傷爛臉的人就是我。”連似月看着梁汝南泛淚的眸子,道。
梁汝南坐了起來,道,“多謝縣主救命之恩,多謝縣主爲梁府考慮,我身爲梁國府嫡女,如此糊塗,實不應該。”
剛纔連似月一言,她驚起了一身冷汗,祖父和父親如此看重名節,若她犯下錯事,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我從不給暗害我的人機會,梁小姐因爲有個好祖父,有個好父親,所以這是我給梁小姐唯一的一次機會,下次如果再有暗害我之心,我絕不會手軟,梁小姐好自爲之吧。”連似月坐起身來,將丫鬟放在旁邊的藥倒在了身後的土裏,聲音清冷,分明年紀比她還小兩歲,可卻透着一絲不容置喙的力量,令梁汝南感受到一種強大的壓迫。
梁汝南突然對連似月有了新的認識,她開始懷疑蕭柔說的,這樣冷靜明理的女子,會是一個癡纏男子的人嗎?
“縣主……”梁汝南喚道。
“何事?”連似月問,但梁汝南又搖了搖頭,道——
“沒事,多謝你了。”
很快,皇帝那邊傳來了消息,今晚就地安營紮寨,舉辦篝火晚宴,連似月和梁汝南在帳內躺了一個多時辰,當走出去的時候,帳篷已經打起來了——
侍衛們的效率果然十分的高。
“縣主,身子好些了麼?”連似月剛走出去,等候已久的呂敬堯便走了過來,問候道。
連似月臉上並無異色,微微點頭,道,“只是受到了驚嚇,多謝嘉裕郡王的關心。”
“本郡王剛來京都就聽說了縣主的英勇事件,沒想到還是會被一顆球嚇到,看來,女子就是女子,總會有害怕的東西,呵呵呵。”呂敬堯笑着道。
連似月微微皺眉,英勇事件?莫不是說她心狠手辣之類的吧。
呂敬堯見她皺眉,已經吩咐侍衛,拿過來一個盒子,遞到她的面前,道:
“縣主既受了驚嚇,便要好生調理,這顆千年人生,務必請縣主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