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若秋面露猙獰,說道:“明晚宮宴,我一定要爲若憐報仇。我一定要讓西昌郡主知道,我們丁氏姐妹不是好惹的。”
——
翌日,皇宮晚宴。
月華如練,夜色被宮牆內的燈火以及到處可聞的絲竹聲,染上了一抹不真實的華麗。
皇宮內張燈結綵,宮人們來來往往地穿行。
一會兒掛燈籠,一會兒鋪地毯,可見皇帝裴凌松對這場宴會的重視程度。
丁若秋身着一身繡着金線的華服,裙襬輕輕曳地,髮髻也編織得極其複雜。她化着濃妝,下巴微微向上揚起,那眼神和姿態,甚至比當朝皇后還要隆重。
欽天監還沒有確定她的鳳女身份呢,丁若秋就已經在宴會上以鳳女的身份向大家介紹自己。
“是的,我是丁若秋。對,我的身上天生就有異香。”她今日進宮前,特意在身上塗抹了很多香膏。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被欽天監選上當鳳女,但確實我會經常預知到未來發生的事情。”她在女眷們面前洋洋自得。
伸出手指,給人家裝模作樣的搭脈或者摸骨,然後又當着衆人面,大聲地說出每家的私密之事。
見到別人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她纔會心滿意足地收回手。
這些事情,都是她費盡心思打聽到的,目的就是爲了讓這些皇家貴女們對自己刮目相看,生出崇拜之意。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如此隆重的場合,公然把女眷們的私密之事宣揚出來,實在贏不來任何好感。
相反,當丁若秋說出一些郡主、公主的閨閣之事時,她們會直接惱羞成怒,差點當場跟丁若秋打起來。
“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不知道這些小道消息她從哪裏打聽到的。”
“遭了瘟的現世寶,他日若有機會,我一定要讓這個勞什子鳳女好看。”
丁若秋選擇性忽視這些不喜歡自己的人,她把今天的注意力幾乎全放在了各位皇家公子身上。
潑天富貴,裴家的郎君們不僅長相英俊,氣質也是一個賽一個的出衆。
丁若憐的眼睛只覺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要看直了,她邁着蓮步,故意穿梭於衆皇子之中,甚至對上老皇帝裴凌松時,亦會以一種自以爲是的嬌柔造作之態,輕輕行上一禮。
眼眸低垂,嘴角再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恨不得能抓住現場所有人的心。
丁若秋對自己今天的表現極爲滿意,殊不知,皇家公子們乃至裴凌松都只把她當成一個能掐會算的神婆,對她並無半分欣賞之意。
裴墨辰只手攬着慕婉妍,一邊往她碗裏夾點心,一邊眯起眼睛,仔細打量着丁若秋的一舉一動。
現在她有多風光,一會兒她便死得有多慘。
……
“師姐,若秋敬你一杯,感念師姐少時對我和若憐的出手相助。”
“我們姐妹二人有今日的日子,離不開師姐這幾年的照拂。”
她拿出一個藏有機關的鴛鴦酒壺,按動紅色按鈕,給慕婉妍倒了一杯有毒的酒水。
又按動綠色旋鈕,給自己倒了一杯無毒的。
她下得是鴆毒,只要慕婉妍服下,她一定活不過今晚。
而且,在毒藥的劑量上,丁若秋也費了心思,毒酒一旦服下,不會立馬暴斃,而是會拖到深夜時分毒發。
這樣一來,即使慕婉妍在夜裏死了,所有人也不可能將這件事與自己聯繫到一起。
丁若秋雙眼露出一抹陰狠,將酒杯親自端到慕婉妍跟前。
“師姐,若秋敬您。”
慕婉妍輕輕端起那杯毒酒在鼻間聞了聞,隨後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視着丁若秋的臉,譏諷道:“還未開席就敬酒?若秋有沒有規矩?”
丁若秋笑道:“不礙事,這酒是我自帶的,我內心激動,先敬師姐一杯。”
慕婉妍眼睛裏出現一抹寒意,冷聲道:“若秋,你家母親的腿疾,哥哥娶媳婦的銀子,妹妹的嫁妝,還有弟弟上學堂的錢……幾乎所有的大事都是我參與的。”
“這些事情你還記得嗎?”
我即使當年餵了只狗,也不至於如此害我。
丁若秋面色一頓,不是出於羞愧,只是不願意慕婉妍在這種場合提她的悽苦身世。
但是爲了達到目的,她故作感動地說:“師姐的恩情,若秋一刻都不敢忘記。”
“因此,纔會在人生的第一個轉折點,第一杯酒就來敬您。”
慕婉妍:“你當真要我喝嗎?我這幾日身體不適,飲不了烈酒。”她想看看丁若秋到底有沒有良知。
誰知丁若秋眼神雖然閃躲,但是語氣卻異常堅決:“若秋懇請師姐飲下這杯薄酒,這酒不烈,裏面還摻了果子香味呢。”
“而且,大家都在看着,您若不喝,我……我面子上掛不住。”她想用道德綁架別人。
一旁的裴墨辰眉頭微蹙,接過酒杯,“妍妍不適合飲酒,我替她喝。”
慕婉妍眉心跳了一下,勾脣一笑,並未阻止。
但是丁若秋卻臉色嚇得煞白,急忙奪過酒杯重新放到慕婉妍跟前。
“王爺,萬萬不可。”
“此酒是我對師姐的心意,意義非凡,還望您不要爭搶。”
她說話時吐氣沉穩,用詞講究,甚至還能擠出一抹微笑來圓場,更讓照顧了她多年的慕婉妍寒了心。
她以前一直跟着師父學習製毒、煉丹,除了無色無味的藥物,一般的毒藥都能被她的鼻子聞出來。
鴆毒,不僅自己聞出來了,相信從小跟着她的香芹都能辨出來一二了。
“好,我喝。”慕婉妍輕輕一笑,端起酒杯,先用自己寬大的衣袖擋住嘴脣,然後再仰起頭慢慢把酒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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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丁若秋吐出一口長氣,任務完成,她今晚總算爲若憐報仇了。
她心想:慕婉妍今夜必死無疑。
……
而此時站在慕婉妍身後的香芹,她已經氣得面色鐵青。
“主子,一會兒這現世寶要在晚宴上獻舞,你不要放過她。”
慕婉妍點點頭,壓低聲音道:“不僅如此,聽說她今晚還要跟攝政王表白。”
香芹氣得狠狠剜了丁若秋一眼,“那就更加不能放過她了。”
慕婉妍心中有數,她端起酒杯來到丁若秋的面前,“師妹,聽說今晚你會獻舞,不知道可否提前知道是哪首曲目?”
丁若秋揚起下巴,驕傲地說:“《醉夢》,是秋兒最擅長的舞蹈呢。”
自己腰肢纖軟、體態玲瓏,相信肯定會通過這支舞蹈,在大豐國一跳成名。
她要變成人人都想娶的女子,她要藉此來吸引住攝政王的眼光。
“嘖——”慕婉妍蹙了蹙秀眉。
一邊計算曲子的時長,一邊從袖子裏悄悄地掏瀉藥。
又言:“什麼時候表演呢?”
丁若秋也不瞞她,現在看師姐就像看一個將死之人一般,“等攝政王一來,若秋便會表演。”
“不瞞師姐說,我這支舞就是專門爲了攝政王跳的,我喜歡他。”
她笑容邪肆,臉上還帶着張揚。
師姐今夜就會歸西,自己跟她多透露些東西,也無需擔心有後顧之憂。
慕婉妍臉上面無表情,一只小手卻在袖子底下飛快地動作。
她已經算好了瀉藥的劑量。
什麼時候發作,什麼時候開始拉肚子,在流出多少的時候,才能讓服藥之人發現自己正在排污,這都是有講究的呢。
《醉夢》曲風悲哀,跳舞之人必須全身心投入,並以一種既憂鬱又看破紅塵的那種清冷之姿沉浸其中。
慕婉妍癟了癟嘴,丁若秋想讓自己死,她就讓丁若秋邊獻舞邊‘散花’不算過分吧?
而且最好前期不讓丁若秋髮現,等她跳到舞蹈高潮部分,再鬨堂大泄。
不知道能否維持她高冷金貴的鳳女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