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丁若憐時,她對着嬤嬤們微微一笑,心中暗想:‘我這模樣,定能達標吧?’
不料,嬤嬤們一量之下,眉頭立刻緊鎖,大聲道:“姑娘,你的臉形偏長啊。”
“眼睛也小,鼻子偏大,嘴型又方,實在不該來這花魁比賽中自取其辱。”
當個普通人就好,爲什麼要來萬春樓丟人現眼呢?
“哈哈哈哈哈——”這時,臺下無論是萬花樓的看客,或者是小廝丫鬟們,聞言都鬨然大笑起來。
“現世寶,怎麼又是那個現世寶?哈哈。”
“她可真自信啊,一輪一輪的,每一輪都比,每一輪都不服輸。”
“造孽啊,小爺的眼淚都要被她笑出來了,她怎麼有勇氣參加這場比賽?”
其實,實話實說,丁若憐的相貌並不醜陋,甚至可稱得上是中上之姿。
但萬春樓乃京城最大的春樓,匯聚了大豐國乃至周邊各地的絕色佳人。
美人如雲,個個都是人間極品。
在她們這一行裏,只要能在萬春樓中立足數年,便足以在小型勾欄中擔任‘媽媽’之職。
可想而知,丁若憐要想在此脫穎而出,實乃癡人說夢。
幾番折騰下來,丁若憐別說躋身前三,她甚至連前八十名的邊都未沾到,最終排在了比賽的第九十六位。
而排在她後面的四位姑娘,要麼因病不適、臉上長有紅疹,又或者是長相貌美如花,卻有其他頑疾。
比如跛腳、口喫、大舌頭等一些很明顯的特徵,纔會略略敗給了丁若憐。
丁若憐嚇得放聲大哭,她既羞愧又害怕。
羞愧的是——她終於知道自己並非是一個花容月貌的大美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她長得好看的女子多了去了。
她以前的光環只不過是因爲在慕婉妍的照耀下,大家看在西昌郡主的面子上,恭維幾句。
就好比小草能被太陽照亮,但是小草本身並沒有光澤。
害怕的是——她知道自己沒有進入花魁前八十名,裴墨辰是不會饒過她的。
她馬上就要被取出四肢,割了耳朵,當人彘了。
“師姐,師姐救我啊。”
“師姐,我再也不妒忌你了,你快來救我啊。”
恐懼感襲來,她縮在房間的角落,放聲大哭。
生命倒計時,她希望慕婉妍還能跟小時候一樣來救自己。
不過,奇蹟並沒有發生,丁若憐的房間外很快就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辰王府的侍衛們,甚至沒有捨得耽誤一刻功夫,就過來抓人了。
“若憐姑娘,請跟我們走吧。時候不早了,不要耽擱了你上路的時間。”
丁若憐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我不走,我不要上路,我要留在萬春樓。”
“你們去跟裴墨辰說,讓我在萬春樓接客也行。”
她嚇得隱隱有了尿意,沒到一刻功夫,衣裙下就溼了一大片。
萬春樓的媽媽捂着口鼻來安慰她:“憐兒姑娘,你放心走吧,我們這萬春樓也是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
“你方纔在花魁比賽中丟了人,如今現世寶名聲在外,估計沒有哪位公子老爺願意買你啊。”
畢竟,這萬春樓的客人可都是非富即貴呢。
丁若憐哭着求道:“丫鬟,或者讓我像秀兒一樣,給姑娘們端端茶,倒倒水,當個丫鬟。”
她掄起自己的手臂,“媽媽,您看,我的膀子很有勁呢,去廚房燒火都行。”
老鴇笑意不減,順勢拿起她的胳膊,讓她死心。
“若憐姑娘,並非我不收你,你要在萬春樓當丫鬟,可必須是完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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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手臂上的守宮砂都沒有了,還怎麼給客人們端茶倒水啊?”
丁若憐:“這……我……我……”
她跪了下來,“要不,讓我當嬤子,我長得老,當嬤子也是可以的。”
“噗——”萬春樓媽媽笑了起來,“嬤子們個個武功在身,你還是不適合呢。”
掩脣一笑,對着辰王府的侍衛們恭順福禮道:“勞煩官爺把人帶走吧,這姑娘是大神,我們的廟小,容不下呢。”
丁若憐:“!!!”
“不,我不要去,我不走。”
“我不要當人彘,不要殺我,我要見辰郎,我要見王爺,讓我見見裴墨辰。”
“王爺肯定還是對我有情,不然他不會給我開的條件那麼寬鬆。今日我只是運氣不好,纔沒有入選前八十名。”
“王爺給我好喫好喝,給我好衣服,肯定是對我還有舊情啊。”
侍衛們搖了搖頭,抓起桌上一塊抹布,塞入丁若憐的嘴裏。
“閉嘴,你到了辰王府自然會見到王爺。”
“因爲今日你的極刑,就是王爺親自監督呢。”
——
辰王府,暗牢。
丁若憐口中的抹布一被除去,她就對着太師椅上坐着的裴墨辰哭道:
“王爺饒命,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不該陷害師姐,我不該冒充鳳女。”
她也是直到此刻,將一切的事情串聯起來,才發現裴墨辰應該深愛着慕婉妍。
他確實是一個癡漢,但是這份感情是向着師姐的。
他做的所有一切,應該都只是在爲慕婉妍報仇。
裴墨辰坐在陰暗裏,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知道他身上泛着劍氣,讓人不由自主地發冷。
良久,他慢慢從高臺上下來,走到丁若憐的面前。
拿着一把鋒利伏匕首,在丁若秋的臉上比劃。“你知道本王有多恨你和丁若秋嗎?”
“本王原本跟妍妍真心相愛,但是你們卻從中作梗,騙本王說她是細作。”
“譁——”一刀下去,丁若憐的一只耳朵掉在了地上。
裴墨辰狠戾道:“本王就是信了你們的鬼話,才做了那麼多傷害妍妍的錯事。”
“譁——”又是一刀,丁若憐的另外一只耳朵也沒有了。
“如果沒有你們,本王跟妍妍說不定早就雙宿雙飛,兒女齊全了。”
“嘩嘩譁——”他的眸子裏迸出殺意,在丁若憐的身上不斷劃割。
“你們是罪魁禍首,你們兩個死一萬次都難解我心頭之恨。”
丁若憐連連慘叫,疼得差點要暈厥過去,“那若秋,你怎麼不去找丁若秋算賬,爲什麼偏偏殺我一個人?”
裴墨辰勾脣陰陰笑道:“放心,一個一個來,本王絕對不會饒過你們最後一個。”
隨後,他揮手喊了一個劊子手上來,“行刑吧,先做成人彘,再凌遲,最後再車裂。”
“舌頭留到最後,我要聽到丁若憐的慘叫聲。”
劊子手得了命令,故意拿出來一把鈍刀行刑。
慘叫聲連連,暈了,又有醫者把丁若憐救醒,然後再繼續行刑。
裴墨辰在一邊面無表情地看着,臉上看不出來任何悲喜。
只有那微微攥緊的拳頭,才能看出來他此刻的心裏是有多麼暢快。
現在是丁若憐,馬上再是丁若秋,接下來就是帝修炎了。
東宮太子在這個世界裏還被軟禁着,暫時沒有影響他的利益。
不然,他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在這個世界裏,他一定要登上寶座,然後跟慕婉妍生一堆孩子。
等自己百年以後,再把王位傳給長子,跟最心愛的女人度過圓滿的一生。
想到慕婉妍,裴墨辰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忽然想起來,丁若憐的慘狀,怎麼能少得了妍妍的觀摩呢?
他揮手喊來侍衛,“快,快去蒹葭閣請王妃過來,告訴她本王有驚喜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