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崢收回目光,便見林氏的臉上有些不安,當下便安撫她道:“母親不必慌張,只是一些小事罷了。”
他說到這裏,又扶着林氏坐到了椅子上,這才道:“只是這事兒,需的跟母親知會一聲。”
聽得他這話,林氏越發一頭霧水,遲疑道:“你且說,母親聽着呢。”
見狀,秦崢輕笑一聲,先是安撫了林氏,方纔將他跟莊子期的對話說了,道:“這事兒說起來,全因我的私人之故,只是卻還要跟母親解釋一下,以免您心生不安。”
林氏起先還以爲是什麼事兒呢,後來聽得秦崢這話,才鬆了一口氣。
嚇死她了,不是大事兒就好。
不過……
“怎麼這兩年更不能要孩子,可是有什麼特殊緣故麼?”
林氏想到他是跟莊子期商議的,又覺得有些擔心,別是秦崢的身體有問題吧?
又或者,是顧九的?
聽得林氏這話,秦崢只看她的模樣便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斟酌了一番,因道:“其實,這緣由倒也沒什麼不可說的。您知道的,我手掌天狼衛,這些年一直在爲聖上做事。如今時局不穩,頗有動盪,孩子恐會拖累。”
秦崢這話一出,林氏頓時便明白了。
所謂的拖累……不過是因爲,這孩子會成爲秦崢的軟肋。
若是被有心人盯上,一定會先對孩子下手。
一想到這裏,林氏頓時後背出了一身冷汗,吸了一口氣,蹙眉道:“崢兒,雖說你如今身居高位,可榮華富貴到底抵不過你們的安危。若是……有可能的話,急流勇退也不失爲一個好法子。”
她並不希望子孫們大富大貴,人人都追求權力,可是權力也是一把雙刃劍。
她所求的,只是他們平安康樂。
先前她跟秦崢接觸的不多,可也知道兒子十分辛苦。如今聽得秦崢說了這些,更希望他能以安全爲第一位。
聽得林氏這話,秦崢卻是笑了。
“母親,兒子今年才二十二。”
他說到這兒,看着林氏,笑的一臉傲氣:“退,也該是他們退。”
他的人生裏,向來沒有退縮兒子,那是懦夫的行爲。
秦崢既然敢做,便會盡全力去守護家人,而不是因此而畏手畏腳。
之所以今日跟林氏說這些,也是爲了讓她安心,不再追問顧九孩子的事情。
說這話的時候,少年人的臉上滿是傲然和自信。
林氏看着,又忍不住露了笑容來。
這是她的兒子,少年人的意氣風發,她爲他驕傲。
“好,只是有一點,你需的當心,萬事還有我們呢。”
這個我們,不但有她,還有顧九。
聞言,秦崢點頭,應道:“自然。”
他頓了頓,又輕笑道:“我今日跟您說這些,並不是想讓母親擔心。只是現下京中風雲詭譎,不適宜要子嗣,還請您容我兩年。”
自然,這也是因爲,顧九想要孩子。
否則的話,秦崢跟林氏自然又會是另外一種說辭。
聽得秦崢這話,林氏笑着點頭應了,嘆息道:“母親不是那等糊塗人,雖說我的確希望你們早些有個孩子,可那也是想看着你們更好。但既然是你們夫妻的選擇,那你只需跟阿九商議便可。只要她同意,母親便沒意見。”
她說到這兒,又忍不住拍了拍秦崢的手。
不同於年幼時,他的掌心小而軟,如今的他,早已成爲了一個男人,骨節修長,手掌有力。
“我這一生別無所求,唯願你好。”
這是她的兒子,與她骨血相融,是她傾注了愛意,且願意豁出命去的。
林氏說這話的時候,眼尾也氤氳了幾分紅色。
秦崢見狀,無聲的握住了她的手,將自己的力量,以掌心的溫度傳遞給了她。
……
回去的路上,秦崢有些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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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暗了,馬車一路轔轔而行,街道兩側的燈籠高懸,照亮了回家的路。
顧九趴在馬車的車窗上看着外面,簾子被她挑開一個縫隙,車內的燭火與街道的亮度交融,混合着身旁女子溫軟的眉眼,一切都帶着祥和的氣息。
察覺到秦崢在看自己,顧九回過頭來,笑眯眯的問道:“夫君在看什麼?”
見她回頭看自己,秦崢微微勾脣,替她將落下的髮絲撥到耳後,柔聲道:“看你。”
他在想,自己上輩子大抵是積了福報,否則怎麼半生風雪,卻一朝得了安穩避風港?
秦崢說這話的時候,眉眼裏滿是溫柔,看的顧九心頭一跳,下意識道:“我有什麼好看的。”
不過不得不說,秦崢現下的目光,讓顧九的臉頰都有些發燙。
他看向自己的時候,似是冰消雪融,百花綻放。
那些花開在顧九的心裏,秦崢看不到。但卻能從她盛滿熠熠星光的雙眸內,窺見半分光華。
他笑了笑,伸手出來,輕輕地以指腹摩挲了一下顧九的臉龐,輕聲道:“夫人自然好看,爲夫心中,無人可及。”
這情話滾燙,燙的顧九的臉頰都被染上了胭脂。
但顧九卻不肯躲避。
她擡起頭來,跟秦崢對視,剋制着羞澀,正色迴應道:“在我心裏,夫君亦如是。”
這是她的夫君,是她心尖上走下來的神明。
而如今,這個神明,獨屬於她一人。
秦崢被她眼中的光華所惑,輕笑一聲,擡手將她用到了懷中。
溫香暖玉,那是真切的擁抱。
顧九被他抱着,只覺得周遭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唯獨剩下了眼前男人的心跳,和自己的交織在一起。
砰,砰。
那樣劇烈的跳動,讓她懷疑自己的心會不會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她覺得體溫有些高,可卻莫名不願意動。
就這樣被秦崢抱在懷中,顧九甚至覺得,她現下便擁有了整個世界。
感受到小姑娘的乖順,秦崢微微勾脣,眸中越發柔軟了下來。
他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去,試圖卻親吻顧九。
誰知還不等他低下去,卻見她突然擡起了頭。
之後,脣上便貼了一個柔軟的羽毛。
既軟且甜。
顧九驟然瞪大了眸子,臉頰越發的紅了幾分。
她忙的往後退了退,吶吶道:“唔,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姑娘試圖躲避的動作,卻被秦崢一把摟住,牢牢地禁錮在懷中。
下一刻,便聽得男人低沉的笑意:“不巧,我是故意的。”
說這話的時候,秦崢將自己也靠了過去,在她的耳邊低聲說話的模樣,莫名讓顧九想起了四個字。
耳鬢廝磨。
她臉上紅暈未褪,現下被秦崢抱在懷中,越發覺得臉紅心跳。
只是念及方纔腦海裏閃過的事情,顧九只能剋制着自己的情緒,仰頭道:“夫君別鬧,我,我有正事兒跟你說。”
顧九一面說着,一面將手抵着他,只是那微不足道的力氣,反倒是引得秦崢越發笑了起來。
直到顧九帶着嬌嗔瞪了他一眼,秦崢這才安分了幾分,應聲道:“你且說,爲夫洗耳恭聽。”
小姑娘大概真的是有正事兒,所以饒是秦崢這般胡來,她也只是嘆了口氣,旋即便正色道:“今天我去店裏,遇到了一個人。”
她將白日裏遇到的那個男人說了,末了又道:“我覺得……那個男人應當是外邦來的使臣。他來買胭脂的事情應該不是刻意的,說是販售大抵只是爲了隱藏身份。不過,我還是覺得此事有些不對勁兒。”
顧九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就是莫名覺得此事需的跟秦崢說。
小姑娘不大懂這些朝堂的事情,只是憑着直覺跟他講,秦崢卻是一下便聽出了端倪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