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佟婉柔只覺得渾身發麻,轉身看著周圍未知的危險和慌亂尖叫的人群。
有幾個小太監倒是不怕蛇,只見宮女們全都站到了走廊之上,佟婉柔却因職責在身,不能表現的太過害怕,還是站在園子中央一動不動的指揮大家做事。
瑾蓉倒也是個强悍的,甚至比宮裡那幾個不怕蛇的小太監還厲害,只見她穿插在各種花盆間,遇見蛇就直接上手去抓它的七寸,一抓一甩,脊梁骨斷了之後,蛇基本也就沒用了。
就在大傢夥兒的努力之下,一共從院子裡抓出了九條花花綠綠的蛇,內務府派了人過來,拿了好些的雄黃酒過來,不住的往院子裡潑灑,佟婉柔則强忍著噁心與害怕,蹲下身子用樹枝撥弄那些死去的蛇。
還沒看出個什麽頭腦,就見瑾蓉忽的出現,抓起了一條就掰開了它的嘴,這麽一連好幾條,瑾蓉全都一一檢查過之後,對佟婉柔說:
「全都是拔了牙的,就是被咬了也死不了。但會嚇死倒是真的。」
佟婉柔對她的彪悍行爲很是佩服,看著她的眼睛一動不動,瑾蓉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麽,對她笑了笑,說道:
「我爹是鏢師,小時候跟他一起走過鏢,野外都是這些蛇蟲鼠蟻,見怪不怪了。」
佟婉柔看著那些被清理的蛇,由衷的對瑾蓉說了一句:「今天幸好你在。」
幾乎可以斷定,這又是一起惡性的嚇人事件。毒蛇拔了毒牙被偷偷放入了園子,這明擺著就是想嚇嚇賢貴人,與上回的惡鬼事件异曲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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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蛇是怎麽混入皇宮的,宮裡就是禦膳房也是不收蛇的,除非主子有特好,才會去特別收入,可是,當佟婉柔和瑾蓉在禦膳房問了一圈之後,禦膳房的人都說,最近根本沒有那個主子想要吃蛇羹,所以,他們禦膳房也不會有蛇出沒的。
兩人走在花園間,瑾蓉開口說道:
「上回那三全子的玉佩你給我吧。宮裡的事兒,不是一味隱忍就可以的,你若不找出真凶,他們就會肆無忌憚的給你使絆子。」
佟婉柔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說道:「玉佩在貴人那兒,待會兒回去後,我跟她說罷。的確不能再姑息了。」
回到院子以後,佟婉柔發現賢貴人已經回來了,正坐在軟榻上喝壓驚湯,見佟婉柔後,就將之召到了身前,問了些情况之後,佟婉柔便就又出了殿外。
瑾蓉守在院子裡,看見佟婉柔出來,便就迎了上來,說道:
「要到了嗎?」
佟婉柔從懷裡掏出一塊玉佩,交到了瑾蓉手中,瑾蓉看著手裡的東西,對佟婉柔說道:
「交給我去查吧。」
佟婉柔點點頭之後,瑾蓉便轉身離去了。佟婉柔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看了看四周后,才往小厨房走去。
賢貴人白日受了驚嚇,所以,晚上想吃的清淡一些,佟婉柔下午都出去辦事了,所以,還是按照以前那般,讓小厨房煮了給賢貴人送去。
她進門的時候,晚膳已經全都準備好,被宮婢們托在盤子上,正要送去主殿,佟婉柔左右看了看,對一個宮婢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從前倒沒見過你。」
那宮婢低著頭,小聲囁嚅道:
「回姑姑,奴婢原是東苑的,叫音緣,上回因著貴人保命,才到了西苑替貴人做事。」
佟婉柔點頭: 「哦,原來就是你啊。」
音緣對佟婉柔彎了彎膝,十分恭敬:「是,正是奴婢。」
佟婉柔又指著她手裡的托盤問道:「你端的是什麽呀?」
「回姑姑,這是貴人點明要吃的百合湯。」音緣有條不紊的回答道。
佟婉柔將湯盅的蓋子揭開,用勺子在湯裡攪了幾下後,命人換了一把新勺,然後對那宮婢說道:
「好了,快送去吧。記得要吹凉了給貴人用。」
「是。」
看著小厨房裡魚貫而出的宮婢,佟婉柔沉默良久後,才從小厨房裡走了出去。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宮裡的燈火,總是比宮外要多上許多。
佟婉柔親自拿著燈盞,帶著幾個宮婢,將西苑的燈籠盡數點亮,還未折返,便聽見一聲不大不小的驚叫,然後便是碗盤摔落在地的聲音。
佟婉柔將燈盞交給了身後的一個宮婢,然後自己趕忙提著裙擺,往聲音的源頭走去。
大殿裡,杯盞碎了一地,像是桂嬤嬤打翻的。賢貴人正色坐在主位上,面色如淩霜般冷漠,主位下頭跪著一個宮婢,面色都給嚇白了,身子抖個不已。
佟婉柔走過去,賢貴人便對她指著跪著的宮婢,說道:
「你來的正好。這個宮婢竟敢對本宮下毒。」
佟婉柔目光一轉,在桂嬤嬤的帶領下,來到了那盅有毒的百合湯前,旁邊放著一根銀針,銀針尖上漆黑一片。
她拿著銀針對那哭啼的宮婢問道:「音緣,這是怎麽回事啊?」
這宮婢就是那個在東苑犯了錯,被賢貴人領會西苑的音緣,先前佟婉柔在小厨房裡也跟她說過話。
音緣哭的眼睛都紅了,不住搖頭,說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下毒。我真的沒有下毒啊。」
話音剛落,就被一旁的桂嬤嬤賞了一個大嘴巴子,說道:
「你沒有下毒,這盅百合湯從頭到尾都是由你經手,你不下毒誰會害你?」
音緣急得臉都褪了色,跪在地上爬到了賢貴人跟前兒,抱著賢貴人的脚踝說道:
「貴人明察,真的不是奴婢幹的,奴婢沒有下毒,奴婢絕無害您之心啊。」
佟婉柔將音緣從賢貴人身前拉開,就在此時,外頭傳來了太監的高聲銀唱:
「皇上駕到–」
那宮婢的臉色一變再變,最終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跌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全體對萬歲爺請安,賢貴人也從主位上站起,將位置讓給了皇上,萬歲爺一來就大聲喝斥起來:
「還真是要翻了天不成!堂堂貴人竟有人膽敢毒害,後宮出了這種醜事,把那踐婢給朕帶過來!」
龍顔大怒,李德全趕忙揮動著拂塵叫人將那哭泣的宮婢押了上來,還未開聲,那宮婢就像是抓住了最後的浮木般,大聲喊叫求饒:
「萬歲爺饒命!奴婢真的沒有下毒啊,奴婢敢對天發誓,如果那盅裡的毒是奴婢下的,奴婢就遭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凄厲的喊叫讓皇上眉頭一蹙,對李德全抬了抬手,只見李德全就親身上陣,來到那宮婢面前,左右開弓,啪啪就給打了十幾個耳刮子。
「你個不知死活的踐東西,竟敢驚擾聖駕!」
音緣被打的頭都懵了,當即縮了回去不敢再說話。
皇上對賢貴人問道:「你說是她下毒,可有證據?」
賢貴人看了一眼佟婉柔,只見後者從容的跪到駕前,埋頭穩重的叙述起來:
「啓禀皇上,此宮婢的惡性幷非只有下毒這一項,今日西苑中出現毒蛇九條,正是貴人在花園賞花時無端竄出的,奴婢去調查之後,發現這些毒蛇是由一個戲班帶入宮中的,戲班受邀入宮,其中有一項表演就是控蛇,不多不少,正好九條,而在事發之後,那戲班中的蛇也確實沒了踪迹,然後,奴婢便在西苑四周尋了一圈,尋得了這只蛇袋,袋口繩結上留有女人的胭脂,定是慌忙間用牙齒扯開袋口留下。」
佟婉柔說著,便將那只蛇袋呈給了李德全,音緣看著那蛇袋,頓時面如死灰,就連哭泣都不敢哭泣了,神情忽然間就慌亂起來。
李德全檢查過蛇袋,對皇上點了點頭,證實袋口確實有殘留的胭脂,然後,又對佟婉柔問道:
「可是,這宮裡多的是擦胭脂的宮婢,如何能斷定就是她呢?」
佟婉柔像是早猜到李德全要這樣問,從容不迫的又從衣袖中拿出了一只小珍珠耳墜子,看著極其普通,說道:
「這也是在發現蛇袋的地方發現的,這珍珠耳墜子本是一對,還有一只在什麽地方,總管大人一搜便知。」
聽佟婉柔說了這些,李德全便將目光瞥向那宮婢,一番對視之後,只見那宮婢就嚇得瘋狂磕起頭來,梆梆作響的同時,額頭很快就磕破了,流出血來,看著十分滲人。
「奴婢,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求萬歲爺開恩,求貴人開恩。奴婢知錯了!」
音緣的這份陳述直接就證實了自己的罪名,萬歲難得大怒:「行凶宮廷,謀害貴人,你膽子倒是不小!來人吶,拖出去砍了!」
音緣瞪大了雙眼,掙脫了身後的牽制,爬著走到了皇上和賢貴人跟前,恐懼填滿了她的心,泣不成聲哭叫道:
「求皇上恕罪,求,求貴人恕罪,奴婢,奴婢也不想的,奴婢是受人指使,受人指使的。求皇上恕罪啊。」
皇上威嚴的指著她怒道:
「你說。誰指使你來謀害貴人的!」
音緣顫抖著收住了身子,慌亂的看了看四周,最終在被殺頭的恐懼中,緩緩吐出了兩個字:
「柔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