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慕楚長長地鬆了口氣,總算是睡着了,再不睡他都要堅持不住了。
小心翼翼地將人從自己身子上移開,枕頭給她枕好,被子給她蓋好,還把散亂的發也捋了捋。可還是瞅着不太舒服,因爲沒有人會穿着外衣睡覺,這樣睡不舒服。
可他卻再沒有勇氣幫小姑娘脫衣裳,這種時候就發現,府裏有個丫鬟是件多重要的事。
不過丫鬟沒有,廚房裏倒是有個婆子,他想起來這個事,趕緊出去叫人,一開門才發現天都已經矇矇亮了。就這麼折騰了一夜,竟也沒覺出睏意,要不是小姑娘一直坐在他身旁,他真願意跟她一直聊天,再聊個一天一夜。
柯公公已經在院子外頭等着侍候,一見人出來了,趕緊上前,未等說話就聽九皇子吩咐道:“去把廚房裏那個婆子請過來,讓她侍候四小姐更衣,再燒了水備着,待四小姐起了之後幫着沐浴。”說完轉身就往另外方向走。
柯公公就不明白了,“殿下這是要去哪兒?”
“去書房休息。”
“這不就是臥寢嗎?爲什麼還要去書房休息?”柯公公上前兩步,還乾笑了兩聲,“殿下這是臉皮子薄,不好意思吧?也是,天一亮,大家夥兒都起了,很快就會發現您昨晚是跟四小姐睡在了一個屋裏。這未婚男女同處一室尚且會讓遭人詬病,何且還是同處了一夜。”
君慕楚皺皺眉,“你想說什麼?本王還未問你,四小姐爲什麼這麼晚了還留在府中?還睡到了本王的屋裏,這是你安排的?也是,這府裏除了你,怕也沒人敢做這樣的安排。”
“哎喲!這可真是冤枉老奴了。”柯公公一臉苦相,“殿下您要說這事兒從前的確是沒人敢安排,就算是老奴那也是不敢的。可是現在……實不相瞞,殿下,咱們府裏上上下下可都是盼着您跟四小姐能早日共結連理呢!所以這事兒擱了誰,誰都敢。”
“恩?”九皇子就不高興了,“你的意思是,現在府裏上上下下已經不聽本王的話了?”
“不,不是,不是。”柯公公連連擺手,“殿下息怒,殿下請務必息怒。這事兒是老奴做得欠考慮,下回再也不敢了,請殿下恕罪。”
“罷了。”君慕楚今兒心情不錯,雖然這老太監自作主張把白蓁蓁給留下了,還勸到了他的房裏,不過他相信,要不是那姑娘自個兒願意,這太監是怎麼勸都勸不動的。“去廚房裏叫人吧,本王到書房去一趟,稍後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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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走了,柯公公心裏很是高興。主子沒發怒,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對四小姐是真心的。要不然就這種事,依着九殿下從前的性子,那還不得把爬上他牀榻的人剁成肉泥,再把整張牀鋪都給砍了當柴燒,說不定連那屋子都不要了。
可是這次殿下不但沒生氣,反而還十分受用的模樣,看來還真是一物降一物,他們家殿下被白家的四小姐給降住了。這一睡可就睡出了實錘,往後誰也反悔不得,如今只等四小姐長大,到了歲數就娶回來,他這老胳膊老腿的這幾年可得好好養着,還得幫殿下帶孩子呢!
柯公公這樣想着,正好邊上過來個小廝,於是把去廚房裏叫婆子來侍候四小姐的事就給交待了下去,自己則回了屋,又睡了個回籠覺。
他要養腿腳,養身體,爲了未來的小世子。
白蓁蓁沒睡多一會兒就醒了,是被人鼓搗醒的,一睜眼就看着一個黑臉的婆子在脫自己衣裳,嚇得她嗷嗷驚叫以爲見了鬼。習慣性地就去摸自己的匕首,結果摸了個空,這纔想起昨天晚上君慕楚怕她傷着自己,把匕首給拿走了。
白蓁蓁欲哭無淚,“你,你是人是鬼?幹嘛悄摸摸的過來脫我衣裳?”
那婆子十分尷尬,“四小姐您醒啦?老奴已經挺小心了,可還是弄醒了您,真是對不住。老奴是在王府廚房裏幹活的婆子,平日裏乾的都是粗活兒,這種近身侍候主子的事從來沒做過,所以動作重了,吵醒了您。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咱們府上沒有丫鬟,王爺心疼您,怕您穿着外衫睡不實稱,這才讓老奴過來侍候的。”
“哦,這樣啊!”白蓁蓁懂了,原來是廚房裏的婆子,天天煙熏火燎的,臉不黑纔怪。“是我睡迷糊了,不怪你。”她往窗口瞅了瞅,可惜窗子都關着,只能看出天是亮着的。“現在什麼時辰了?”
婆子說:“辰時半了。”
“都辰時半了?”她驚了,趕緊從榻上爬起來,“我得起了,今生閣那頭還有事等着我呢!哎,你家王爺呢?去上朝了嗎?”
婆子道:“聽說沒去。以往這個時辰王爺是應該在宮裏的,但今兒好像說要直接到癆病村那頭去,宮裏也停了朝。進來之前遇着了無言侍衛,他說王爺歇在書房了,就等四小姐睡醒了再過來看您呢!”黑臉婆子邊說邊笑,看白蓁蓁就跟看個花骨朵似的,就等着她在慎王府裏開花結果呢!
白蓁蓁被這婆子盯得難受,趕緊起了牀沐浴更衣。好在之前她娘紅飄飄送了許多衣裳過來,她有得換。不但衣裳有得換,就連首飾都有得換,她也是在這時才發現,那些東西就擱在君慕楚的房間裏,從外頭看到是沒什麼,但是幾只大櫃子一打開櫃門兒就精彩了,一水兒的女子衣物,不是紅的就是粉的,十分亮堂好看。
她樂呵呵地去挑衣裳,穿戴好了之後就往書房那邊走,結果走到一半被無言給攔下了。
“四小姐。”無言有些着急,“屬下方纔正準備出府,可是你猜在府門口看見了誰?”
白蓁蓁不解,“誰啊?不管是誰,你得跟九殿下說啊,爲何來問我?”
無言苦笑,“因爲府門口那人是你娘。”
“我……娘?”白蓁蓁一下反應過來,當時就傻了,“我娘來了,那肯定是來找我的,完了完了,要是我在慎王府過夜的事被她知道,她非扒了我的皮不可!這可怎麼辦?”她瞅瞅無言,“你們王府有後門吧?快,趕緊的,從後門把我給送出去,直接送到今生閣,快!”
她說完就要走,可是又分不清東南西北,急得直轉圈兒。
“你這是幹什麼呢?”君慕楚的聲音從遠處傳了來,腳步越走越近,“怎麼起這麼早?不多睡會兒?是不是牀榻不舒服?回頭我就叫人改了。”
“不用不用,昨晚就是個意外,以後這種意外不會有了,你還是睡你自己的,我不佔你的牀榻。”白蓁蓁又開始轉圈兒,“你們家後門在哪啊?哪個方向啊?”
“要走嗎?要走也是從前門,走後門做什麼?”他面上有些不快,過來牽了她的手往臥寢方向走回去,“既然醒了,就該用早膳,要走也不急在這一時。至於什麼意不意外的,你若介意,以後不來就是。”
“你生氣了?”她不解,“你生什麼氣啊?爲什麼不讓我來了?意外歸意外,可意外之餘不是還得看賬冊嗎?不是還得幫着你查案子嗎?怎麼就不讓我來了?”
他看了她一眼,“不是我不讓你來,是你自己說的,這種意外以後不會有了。”
“我說的是睡在你屋是個意外,又沒說來這裏是意外。”她顯得有些焦急,想讓無言再去門口看看,可是一回頭,哪裏還有無言的影子。“唉!我現在腦子有點兒亂,也捋不清楚誰是誰非了,也想不明白你爲何突然就生了氣,但是我真沒別的意思,我是願意來這處的。”
他沒再同她在這個問題上爭論下去,而是停下來問她:“你說你腦子亂,爲何?”
“還能爲何。”她一跺腳,“我娘來了。無言說在府門口見着我娘了,你說她這大清早的上這兒來幹什麼?來了還不敲門不入府,就在外頭待着,這是要幹什麼?”
“你娘……紅夫人來了?”他也有點兒懵,不過很快就冷靜下來。這種時候紅氏能來幹什麼?那肯定是來堵人的啊?他拍拍額頭,看來今兒又是不好過的一關啊!
“趕緊的,從後門把我送走,然後告訴府里人把嘴堵嚴實了,誰也不許說我昨天晚上住在這裏。我立即回今生閣,我娘問起來,我就說是在今生閣過的夜。”白蓁蓁這會兒腦子到是敏捷起來,幾句話就把事情安排好了。
可是君慕楚對她這個主意卻並不贊同,“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這種時候用你說的法子去糊弄未來的丈母孃,那不是本王該乾的事。”
“那什麼是你該乾的呀?”她撓撓頭,“這事兒也不是你一個人做的,我也有份。這樣吧,你說該怎麼辦,我跟你一起當。我白蓁蓁也不能做縮頭烏龜,把麻煩都推給了你,那我成什麼了?以後在你面前我哪能擡得起頭來。”
他都聽笑了,“小女子躲在男人身後,也是正常所爲。不過我到是也喜歡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這纔是堂堂白家四小姐,白蓁蓁該有的模樣。走吧!跟着本王,咱們一起去把紅夫人給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