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茹芳幾乎與夏青梔一起進宮,兩人都被封了貴人。
但在入宮之前,她一直以爲她會和錦顏一起進宮,畢竟錦王府的女兒,皇上怎麼放心她這般無憂無慮呢。
她恨,恨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命運,又怨,怨錦安對她的示好視若無睹,若是他能給些迴應,若是他們已經定親,這件事就怎麼都不會輪到她頭上來。
她甚至嫉妒,嫉妒錦顏有這樣的好命。
不管是誰,想得到她都能被堵回去。
之前是三皇子,現在是九殿下,甚至皇上也動過心思,皇后也出過謀略,最後都被化解。
錦王府願意爲她化解,錦安願意爲她奔波,甚至是太子和國師都願意爲她守護,她好大的臉面,明明只是個郡主,怎麼覺得好像活成了全京城最爲富貴,又最爲自由的人!
孫茹芳癡癡地看着那張臉,精緻得不像話,光潔的額頭,白皙的皮膚幾乎看不到毛孔,脣不點而紅,泛着光彩,從樣貌到身段,無一不是極致。
“你怎麼就這麼好命呢?”
她聲音幽幽的說了句,不知不覺就說出心中真實所想。
錦顏挑眉淺笑,“孫貴人說笑了,我的命並不好。”
她的一切都是自己爭取來的,用命拼來的,代價她給出去了,只是這些人看不到罷了。
當然,她確實幸運,幸運在遇到了珍惜她的家人和還算不錯的朋友。
“知足吧。”
“不過以後是不是好命就不一定了,畢竟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的局勢,瞬息萬變,郡主還是莫要張揚。”
孫茹芳往前湊了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繼續道,“你還不知道吧,皇上已經有人可以替代國師,你找的那個靠山很快就不頂用了。”
“嗯?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錦顏心底震驚,面上卻裝作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
孫茹芳嗤笑了聲,“嘉譽郡主若是不信,可以去摘星樓看看,如今那裏已經有新人入住,不再是國師的地方,哦,對了,皇上稱那人爲天師。”
“你說這天師和國師,到底誰更厲害些?”
她嘴角忍不住的壞笑,眼眸深處是一片恨意滔天。
她討厭這樣的錦顏,好像一切都不能在她臉上掀起波瀾。
可她偏要撕爛這僞裝!
錦顏眯起眼睛與她對視,“孫貴人果真是入了宮的人,消息都要比我這等在宮外的人要靈通些,看來你很受寵啊。”
短短一句話讓孫茹芳臉上的笑容頓時垮下來。
錦顏說錯了,她不受寵。
就是因爲不受寵,纔要在硃紅衿這裏來討好,來刷臉,最好是能遇到皇上,能讓皇上記住她。
孫茹芳和夏青梔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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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進宮是爲了給家族帶來榮耀,爲了繼承姐姐的位置,是要在後宮闖出一片天來的。
因此她不能懈怠。
錦顏的話好似一個寒冬臘月的巴掌,甩在她臉上不僅疼,還冷。
她眼睛裏的怨毒幾乎要將人吞沒,錦顏卻彷彿沒看到一樣,錯過她直接離開。
能把黃花大閨女送到後宮的人,是在賭皇上年輕力壯,能延年百歲,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能給他們發揮的餘地。
可惜了,孫家這一局,已經輸了。
錦顏出現在國師府門口時,就是齊軒都愣了一下,他以爲她不會再回來的。
卻在看到馬車裏坐着的錦安時,他眼底更是劃過複雜。
“本世子今日來接顏顏回去,她要去收拾些東西,齊大人行個方便。”
“這……怕是不行,聖上有旨,這裏不能進不能出。”
“齊大人早上放我出去的,忘了麼?”
錦顏回頭看了眼齊軒,冷笑了聲。
又道,“本郡主是在國師府學藝,但到底是錦王府的郡主,聖上的聖旨上可寫了不準本郡主回家?”
“郡主殿下,臣……”
“齊大人照做就是,我父王自會親自到宮中說明情況。”
錦安笑說了句,聲音中卻帶着不容置喙的冷意。
齊軒抱拳站在一旁,不敢再說話。
錦顏其實沒必要再回來,但她不想沒打聲招呼就走,哪怕知道聞衍不會多想。
國師府本就清冷,現在被人圍起來跟個鐵桶似的,冷風再一吹,愈發蕭瑟起來。
錦顏推開書房的門時,聞衍下意識擡頭,平靜無波的眸中劃過訝異。
“怎麼回來了?”
他下意識問了句,微微皺眉。
錦顏頓時明白過來,想必他也往錦王府遞送了話,他們才做了這個安排。
雖知道是最理智的選擇,心底卻依舊生出酸澀來。
“我早上出去時怎麼也沒見你多說兩句?若不是他們提起,我倒是忘了這事兒。”
錦顏儘量平靜地說了句。
垂下的眼底藏了失落。
她私心裏不想離開,所以也從未想過離開的可能性。
可是聞衍爲她想到這個選擇,讓她有些傷心。
錦顏已經走到近前,給他倒了杯茶,看了眼濃郁的茶湯,她眉頭不自覺皺了皺,“新茶還沒買回來嗎?”
“不妨事。”
聞衍端起來喝了口,嘴角勾起淺笑,是真沒放在心上,“喝慣了還挺好喝的。”
錦顏一言不發盯着桌上的茶盞。
聞衍喜歡喝淡茶,最喜歡毛尖,而且還要是高山毛尖,尋常時候宮裏時常有人送來,今年再沒人送過。
前些日子錦顏發現府上的茶味道變了,順嘴問了一下,幹歌便老老實實回答。
前陣子找太子府拿了一些過來,怕是也已經喝完了。
府上不缺好茶,但聞衍喜歡的東西本就極少,難得有他看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