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內帶着若有似無的香味，才進去就彷彿到了春日，暖洋洋的。
這是硃紅衿落胎後她們第一次見面，遠遠看過去見她面色紅潤，貴氣逼人。
宮人上前取下錦顏身上的大氅，裏頭已經傳來硃紅衿的聲音。
“今年冬天冷得很，難爲你來一趟。”
錦顏從海棠手上拿了東西進去，規規矩矩行了禮，等她起來時，硃紅衿已經把宮人都打發了出去。
“前段時間錦珂給你添麻煩了。”
她歉疚地說了句，親手拿了東西后看都沒看，只隨手扔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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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錦顏在她身側坐下，緊接着一雙溫暖的手就覆上來，蔻丹是十分鮮豔的紅色，很是奪目。
“算不得添麻煩，我與他之間都是生意。”
“是不是生意我都知道，錦珂這孩子自小就心思重，也從來沒有個朋友，他能有你們我很開心。”
硃紅衿說話時大氣了許多。
不卑不亢，甚至帶着一絲不容推拒的高高在上的氣勢。
想來也與她這陣子的得寵有關。
就是皇貴妃在最近都要避開她的風頭。
“我讓你過來其實也沒別的事情，只是想着你整日在國師府估計也無趣，我已經差人去給世子爺傳話了，他會找人在宮門口接你。”
硃紅衿直接表明了意圖。
羽林衛堵在國師府門口不讓任何人進出，如今她有藉口出來了，如果直接回錦王府自然也沒問題。
可是錦顏不想離開聞衍。
“這件事還要好長一段時間，是錦王府那邊給賢妃傳了話，只是這時候賢妃娘娘不好出面，才讓我轉告，郡主要三思。”
“嗯。”
錦顏微微點頭，平州城的案子確實需要很久。
而且她在國師府不方便出門，到時候明月樓和京城鋪子裏的事情也照顧不到，不如在錦王府方便。
“娘娘，孫貴人送了塊上好的玉石過來了，您看……”
門外宮女的聲音傳來，硃紅衿愣了愣，又去看錦顏。
“不妨事，娘娘辦自己的事情就是，如今東西已經送到，臣女告退。”
說着，錦顏又遞給她一疊銀票，都是朱錦珂讓她帶着的。
她是女眷，進宮的機會多，朱錦珂尋了什麼好東西都讓她拿着，等她一次性送進來。
最近她與朱錦珂見面的次數少，因此手上也只攢了些銀票。
硃紅衿眼眶紅了，也是這會兒才表現出情緒的波動來。
其實錦顏早就看出來了，硃紅衿如今貴氣、嬌俏、美麗、溫婉，卻獨獨那雙眼睛，失去了些往日的神采。
“我在宮裏都用不上這些，再說了，皇上流水一樣的賞賜往這裏送，我能缺什麼？”
硃紅衿沒想拿。
卻被錦顏強行擱在她手上。
她可能喫穿用度都不缺，但肯定缺錢。
皇上讓她進宮，是因爲朱家，她受寵，也是因爲朱家。
一方面是因爲朱家地位低，在朝堂沒有勢力，對皇帝來說再多的疼寵都不會影響到前朝。
另外一方面是朱家有錢，皇后在打朱家的主意，皇上未必不在打朱家的主意。
不過是各有各的算計罷了。
硃紅衿上次流產的事情已經讓他們姐弟二人和朱錦仁一派徹底決裂，而之前藥材的算計也讓老爺子對朱錦珂沒了信任。
再加上朱錦珂處置了一批朱家在宮裏的人。
從此後，硃紅衿就再也靠不上朱家了。
她能靠的只有朱錦珂，能給她錢在宮裏打點的也只有朱錦珂。
打點下人當然要不了多少錢，但皇上呢？皇后呢？
平州城及其周邊城鎮的時疫後重建，京城外難民的安撫，邊境將士過冬的糧草和棉衣，都是銀子堆砌起來的。
聽聞前陣子還缺幾萬兩急用的銀子，後來忽然從皇上私庫裏拿出來填補的。
皇上的私庫近些年不知被掏了多少次，奇珍異品或許還有不少，但銀子估計沒那麼多，就算有，他也從來沒有這麼大方過。
蕭悅溪笑說肯定是後宮哪個妃子爲了表現拿出來的。
當時錦顏和朱錦珂都在場，朱錦珂的臉當即就沉了下去。
這種事情，不用說也知道肯定是硃紅衿掏的。
不過此時錦顏也不便把話說得直白，只笑道，“他成日和我說，這世上也就你一個親人，賺了錢若是不給你花，還能給誰？”
“我若是娘娘，我就毫無負擔的拿着，你都不知道，我時常都是主動找大哥二哥他們拿錢的，親兄弟姐妹之間，誰還在乎這些。”
硃紅衿苦笑了聲，“給了我，也不過是給別人做嫁衣。”
“娘娘說笑了，能讓娘娘在宮裏過得暢快，就是發揮了這些錢的作用，身外之物罷了，這纔是我們賺它的價值。”
她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錦顏，忽然笑了。
“你比我年紀還小不少，怎的說這些話一套一套的？”
錦顏只眨巴着眼睛，笑得純澈簡單，“我只知道在愛的人面前，不拘束纔是成全，有什麼事情也要一起承擔纔好。”
硃紅衿一愣，沒過一會兒就笑了。
“好，我收下就是。”
錦顏從硃紅衿的皓月宮裏出來時正巧遇上孫茹芳，想了想剛纔硃紅衿宮裏的人說的孫貴人，心裏頭瞭然。
前陣子孫家姐姐在後宮因難產去世，聽說是選了個年輕的姑娘到了宮裏，沒想到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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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已經很長時間沒見她出現了。
孫茹芳也沒想到在這裏遇到錦顏，怔在那裏時面色變了變，終歸還是迎了上來，“嘉譽郡主，許久不見了。”
錦顏笑了笑，“確實，沒想到在這裏見面。”
“是啊，我之前還以爲日後能與你在後宮常相見呢。”
孫茹芳笑說了句，那笑容十分詭異，也不知是羨慕還是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