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件事情其實很好選擇。
一個孩子而已,於他而言,並非什麼必須要有的。
聽得秦崢解釋完之後,莊子期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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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識覺得秦崢這個邏輯是有問題的,都知生子乃是鬼門關前走一遭,可誰又說過這等無所顧忌的話來?
然而他想反駁,卻竟然又覺得,秦崢的話很有道理。
是啊,一個沒有出生的孩子,真的比得上自己的髮妻麼。
自然……這個話也實在太過驚世駭俗,若是被旁人聽到,恐怕只會說一句驚世駭俗離經叛道。
饒是莊子期,在聽到他這話之後,也是愣怔了許久,方纔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
他仔細的去打量秦崢,見對方的神情裏滿是堅定。
他沒有在說謊。
這話是真的。
可也正是因爲如此,莊子期沉默了一會兒,才又幹巴巴的開口道:“這件事情,你跟阿九說過麼?”
那個小丫頭,是怎麼想的?
聽得莊子期詢問自己,秦崢頓了頓,方纔回答道:“還不曾。”
他沒有問過顧九,確切的說,只是因爲今日聽到這些話,他才起了這個念頭而已。
見狀,莊子期嘆了口氣,一時竟不知該說秦崢太護妻還是該說他沒腦子。
“避子藥,我還真知道方子,可是現下我不能給你。”
莊子期咳嗽了一聲,正色道:“你還是先回去問問阿九的意見吧,畢竟,做母親也是她的權力。”
而秦崢沒有資格剝奪。
這話一出,秦崢倒是鮮少的有些愣怔。
從先前聽到她們的對話開始,秦崢就沒有去考慮過顧九會怎麼想。
但是現在莊子期這話,倒是點醒了自己。
念及此,秦崢復又道:“我知道了。義父先休息吧,我就不打擾您了。”
聞言,莊子期點頭應了,待得秦崢走了之後,想起來他先前的話,卻不知爲何又有些想要發笑。
這小子,自己還真沒看錯他,雖說今日這事兒鬧了一個烏龍,可他對顧九的心,倒是赤誠的日月可鑑。
……
顧九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的暗了下來。
房中沒有點燭火,迴廊下的燈籠亮着,混合着月光朦朦朧朧的照進來,將這房中映照的也帶出朦朧的美來。
中午的時候顧九喝了幾杯酒,後勁兒有些大,這會兒躺在牀上一時分辨不出時間,還是門外的丫鬟聽到響動,隔着門詢問:“夫人可是醒了,奴婢能進去麼?”
聞言,顧九應聲叫人進來,一面問道:“現下什麼時候了,夫君呢?”
見她醒來便先詢問秦崢,白朮頓時便笑着回稟道:“回夫人,大人現下在書房呢,這會兒戌時了。”
怪不得外面的天都黑了。
顧九捏了捏眉心,想起另外一件事兒,又問道:“對了,客人們可還在麼?”
這話一出,白朮抿脣笑道:“回夫人,她們下午便走了。”
喫完中午飯那會兒天氣太熱,所以待得暑氣消散之後,一行人便紛紛告辭了。
他們走的時候,顧九還在睡着,秦崢便沒有讓下人叫醒她,自己將人挨個送走的。
顧九這一覺睡得好,沒有被人吵醒,還以爲是因爲都沒走呢。
現下聽得白朮解釋了一遍之後,頓時便覺得有些郝然。
客人走,她這個女主人都沒出現,着實有些不像話了。
她纔想到這裏,就聽得門外腳步聲響起,旋即便見秦崢走了進來。
見她醒了,秦崢眉眼中也多了幾分溫柔:“餓不餓,纔過來時,趙嬤嬤說廚房的飯菜做好了,我讓他們端上來吧。”
顧九才睡醒,倒是不怎麼餓,但見秦崢這模樣,因笑着問道:“夫君吃了麼?”
“不曾。”
得了秦崢的話,她頓時便點頭應了,一面讓下人傳晚飯,自己一面下牀梳洗。
房中照例是沒有下人打擾的。
將飯菜都擺上桌之後,下人們便出去了,小花廳裏只留下了夫妻二人。
等到喫完飯後,夜色已經有些深了。
這些時日,顧九幾乎日日都不曾安眠。今日雖然睡了一下午,可才吃了晚飯,又覺得睏意襲來。
秦崢見她這模樣,吩咐下人打水服侍她洗漱,待得她拆髮簪的時候,卻又從她的手中接過了梳子。
“我來吧。”
往日裏,秦崢也不是沒做過這樣的事情,給顧九梳頭,替她試着挽發,雖說醜了些,可卻是夫妻二人的繾綣。
因此下人們見狀,頓時便識趣兒的笑着出去了,顧九撐着下巴坐着,從銅鏡裏看秦崢,笑眯眯的問道:“夫君又要糟蹋我的頭髮?”
見狀,秦崢只微微一笑,輕聲應了一句,復又道:“阿九閉上眼。”
顧九不知他又想搞什麼花樣,不過到底是依着他的心思,徑自將眼睛閉上。
男人的手指不斷地擺弄着她的頭髮,髮絲倒像是成了他的一件玩具一般。
顧九心中無奈,暗道他跟個小孩子似的,自己也有些好奇的想要睜眼看。
她總覺得,秦崢不像是在替自己打散發髻,反倒是要給自己梳一個新的造型出來。
只是還不能顧九將眸光偷偷睜開,便聽得秦崢的聲音當先響起:“乖,別睜眼。”
得了他這話,顧九只得繼續閉着眼睛,只是心中越發的好奇了起來。
好在秦崢並沒有讓她等太久。
不過片刻功夫,便聽得男人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聲道:“好了,可以睜眼了。”
秦崢這般說的時候,顧九反而有些不大敢睜開眼睛。
她小心翼翼的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隙,卻在看到銅鏡裏的畫面之後,瞬間便愣怔在了原地。
先前的預感沒有錯,秦崢的確是給她梳了一個新的髮髻,可亮點不在於那個髮髻,而在於,固定它的玉簪。
玉簪上雕刻着玉蘭花,一朵朵的匯聚到一起,成了一個‘九’字。
是她的名字。
顧九的眼眶驟然一紅,連呼吸都忍不住加重了幾分。
不待秦崢說什麼,她便已然猜到了。
“這是你做的?”
相較於顧九的激動,秦崢卻有些郝然,輕聲道:“做的不好,下次再補你一個好的。”
他做了許久,這已經是最可以拿出手見人的一支了。
白日裏的時候,林氏問他有沒有準備禮物,其實秦崢是準備了的,只是當時他覺得這個禮物有些寒酸拿不出手,所以便藏着沒拿出來。
到了現在無人之時,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拿出來,告訴顧九,生辰快樂。
男人眼中的深情,更驗證了顧九的猜測。
她輕輕地攥了攥手指,回頭去看他,神情裏滿是歡喜和感動:“不,這是我收到過最漂亮的首飾。”
那些首飾即便是價值連城,也抵不過秦崢這一支自己做的髮簪在她心裏的分量重。
小姑娘像是在驗證自己話中誠意一般,說完這話,又忍着羞澀,擡起頭來,抱住了秦崢。
溫香暖玉自動靠了過來,秦崢的眉眼也隨着溫和了下來。
那些辛苦一瞬間煙消雲散,唯獨剩下了眼前的小姑娘真實而鮮活。
……
室內的燭火被吹熄,房中歸於一片靜謐,唯有迴廊下的燭火散在房中,將這房中的視線變得模糊可見。
先前顧九一個哈欠接着一個哈欠,這會兒躺到牀上,卻又覺得不困了。
她嘆息一聲,翻身的時候,卻見秦崢正在看自己。
男人的眉眼溫柔,只是其中還帶着幾分自己看不懂的情緒。
見狀,顧九因笑着問道:“夫君在看什麼?”
這人看的這麼專注,難不成是自己臉上有花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