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几上的茶水喝完了，零嘴也喫完了，馬車還在行駛。
耳邊傳來打更聲，蘇真真才陡然停下來，掀了簾子往外面望去，啓明星高高懸掛在東方的天際。
她鬆了手，看了眼懷錶，都快凌晨四點了，早朝都要開始了。
陳祺還沉浸蘇真真舉的例子中，直到身側有冷風吹進來，他纔回神，面對蘇真真的疑惑的目光，倒也坦然：“難得有機會坐下來好好聊聊，我讓人圍着京城轉圈，想着等聊完來再回去也是一樣的。”
蘇真真扶額，怪不得一直沒有停車，感情就沒有進宮去。
思緒停下，睏意襲涌而來，蘇真真打着哈欠，側身趴在軟枕上，喃喃低語：“到了宮裏再叫我……”
陳祺應了聲，拿了披風給她蓋着，吩咐馬車走慢些。
最近幾日，盛志義起得很早，不是因爲他要表現，而是自己老丈人起得早，他得去送早膳。
不管老丈人喫不喫，他還是得送，一來自家夫人還不知道老丈人來了，二來老丈人不說，但這兩個月和明顯孟尚書走動起來，加上戶部他也是核心人物，有一批銀子流向來不知名處，仔細覈對，便是老丈人見過孟尚書之後的兩天。
有些事他不知道，不代表沒有察覺，老丈人顯然在做什麼事，現在能說服他的，也只有皇帝了。
盛志義當然心裏盤算着，難道皇帝真的給了岳丈祕密任務，那以後自己以後說不定還得仰仗他。
不知不覺到了宮門口，守衛們都知道盛志義向來早到，但也不會像今日這樣走了很遠來迎接他：“盛大人這邊請。”
回神的盛志明跟着擡頭望着，發現前面有輛馬車停在中間，他不禁好奇，誰在這裏停着等自己？
到了馬車旁，裏頭傳來陳祺極小的聲音：“盛志義。”
他馬上躬身作揖：“皇上！”
陳祺不悅提醒：“不用大聲回話，你聽着便是，朕今日不早朝了，你和周毓麟說一聲，政事堂的事情商議後，直接來文淵閣一趟。”
“微臣遵旨。”盛志義小聲回道，然後目送馬車入宮，心裏有點奇怪，但他家夫人也是向來被自己嬌寵着，幾乎瞬間明白了車裏面還有一個人。
……
蘇真真醒來時，已經是半下午，肚子餓得不行，趕緊洗漱喫飯。
喫得差不多的時，她才反應過來，問着伺候的流光：“折光呢？這個點，她應該會回來一趟的。”
流光看了眼外面回答：“鳳儀宮那邊出了事，找折光姐姐過去問話了。”
蘇真真眨眨眼：“鳳儀宮出了什麼事？”
正好熒光走了進來，手裏端着個盒子，送過來打開後，裏面放着一方硯臺，瞧着平平無奇，但有股淡淡的蓮花香。
“這是？”蘇真真疑惑，她用的都是最好的東西。
熒光將裏面硯臺拿出來，指了指角落上雕刻的一朵梅花。
蘇真真明白了：“原來是梅小姐送來的，看樣子梅家已經決定站隊了。”拿出硯臺，仔細看了下，是塊好硯臺，便讓熒光送去條案上放着。
今日難得停了雨，雖然沒有太陽，但比下雨的時候要暖和不少。
折光回來時，裙角卻沾了水：“這鳳儀宮沒了李嬤嬤，居然亂成這樣！”
她進來後，立刻說了鳳儀宮的事情，說是皇后庫房少了不少東西，這鑰匙向來都是李嬤嬤保管的，皇后看在李嬤嬤辛苦這麼多年的份上，沒有說明，但陣仗這麼大，又少了李嬤嬤這個人，誰都知道要調查的人是李嬤嬤了。
“這些我瞧着像是做給誰看的。”折光說完，瞧着裙角被打溼的地方，奇怪道，“我當時在側殿候着，送茶的宮女手抖了下，我看到了她手腕上有傷痕，過來問話的大宮女要斥責她，被我攔住了，像是故意等我開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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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真真笑了笑：“那宮女你去查查看，看以前和你有沒有什麼交集，另外你再派人盯着點，別讓這小丫頭出了事，或者背了鍋，最後栽贓道你身上來。”
折光驚了：“她們敢這樣憑空污衊人！”不過隨即想到，皇后這種事情也不是沒做過，當即心驚，告退下去安排。
瞧着條案放着的硯臺，蘇真真越看越不對勁，等到孟婕妤來時，將這塊硯臺交給她，送給陳祺，真要有什麼問題，也波及不到紫宸宮這。
入夜不久，鳳儀宮走水，皇后受驚，抓了個小宮女，正巧就說折光幫忙說話的那個，嚴刑拷打才說出是折光的吩咐。
蘇真真半夜梳妝更衣，帶着折光，冷着臉跪着鳳儀宮的人過去。
庭院裏，小宮女被打得渾身染血，幾乎奄奄一息，虛弱的求饒：“奴婢不知道，真不知道爲什麼要奴婢燒了庫房……”
原來走水的是庫房，剛巧庫房丟了東西，這是要栽贓？
蘇真真勾起脣角，雙手握着暖爐，在火光的照應下，和皇后遙遙相望，冷然道：“皇后這是什麼意思？”
此時的皇后的確少了驚，臉色倒是淡定，但扶着宮女的手指明顯用了兩分力道，說明皇后也有點緊張。
“沒想到蘇貴妃大駕光臨，鳳儀宮出了事，本宮只是例行詢問，這個宮女說是折光指使的，本宮自然是不信的。”
如今皇帝收回了兵部和戶部的控制權，蘇貴妃只是名義上失寵，後宮的人都知道，皇后當然不傻，自己宮裏的事情還沒有處理乾淨，平白無故的，怎麼會對付蘇貴妃！
要不是這小宮女指名道姓，皇后也不會通傳折光過來，沒想到的是，蘇真真居然跟着一起過來了。
蘇真真收起冷意，笑着往前走，經過小宮女的身邊時，低頭望着她，小宮女立刻心虛的低頭。
很明顯，她說了謊，目的是什麼，蘇真真大概能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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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皇后身邊，蘇真真誠懇的建議：“這個事情，不如讓李嬤嬤來查，畢竟鳳儀宮的事，她最熟悉。”
皇后猶豫着沒有回話，似乎在忌憚什麼，蘇真真也不着急：“李嬤嬤若是不查，那便交給王嬤嬤吧，她也是宮裏的老人，有些手段年輕的宮人不知道，但老人卻是知道的，我記得，冷嬤嬤都教過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