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黛還沒開口，她已經自顧坐在桌前。
看了眼桌上的小菜，再看了看沈青黛身前的粥。
暗暗的撇了撇嘴。
早聽說凌雲從邊關回來窮的厲害。
不想，窮到這地步了。
想到之前沈青黛在沈家的待遇。
方瑤心底帶了幾分得意。
相府的嫡女又怎麼樣。
平白的給了這太監，而今待遇真是……
雖然心底得意，可面上倒是一派心疼的模樣。
“表姐，你怎麼就吃這些啊？”
“你好歹是相府的嫡女，即便是嫁了個太監，那該有的體面……”
她碎碎叨叨的念着。
沈青黛安靜的用飯。
她確實是餓了。
昨晚被凌雲折騰得狠了。
早晨又起得晚。
任由方瑤在那惺惺作態。
看着她明着心疼，暗地裏那語言中夾雜的幸災樂禍。
沈青黛覺得、其實也挺下飯的。
吃完放下筷子。
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
“表妹，這裏是統帥府。”
“你再這麼貶低凌雲，等會惹惱了她手底下的這些人，我也是攔不住的。”
她這句話說完。
方瑤拿着帕子擦眼角的手一頓。
側頭看了看守在門邊的凌霜和凌雪。
兩人十分配合。
前者一身的冷氣，眸子望着方瑤像看死人。
凌雪則是冷冷的哼了一聲，
眼神要多輕蔑有多輕蔑。
這兩人的姿態，讓方瑤忍不住一縮。
她雖然是打着將軍府小姐的名頭。
可滿京都都知道。
她這將軍府小姐，可跟凌家沒有什麼關係。
雖然方克己也是位將軍，但名頭和當初的凌家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而且，因爲她爹這身份不太光彩。
很多人覺得方家鳩佔鵲巢。
便是各家的賞花會，很多人暗地裏也是瞧不上她的。
往日裏都是沈青黛帶着她。
自從沈青黛嫁人。
她直接也推了很多宴請。
就怕被人擠兌。
“我、我沒有那意思。”
“我只是心疼表姐，我……”方瑤默默的收回視線。
望着沈青黛，試圖解釋。
“我挺好的，在這統帥府上也樂得自在。”
這句話倒是實話。
這裏不需要她時刻注意言行。
不需要擔着那嫡女的名頭。
更不用時刻應付那幾位沒事找事的庶妹。
算是她這麼多年來，最安逸的日子了。
她這姿態，讓方瑤一噎。
然後內心鄙夷：裝什麼啊，堂堂相府嫡女，嫁給了一個死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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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凌雲那臭脾氣，滿京都是出了名的。
不折磨是她就算是她命大了。
還挺好的？
方瑤覺得這完全就是沈青黛自己給自己找的理由。
大約是認命了。
這麼一想。
暗暗的打量了下沈青黛的眉眼。
雖然還是那張臉。
可硬是讓她看出來一點問題。
眉眼疏離，和未出嫁時完全不同。
而且、
看了看沈青黛眉心遮不住的疲倦。
還有明顯沒來得及收拾的妝容。
方瑤覺得自己掌握了重點。
她雖然還沒出嫁，可也不是什麼事都不懂。
那凌雲身有殘缺。
怕是對女人更有些偏執的心思。
再結合沈青黛這時候才用早膳。
方瑤內心嗤笑。
怕是被摧殘的爬不起來吧？
雖然端着架子坐在這裏，但是面色慘白。
一臉的倦容。
壓了壓自己的嘴角，看了看守在門側的凌霜和凌雪。
料定沈青黛在統帥府的日子不好過。
“表姐放心。”她身子微微的前傾，只以爲很小心的開口。
“大哥被陛下欽點去賑災，此番回來方家必然是另一番景象。”
“到時候，表姐也算是有了依靠。”
“只是、大哥今早出發的時候，還記得那件事，希望表姐務必上心。”
她這一番話說完，沈青黛輕輕的蹙了蹙眉。
那件事？
這是催自己抓緊拿到凌家軍的兵符？
側頭看了看方瑤，沈青黛一句話也不想說。
方瑤懂了。
這兩個侍女怕是凌雲放在這看着沈青黛的。
看、連話都不敢多說。
心底的情緒，也說不上是幸災樂禍多一些，還是得意多一些。
反正沒有心疼和同情。
看了看凌霜和凌雪。
從袖口摸出一封信來“這是大哥託我送進來的。”
“表姐保重自己。”
她將那信小心的從桌子下遞過去。
沈青黛冷眼看着她這姿態。
她之前怎麼沒發現，自己這表妹還有自說自話和自導自演的天分？
不過、這剛好也是她的目的。
讓方家覺得自己過得不好。
免得沒事就來打擾自己。
低頭看了看方瑤在桌下遞過來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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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擡手接過來。
“表妹、”
“我在統帥府的日子……你也看到了。”
“以後若是沒什麼大事，還是不要來了。”
沈青黛無奈的開口，順道給方瑤使了個眼色。
目光掃了眼門邊的凌霜和凌雪。
方瑤跟着點頭“是，我記下了。”
壓着嘴角的笑意站起身，方瑤覺得自己可算是揚眉吐氣了。
她就是出身比自己好又怎麼樣？
此刻自己還是將軍府的小姐，而她……
已經落魄至此。
掃了眼桌上還沒撤下去的盤子。
“表姐，要不我讓琴心稍後送點吃食進來？”這句話帶了幾分高高在上。
到底是年紀小，藏不住自己那幸災樂禍的心思。
沈青黛幾乎被她這句話氣笑。
“多謝表妹好意。”
“我聽說昨夜將軍府走了水，將凌家的祠堂燒了個一乾二淨。”
“今日朝堂上怕是會有不小的風波，也不知道將軍府能不能撐過這一劫。”
“表妹還是不要破費了，給自己留一點嫁妝吧。”
沈青黛一臉唏噓的望着方瑤。
語氣十分的誠懇。
但是說出來的話，讓方瑤臉色大變。
今早她出來的時候，父親已經急匆匆的去上朝了。
她雖然不覺得會如何。
大哥不是已經隨着賑災的隊伍走了嘛。
可是此刻，對上沈青黛的眉眼。
想到凌雲一次次的跟將軍府作對。
方瑤臉色一白。
一直假兮兮的笑終於保持不住。
狠狠瞪了沈青黛一眼“表姐還是顧好自己吧！”
說完直接轉身就走。
踏出房門的時候，還狠狠的哼了一聲。
讓沈青黛輕輕的勾了勾嘴角。
就這點能耐，也敢來嘲諷自己？
看着凌雪跟着送出去。
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