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爲父早就摸透皇上的脾性,主動請罪,這才保住了爵位,可救四殿下的計劃卻成了泡影,白白便宜連似月撈了個一品縣主,當初我向太后祈求才給了你表妹一個三品!不僅如此,你我明日一早還要親自上相府向連似月負荊請罪,衆目睽睽之下,你讓我蕭振海臉面何存?而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思想一個女人,蕭河,你當真不配做我蕭家的子孫!”蕭振海越說便越發覺得生氣。
蕭河跪在原地,抿脣不語,蕭夫人忙掏出帕子爲他擦去嘴角的血跡,道,“老爺,今日總算有驚無險,算了吧,不要再訓了,河兒的性子你比誰都清楚,改日再慢慢調教吧。”
蕭振海猛地站了起來,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娶十一公主,趁這段時間你在府裏閉門思過,除了上朝哪裏都不能去,徹底的對她死了這條心吧!”說着,他大步走了出去,一臉怒氣衝衝。
“河兒,你怎麼樣,疼不疼啊?快回房去,母親替你叫林大夫來。”蕭夫人看着蕭河背上的衣袍下,一道一道的血痕,心疼不已。
蕭河卻搖頭,寬慰蕭夫人道,“母親,不用大夫了,這點小傷,毫不礙事,讓奴才替我抹藥便可,母親切莫擔心。”
蕭夫人嘆了口氣,道,“現在正是蕭家多事之秋,你切莫再與你父親置氣,要一直對外才行,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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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河默默地點頭。
“二哥,二哥……”這時候,蕭柔在奴才的攙扶下,拄着柺杖顛簸着過來,撲到蕭河的面前,抓緊了他的手臂,道,“三哥說的是真的嗎?沒能爲救出四殿下,連似月還被封了一品縣主?”
“……”蕭河點頭。
蕭柔只覺得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道,“怎麼會這樣?就連父親和二哥出馬都鬥不過連似月這個踐人嗎?她是不是有什麼妖術?”
“小妹,連似月並沒有妖術,此番我們確實是輸了。”蕭河雖然很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失敗,但卻不得不面對現實。
“那四殿下怎麼辦?我怎麼辦?不,不行,二哥,你不能就這麼認輸啊,你再想想辦法,想想辦法幫幫妹妹吧。”蕭柔用力地搖晃着蕭河的手,哭着嚷道。
蕭夫人臉色一沉,不悅地訓斥道,“你沒看到你二哥被你父親打的受了傷嗎?你爲何只關心自己的事,對哥哥卻沒有半點關心。”
“母親……”蕭柔被蕭氏一頓訓斥,有些委屈地閉了嘴巴。
蕭夫人冷冷看了她一眼,道,“爲了救四殿下,今天全家差點把前途搭了進去,此事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回房去吧,不要打擾你二哥了。”
“……母親……”蕭柔還想說什麼,但一眼看到蕭河背上的血跡,只好默默地閉上了嘴巴。
*
一場原本該歡天喜地的壽宴,最終驚心動魄的落幕,除了連似月,連家的人仍舊是驚魂未定,各自快快地回自己房中去了。
而鳳雲崢正要步出相府大門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道,“請九殿下留步。”
鳳雲崢回頭,便見冷眉走了過來。
“何事?”鳳雲崢問道。
“大小姐說今日已晚,府中還有餘事未了,請殿下明日見面,此爲信物。”冷眉將一個折的整整齊齊的披風呈上。
這披風,深藏青的顏色,雲錦緞面,金絲線蟒紋纏繞,四周黑色邊着白色祥雲圖案,華貴低調,細看,披風的邊緣還有一個金線織成的“雲“字,處處獨具匠心。
這便是那日在京西鋪子,連似月找莫麗娘要了面料和織線親手做成的披風。
鳳雲崢心中一陣難以言喻的喜悅,抱着這披風,道,“你和她說,我等她,不見不散。”
“是。”冷眉頷首,道,然後擡頭,看了夜風一眼,夜風頓時嚇了一跳,忙往鳳雲崢身後靠了靠,冷眉收回目光,轉身回連似月的仙荷院去了。
“你對她做什麼了?”鳳雲崢問道。
“卑職……什麼都沒做,再說,也不敢做啊……”夜風往冷眉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她那清冷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處。
“走吧,本王真恨不得馬上就天亮了。”鳳雲崢將這一襲精美華貴的披風展開,披在身上,臉上笑意飛揚。
走了幾步,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道,“你留在此處,看她是否需要幫助,今晚,相府怕是還有一場戰要打。”
“是,殿下。”夜風聽令,隱匿在相府門外的暗處。
*
連似月回到仙荷院的時候,便見連訣站在燈籠下,那橘色的光籠罩着他的周身,忽明忽暗的有種恍惚的感覺。
她開口,喊了聲,道,“連訣。”平素裏,她都喚訣兒,但此刻,卻是一生連訣,語氣裏不再僅僅是姐姐對弟弟的疼愛,反倒顯得有幾分冷漠。
連訣聽到這一個熟悉的聲音,身子一怔,猛地轉過身來,見這人就在眼前,便張了張嘴,道,“你回來了。”
這一次,他也沒有喊姐姐,而是用了一個“你”。
兩人似乎第一次以姐弟之外的關係面對彼此,
“進去吧。”連似月擡腳,走了院子裏面,連訣稍頓了一下,跟着走了進去。
走到裏面,便見連訣去年送來的那盆海棠在窗戶底下,開了花,風吹動,花枝浮動,散發隱隱香氣。
“大小姐,少爺,奴婢去準備着喫的。”青黛在一旁道,以往,這樣的時候,連似月和連訣總要在一塊美美地喫上一頓才能滿足。
“不用了,青黛,你先進去。”但是,連似月卻道。
“是。”青黛低頭,側身走進了屋子裏面去。
“對不起,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今天……”連訣的臉上充滿了歉意。
“如果不是你,今天十一公主不需要逼着自己嫁給蕭河,她爲我們做出了犧牲!”連似月驀地擡手,目光看向連訣,道。
“……是我對不起她,我永遠都欠她的。”
“……”連似月嘆了口氣,道,“連訣,你聽好,我只說一次,此生,我都不會以姐姐之外的眼光去看待你,更不會對你生出姐弟之外的感情,無論過去還是現在,以及未來,在我的心目中,你永遠都只是我的弟弟,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