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去南齊之前,母親絮絮的拉着我叮囑。
最後,猶豫着開口“咱們家也不是看門第的,那姑娘……你若是喜歡,也別委屈了人家。”
這句話母親顯然是猶豫了很久。
當時,我狐疑的望着母親,然後笑着擺手“怎麼可能。”
我年紀尚小,即便要娶親。
也該是找個尤其讓自己喜愛的,這樣才能攜手過一輩子。
當時我與塵煙不過是合作的關係。
怎麼可能起了那樣的心思。
然而……
我到底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她。
此去南齊,何止是千里之遙。
她安靜的坐在馬車裏,凌霜陪同在側。
馬車停下來的時候,她最多叫凌霜陪着去解決個人問題。
若是叫她下車活動一下。
也只是安靜的坐在樹蔭下,拿着帕子輕輕擦拭自己的手臉。
然後捧着書看得一臉認真。
安靜的像是不存在。
只有在我主動找過去,與她討論南齊局勢的時候。
那秋水的眸子才猛然亮起。
裏面似乎帶着星光。
竟讓我幾次看得失神。
後來的後來,我終於明白。
爲什麼南齊會選中她來施展美人計。
這樣的女子……很難讓人不動心。
長得漂亮,琴棋書畫無一不通。
該安靜的時候安靜內斂。
該張揚的時候,半分也不隱藏。
人如其名,像是塵世的煙,變幻莫測。
我就這麼不自覺的陷進去。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竟已無法自拔。
因爲南齊施展的是美人計。
投宿的時候,我們少不得住在一個房間內。
我裹着被子睡在椅子上,她安靜的躺在不遠處的牀榻上。
牀幔垂下,看不清裏面的人影。
然而,我能聽到那清淺的呼吸。
甚至……我能嗅到那淡淡的不知名的香氣。
她從不動我帶來的賬冊。
便是爲了迷惑那羣人,親手去煮了湯。
也只是含笑放在我的手邊。
喝與不喝,她並不在意。
甚至,也不會過問。
分寸拿捏的剛剛好。
某日我在外面應酬,喝了些酒。
回來之後,忍不住坐在院子裏看着她。
她實在是個明豔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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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她在這院子裏,滿院的花草瞬間失了顏色。
我坐在椅子裏看着她,她在那指揮這丫鬟煮醒酒湯。
聲音柔柔的,帶着幾分責備“怎麼喝了這麼多?”
“以你現在的身份,哪裏就需要這麼喝了。”
她在那碎碎的念着,我嘴角忍不住牽起。
爲什麼喝了這麼多?
大概,席間總有人拿她來調侃我吧。
諸如、英雄難過美人關。
我覺得自己算不得英雄,但是她絕對是美人兒。
美到讓人移不開眼。
醒酒湯味道並不太好,可因爲是她送過來的。
我破天荒的一飲而盡。
再後來、
我習慣早早的回來,就這麼坐在書房裏翻賬冊。
偶爾擡頭,便能看到她在院子裏帶着凌霜修剪花枝。
這樣本不該她做的事情,她似乎尤其喜愛。
我時常慶幸,當初選擇這院子的時候,特地找了個小一些的。
這樣方便我一擡眼就能看到她。
中秋的時候。
被一羣人拉着去飲酒。
花樓裏滿空的花粉味,耳內都是女子的嬉笑聲。
酒氣混雜着香氣,薰得我頭有些暈。
望着試圖靠過來的女子,煩躁的揮了揮手。
於是暗衛直接將人隔開。
敷衍的與這羣人客套了幾句。
再笑着與他們連着飲了幾杯“諸位,今日就不陪各位了,我家裏……”
“懂懂懂,崔公子家中那位,可比這羣漂亮多了。”有人識趣的爲我找好了藉口。
可也有不開眼的,笑呵呵的看着我“崔公子,偶爾也要換換口味嘛。”
縱使這羣人還要與我繼續攀談,奈何我的耐性已經耗盡。
頭更是疼的厲害。
對着暗衛擺了擺手,他黑着臉引着我從人羣中出來。
到家之後,她和凌霜安靜的在院內對坐。
桌上的東西倒是擺放的齊全,只是……兩人似乎都沒有動。
見我回來,凌霜起身行了一禮,安靜的退出去。
而她笑着看了看我“喝了酒?不舒服?”
我自認向來僞裝慣了,此刻也是一派自然。
她竟然也看得出來我的不舒服。
坐在桌邊,隨意的捏了顆葡萄丟入口中。
淡淡的甜,讓頭疼緩解了些。
“喝了些酒,頭疼的厲害。”靠在椅背上,微微的閉目。
沒來由的不想讓她知道我在哪裏喝的酒。
然而,鼻尖忽而嗅到一抹幽香。
輕輕淡淡,將一直縈繞在身邊的香粉味衝散了許多。
睜眼便見她站在身邊“這裏風大,公子還是回房去洗洗,這香氣散了,人會舒服一些。”
她這句話,讓我輕輕的挑了挑眉。
便聽她繼續笑着開口“那地方的香,多少有些別樣的作用,聞多了對身體不好。”
我愕然的看着她,她站在月光下笑得一臉溫柔。
“你……”
我竟一時有些窘迫,不知該說些什麼。
而她已經開始吩咐小丫環們備水。
直到泡在浴桶內,我才覺得自己的腦子清楚了一些。
擡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拿着棉布胡亂的擦了擦。
頂着一頭溼噠噠的頭髮去找她。
而她果然還坐在院子裏,背影看着有些清冷。
大約是聽到我的腳步聲,人跟着回頭。
眉梢蹙了蹙“頭髮不擦乾,明日怕是會頭疼。”
她聲音落下,我直接將手中的棉布遞過去。
她似乎愣了一下,直到我坐在椅子上,她才無奈的笑起。
“回房內吧,這裏風大。”
隨着她一路回來,柔軟的棉布在頭上輕輕擦拭。
我靠在椅背上,任由那淡淡的香氣將自己包圍。
腦子裏的想法越發的強烈。
終於忍不住睜開眼“我想寫一封家書。”
她擦拭頭髮的手一頓,然後將我的髮絲輕輕的分開,繼續柔柔的擦拭“公子想家了?”
“不是。”我忍不住坐直身子,一臉鄭重的看着她。
“我想跟父親、母親說一下。”
“娶你爲妻。”
她眼底閃過驚愕,然後是茫然。
最後化爲一片沉靜。
這反應在我意料之外,心跟着提起“你、不願意?”
我緊張的望着她,她安靜的低頭看我。
許久嘴角的笑意才柔柔的散開“不會讓公子爲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