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崔餉。
老爹的官職說高不高，說低也不算低。
至少我們住在京都，且還有自己的宅子。
而且，爹孃的感情不錯，後宅也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唯一的差異，大概就是比這羣京都士族窮了些。
我曾經以爲，自己大概會按照老爹的安排。
好好的拜了夫子學習，將家中的藏書都讀個遍。
考取個功名回來，不求光宗耀祖。
至少可以繼續在京都混日子。
可偏偏凌雲回京了。
這是我爹時常掛在嘴邊的人，鎮國將軍府真正的主子。
據說我爹當年進京趕考，進門的時候與鎮國將軍家車架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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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那位嫡小姐，非但沒有怪罪。
反而笑着安撫“沒事，你若是沒傷着，快些進城尋住處吧。”
在我爹的回憶裏，那是位極好性子的女子。
可，我實在很難將父親記憶裏的人和京都的傳言放在一起。
京都傳言，凌家嫡女長得並不如何出色。
京都傳言，凌家嫡女慣舞刀槍，半分沒有女子該有的溫婉。
京都傳言，凌家嫡女嫉妒成性，因知曉了方克己在外養着女人，這才生產的時候血崩而亡。
這一道道傳言，不知道從哪裏傳出來。
可我小時候跑出去，總能聽到幾句。
直到漸漸長大，這流言纔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大概……
人終究是沒了。
鎮國將軍府，到底是姓了方。
所以那流言也就慢慢的消失不見了。
可我對父親的話依舊保持懷疑。
直到，我見到凌雲的那一刻。
他是個極其張揚的人，卻又比京都的權貴都好相處。
我爹求了無數人。
那些所謂的同僚，恩師幾乎全部拒絕。
只有凌雲出手將我送進了國子監。
拿着凌雲的帖子，我內心很有些憋屈。
我從不知道，自己的爲官之路，竟然需要一個太監幫忙。
哪怕這太監是鎮國將軍府的嫡系。
然而，他也到國子監了。
我看着他在國子監打壓那羣囂張的官家子弟。
看着祭酒大人明裏呵斥，暗地裏提起凌雲忍不住眉開眼笑。
我忽然發現，這人……似乎和傳言裏的不太一樣。
後來，孫長風不知道怎麼與凌雲勾搭在一起。
連帶着死不要臉的程如意也混到凌雲身邊。
而我莫名其妙的被他們看上了。
近距離相處，他又讓我愕然了。
這人心胸十分開闊，幾乎從不記恨什麼。
用他的話說：爺有仇當場就報了，恨這個那個的，累不累？
大約是跟這樣的人廝混久了。
我忽然不想聽老爹的安排，不想進入那如淤泥一樣的官場。
我想走出自己的路。
比所有官員都自由的路。
爲此，孫長風嗤之以鼻。
程如意傻呵呵的點頭：那就去做啊。
而凌雲，他給我拿了銀子，給我安排了鋪子。
據他說：這是統帥府所有的銀子，你可要小心一些。
初時，我揹着父親小心翼翼的經營。
某日老爹從鋪子門前路過，而我躲閃不及被他抓個正着。
被他拎着一路回府。
母親聽到消息，急匆匆的趕過來求情。
父親黑着臉坐在祠堂前，上面只有祖父母的牌位。
我崔家在京都，到底是底子薄了些。
安靜的跪在祠堂前，一時不知該和父親怎麼解釋。
本以爲今晚大概又要在這跪一宿。
結果，我家老爹嘆了口氣。
“罷了，既然選了經商，那就去吧。”
“只是，淩統帥……”
父親聲音壓得低低的，反覆告誡我。
凌家人永遠值得信賴。
我不知道他這份信任從何而來，但是……我覺得凌雲是值得信賴的。
自此，我開始大展拳腳。
再不怕被家裏發現，我幾乎整日的泡在鋪子裏。
然後鋪子一家一家的開起來。
從衣食到住行。
甚至還將退下來的凌家軍和暗衛組織在一起，成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鏢局。
我這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另一側凌雲也搞出了大動靜。
南齊來人了。
凌雲拿着密探送來的消息。
我們幾個窩在書房裏分析了許久。
程姑娘扯着嗓子喊“啥意思啊？帶個姑娘？？要聯姻啊？”
“我可不娶！”
他在那梗着脖子，孫長風不鹹不淡的掃過一眼“你以爲人家姑娘看得上你？”
後來商議的結果，我們一致覺得那人不是奔着凌雲，便是對着我來的。
畢竟現在的南齊……
實在是一言難盡。
初見塵煙的時候，最先注意的是她那一雙淚盈盈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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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一樣，只看一眼就容易溺進去。
可，也不至於淹死。
南齊的美人計到底是用在我身上。
大約，他們實在是缺錢了。
我可沒空陪他們玩這些把戲，有時間我好好的經營鋪子好不好呢？
所以在宮門前鬧了一場。
驚得那如水的眸子淚意更濃，思琦的臉幾乎黑成墨。
我心情大好的離開。
坐在馬車裏的時候，甚至想哼個小曲。
但是……想到那霧濛濛而又淚盈盈的眸子。
沒來由的嘆了口氣。
“可憐了一個美人兒。”
“怎麼就是南齊的探子呢？”
而且、我崔家的祖訓可是不能招惹技子。
更不能納妾。
看慣了我老爹和我孃的相處模式。
我也想讓自己的家裏清靜一些。
雖然那眸子讓人有些失神，可也只是失神而已。
我本以爲這鬧劇大概就可以到此結束了。
不想，她竟然主動找了上來。
也就是那一次，我發現這是個十分聰慧的女子。
眉眼柔柔的，內心卻十分大膽。
她的設想，讓我心口輕輕的一跳。
細細的打量了下眼前的人。
那一刻，我便知道
無論這計劃凌雲會不會同意，我大概都會出手救下她。
只爲了這份聰慧不被這羣掌權人毀掉。
幸而，凌雲也是個不安分的。
她一臉興奮的同意，並全力支持我。
所以……
美人計什麼的，也不是不可以順勢配合一下。
雖然，我大約不會與這女子有什麼牽扯。
但是能時常交流和溝通一下心得，對我來講也是很大的幫助了。
所以……
滿京都的人都知道我被簡塵煙迷惑了。
甚至揹着我家老爹和母親爲她準備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