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他分明看到一抹倩影飛快的從他身邊閃過。
那身形倒是與白落梅所差無幾。
“回爺的話,白格格她……”秀雲跟隨白落梅這麼長時間,也學得了些她的真傳,欲語淚先流,“白格格這些時日都在咯血,身子也日漸消瘦,只怕,只怕是……命不久矣……”
裏邊的白落梅趴在門邊上,聽着秀雲哭泣聲,嘴角抽了抽。
這小丫頭片子,說什麼呢?
不過也是,正好斷了四爺的念想,她可不想和他府上的那些鶯鶯燕燕鬥個頭破血流,更不想與四爺有過多的瓜葛。
四爺面色凝重,下意識正要踏上臺階,卻被及時趕來的正福晉叫住,一旁的李公公捂着口鼻也在旁勸說。
“爺,太醫交代,白格格患的是肺癆,您萬金之軀,可不能有個好歹。”
李公公緊鎖眉頭,在心裏暗暗揣摩四爺的心思。
這段時日,四爺對白落梅也太上心了些。
府中貴人不少,就連正福晉也不曾得到四爺一絲半點關懷。
唯有白落梅次次讓四爺關切,如今更是冒險入月白居,很難不讓人浮想聯翩。
“是啊,爺,白格格吉人自有天相,加之妾身與闔府上下爲白格格唸經祈福,相信白格格不日就能康復,您若想見白格格,待白格格身子好些,再召便是,萬不可冒險。”
正福晉緊抿着紅脣,一雙好看的眸子裏卻透着一抹寒光,緊盯着他的身後。
眼前的結髮丈夫,與她已然漸行漸遠了。
瞬時,門框上響起震動。
緊接着,一個披頭散髮,滿臉慘白的人誇張的趴在門框上,劇烈的咳嗽,微微擡眸,嘴角溢出一抹猩紅,突然朝着四爺撲來。
“爺,妾身可算是等到您來了……”
“咳咳咳……”
白落梅?
四爺眼睛倏地睜大,不可置信短短几日功夫,她居然變成了這副鬼樣,一時愣住。
秀雲眼疾手快,一把抱住白落梅,“爺,白格格吃了湯藥仍不見好,怕是病邪親入骨髓,這幾日,白格格越發癲狂,行爲怪誕,還望爺恕罪。”
“哈哈哈,我是王母娘娘,爾等刁民,休想迫害我!”
“咦,你是誰啊,模樣真是俊俏,嘿嘿……就衝你這模樣,我要封你做玉皇大帝!”
白落梅也是配合,立馬裝瘋賣傻,原本白皙的雙手沾了番茄醬,像極了鮮血,張開手就要去調系四爺。
嚇不死你!
見狀,李公公驚慌失措,當下硬着頭皮擋在四爺面前,生怕“發瘋”的白落梅傷害到主子爺。
福晉本就以爲她染了肺癆,不願靠近,如今見她瘋癲,更是厭惡,用手帕擋着口鼻,“看來果真是病重了,還愣着做甚,快些將白格格送回房!”
四爺眉頭緊鎖,一雙深邃的眸子透着幾分薄涼。
這丫頭,到底是真瘋還是裝瘋?
自她入府,怪事頻發,又是走水又是落水,患上肺癆又添瘋病,難不成她果真福薄?
“白格格染了肺癆又患上瘋病,唯恐傷着爺,此處就交由妾身處置,妾身定會着人照顧好白格格,不讓爺煩心。”福晉瞅見他面色憂慮,緊鎖眉頭唉聲嘆氣,端着一副良善熱心腸。
“嗯。”
四爺淡漠發出一個字,眼神複雜的打量了一眼蹲在地上抓蟲子的白落梅,轉身離去。
這人一走,福晉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語氣也變得生冷了幾分。
“秀雲,你家主兒病了,日後你得好生照看,不得有半分不敬!”
看似在護着白落梅,實則白落梅瘋癲纔是她最想要的。
今日這麼一鬧,想來白落梅在四爺心裏的地位一落千丈。
如此,她也少了一位競爭對手。
秀雲再三附和,親眼瞧見福晉離去,緊繃的心絃一鬆,冷汗直流,癱坐在地。
“白格格,人走了。”
下一刻。
白落梅滿血復活,一拍她的肩頭給了她一句誇讚,揹着手哼着小曲走進裏間。
危機解除,不用死了!
蘇若漓一直躲在房間裏聽着外頭的動靜,一見她入內,對她那叫一個佩服得五體投地,忍不住給她豎起大拇指,“落落,你要是去演戲,保準輕鬆拿下影后!”
太絕了!
“沒辦法,姐就是這麼厲害。”
白落梅跨坐在塌上,抿了一口茶水滋潤乾燥的喉嚨,“我前腳進門,後腳他就來了,這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丫的在街上認出我來了!”
東方小說 https://vegforce.com/
蘇若漓滿眼震驚,就她那副妝容,就是親孃瞧見了都要當作是路人。
四爺與她相處才幾日,怎麼可能認出她?
“落落,你會不會想錯了,或許他根本就沒認出你,來找你就是想看看你是否好轉?”蘇若漓撐着下巴,與她葛優躺在塌上。
回想剛纔一幕,那纔是步步驚心啊!
一旦被揭穿,她倆可就要到陰曹地府抱頭痛哭了。
白落梅有氣無力,“不管怎樣,裝瘋賣傻這一招一勞永逸,既能讓我在四爺心目中的形象徹底崩塌,還能讓年芝蘭放下對我的執念。”
“最最最重要的是,那死太監不會認出我就是白落梅,這樣一來,我在外頭做事就輕鬆的多。”
這叫一箭三雕!
兩人在房間裏有說有笑,幻想美好的未來。
發家致富,從此走向輝煌!
殊不知,就在這時,謝飛鴻登門拜訪。
下人傳報之時,四爺還有些訝異,皇帝最是痛恨皇子與朝臣交往過深,更何況謝飛鴻提領東廠,乃是皇帝心腹。
平日裏二人連句話都說不上,並無交情,自四爺開衙建府,謝飛鴻從未上門。
今日,這京城刮的是那一道風?
四爺一雙淺棕色眸子閃過一抹精光,命人請謝飛鴻至正廳。
正廳之內。
謝飛鴻照禮朝着端坐主位上的他拱手行禮,“下官東廠提督謝飛鴻給王爺請安,王爺千歲。”
“謝提督不必多禮,來人,賜座上茶,”四爺一向令人膽寒的眸子裏竟是在看到他的時候,多了幾分溫和,一擺手,示意他坐下說話。
皇帝身邊的人,自是要仔細應付。
如今皇帝年近六十,朝廷大臣各自尋找靠山,皇子們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在朝堂上相互“征伐”,鬥得你死我活。
然而這位東廠廠公,卻從未對外透露支持那位皇子。
謝飛鴻謝座,緩緩坐在墩子上,環顧一週似乎在找什麼,“敢問王爺,府上可有一位姓白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