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易深點點頭,沉銀了幾秒。
伽塵有點明白過來他的意思,“陸先生,難道您是在懷疑?”
懷疑慎遠壓根就還在宮內,沒被帶出去?
可宮裏這人跡罕至的地方其實也就這一塊,竹林裏也都找遍了,若真是殺了慎遠就地掩埋,土壤的顏色變化,他們禁衛軍總是看得出來的。陸易深眉頭微蹙,單手攬着女孩,凜冽的目光再度掃視了一圈四周,忽而看向遠處一高聳着的建築,“那是什麼地方?”
伽塵回過身,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是鐘樓。”
怕陸易深不明白,伽塵解釋,“就是祭祀用的,那地方是皇宮禁地,一般不會有人去。”
鐘樓是皇宮的標誌性建築,因爲鐘樓屬於洛河教產業,只有重大祭祀節日的時候,首領和教主纔有資格上去,平日裏鐘樓的大門都是鎖上的,若是有人敢偷偷上去,在素羅紀的律法中,等同於觸犯神明,是要受罰的。
顯然禁衛軍們剛纔也不會往那個方向找。
“去那邊看看。”陸易深沉聲道。
伽塵一愣,正要開口,忽然就聽人喊道,“統領!這邊的草叢裏有血跡!”
蘇橙脊背一僵,就像被人狠狠潑了盆涼水,腿一下子就軟了。
“統領!這邊也有!”
幾十個禁衛軍拿着火把一路照着腳下,陸易深疾步過去,看着那暗紅色的血跡一路蜿蜒向前方。
那是鐘樓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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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看這血液的顏色,已經有一會了。
“統領!前面是鐘樓,我們不能再過去了!”
夜色下的鐘樓,足足有幾十米高,尖塔直指日月,氣勢恢宏,象徵着素羅紀國至高無上的權威。
底下兩扇紫金雕花的大門緊閉,氣氛肅穆又威嚴。
陸易深看着那扇門,面容淡漠到了極致,“把門撞開。”
伽塵嚇一跳,“陸先生!這萬萬不可!擅闖鐘樓,這可是……”
“慎遠很可能就在裏面,你只管開,任何後果我來承擔!”
男人語氣沉厲,毫不客氣的打斷他,說出的話更是帶着不容抗拒的壓迫氣勢。
伽塵渾身一震,被這個男人身上那冷厲的氣場嚇得掌心裏冷汗直冒,瞬間就連半句阻止的話也不敢說了。
“是。”
他只好衝着禁衛軍揮了揮手,“開門!”
禁衛軍們忐忑的互相看了看,都知道擅自進鐘樓可是大罪,但統領都這麼說了,只好硬着頭皮上去開鎖。
血腥氣。
隨着大門被撞開,一股濃郁的血腥氣撲面而來。
所有人都聞到了。
蘇橙腦子裏更像是被當頭一棒,看着那地上蜿蜒的血跡一點點沒入大門內的黑暗,兩眼一黑,腳步踉蹌了兩下。
陸易深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直接彎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大手覆上她的眼睛,不讓她再看。
他能感覺到,掌心下女孩竭力忍耐的顫抖。
“別怕,”他低頭吻住她的額頭,聲音也再難平靜,“老公在,別怕。”
他已沒法再安慰她,或者安慰自己。
這地上的血跡,已經是乾涸了一陣子,若真是慎遠的血,此刻很可能……
鐘樓裏面很黑,連照明燈都沒有安裝,視野全靠火把和手電撐起的微小光亮。
底樓很寬闊,中央擺着一張祭祀用的大臺子,堆滿了器具,香燭,還有一些不知名的物品。
兩側旋轉式的樓梯一路通往黑漆漆望不到頂的上方。
“陸先生,上面危險,先等禁衛軍……”
伽塵話未落,陸易深已經拿過他手裏的火把,然後將女孩輕輕放下,握着她冷涼的小手,“我上去看看,你留在這裏。”
蘇橙含淚搖頭,“我跟你一起去。”
慎遠是她的寶貝,不管什麼結果,她都必須親自面對。
哪怕此刻她覺得自己都已經站不穩了……
陸易深最終還是沒捨得拒絕她,握緊了她的小手,“好,不管什麼結果,我們一起面對。”
他攬住了她的脊背,單手支撐着她身體一部分的重量,另一只手舉着火把,帶着她,踏上了老舊又陰森的旋轉樓梯。
後面的禁衛軍很快跟上。
樓道里,死一般的寂靜。
牆壁上鋪設着老式的青石磚,每隔十米鑲嵌着一盞油燈,潮溼陰暗的氣息籠罩着整個空間。
這個地方一看就知道確實很久沒人來過了,到處都是灰塵,連長明燈裏的燈油都是空的。
樓梯上血跡斑斑點點,沿着臺階一路往上。
越走,蘇橙心裏就越涼。
她死死壓抑着自己,沒讓自己哭出聲來,越往上走,血跡就越來越多。
她的眼淚也跟着越來越多。
陸易深緊緊擁着她,一言未發,臉上的神情愈發凝重。
終於,在走到不知道哪一層的時候,突然,血跡消失了。
“統領!快看那邊!”不知誰喊了一聲。
前方黑黢黢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但似乎仍舊是一個很大的空間,似有黑影在上方蠕動。
很快禁衛軍們拿着火把照了過去,火光照耀下,眼前的一幕,讓在場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那是一間足有五米高的房間,中央擺着祭天用的大祭臺,祭臺上方的橫樑上,正吊着一個奄奄一息的孩子,孩子的手腕被割開了,鮮紅的血液從他身上流淌下來,一點一滴往下滴落在祭臺上那些繁複的花紋中,血液順着花紋滾動流淌,在燈火下,正發着無比詭異的幽幽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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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昏迷的孩子邊上,正趴着一個黑衣人,拿着刀子,在孩子的手腕上一刀一刀割着。
“慎遠!”蘇橙肝膽俱碎,哭到渾身都在顫抖,拼命撲過去,卻被陸易深一把抱在了懷裏。
“別衝動,現在過去救不了慎遠。”陸易深按住她的後腦,埋進他懷裏,阻擋了她的視線。
這一幕實在是太詭異了,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那血液滴落在祭盤裏,流動的速度越來越快,不僅發着慘淡的綠光,連帶着整個祭臺都在嗡嗡鳴響。
好像對那血液產生了某種感應似的。
在場的除了陸易深和蘇橙,都是素羅紀土生土長的人,儘管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卻也猜得到,這人是在用小少爺的血,舉行着某種祭祀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