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寧國夫人
終於,馬車到了寧國侯府門口。
有句話還真讓夜溫言給說着了,寧國侯府的確有人在門口等着迎接,但可不是蕭書白的親人,而是府裏的管家。
那老管家一看夜家的馬車來了,立即迎上前,車簾子一掀開,第一個出來的是蕭氏。
他態度寡淡,只揖了揖手,叫了聲:“二夫人。”然後繼續寡淡着說,“您總算到了,侯爺已經恭候多時,就等您進去說話呢!”末了又補了句,“二夫人可真會給孃家惹事。”
這管家說話不僅寡淡,還十分疏離,一口一個二夫人,把蕭家撇得乾乾淨淨。
蕭書白也聽出來了,但今日她心虛,實在也不好說什麼。
管家與她說完話就又過來迎夜溫言,見夜溫言下了車站穩了,這才躬身行禮:“老奴見過四小姐,四小姐快裏面請,我家侯爺和夫人總唸叨着您,今兒總算是把人給盼來了。”
蕭書白的臉又沉了沉,庶弟蕭方跟夜家老大夜景歸關係好的事,又被她想了起來。
夜溫言倒是沒急着進去,只是站在原地問那管家:“我們家五姑娘已經到了吧?”
管家立即答:“到了,五小姐是跟着連公公和雲大人一起來的,正在前堂用茶。”
“喲,都進前堂了。”夜溫言面上竟露出懊惱之色,“怎麼就進前堂了呢?唉,怪我來晚了,我要是早一點到,說什麼也不能讓她進寧國侯府的。”
“喲,四小姐這是怎麼個話說的呢?”老管家有點兒懵。夜溫言就道:“真是太過意不去了,這事兒是我們夜家欠考慮,五姑娘是庶女,寧國侯府高門貴戶的,一個庶女怎麼配進府門,又怎麼配進前堂。”
“四小姐可萬萬說不得這樣的話呀!”老管家不明所以,夜溫言的話把他說得一愣一愣的,“來者皆是客,寧國侯府是不分嫡庶的。”
夜溫言恍然,“對哦,如今的侯爺也是庶子出身,如果寧國侯府還嫡庶有別的話,那不是打侯爺的臉麼。所以二嬸以後說話可得注意點兒,不能你自己看不起侯爺出身,就把我們夜家的庶女也看低。說什麼庶女不配進蕭家的門,在二嬸心裏嫡庶之間的差距就這麼大嗎?”
蕭府管家的臉一下就沉了下來,當時就一點兒情面不留地質問蕭書白:“老侯爺無子,您嫁出去以後家裏都是我們老爺在照顧着,就是老侯爺彌留之際,也是只有我們老爺在身邊。您一沒盡孝二沒給侯府帶來榮光,憑什麼看不起侯爺?還有,明明已經看不起了,又爲何出了事還要把侯府也拖下水?”
他質問完,也不等蕭書白回答,只跟夜溫言說:“四小姐快請進吧!”
寧國侯府不比一品將軍府氣派,且因代代世襲,一代又一代的寧國侯住在這宅子裏,漸漸地就也住舊了。古樸的氣息撲面而來,倒是更顯底蘊。
夜溫言覺得這種底蘊很好,就好像前世的玄脈夜家,只要一聞宅子裏的味道,就能聞出數千年歲月流轉和代代傳承。
這種感覺一品將軍府就沒有,雖也經了三四代,卻始終沒沉澱出底蘊來。
寧國侯府的前堂裏,蕭老夫人坐於上首,連時雲臣以及夜楚憐並坐在左側方,右邊坐着的是寧國侯蕭方,及其夫人顧氏。
夜溫言進院兒時,正聽到連時在說:“炎華宮屹立世間四百餘年,得天下人朝拜,咱家這還是頭一次聽說有人敢偷炎華宮的東西,蕭家果然教女有方,開了北齊先河啊!”
雲臣順着他的話往下說:“怎麼能是北齊先河呢?分明就是天下之先河。”
對面坐着的寧國夫人顧氏擰着個眉毛,還時不時地用手擋一下臉,不停地念叨着:“丟人,實在是太丟人了!我活到這個歲數,還是頭一次被別人以這種理由找上家門。如果是我的女兒做出這樣的事,我保證直接一頓板子把她給打死,絕不能留這樣的禍害在世上!”
蕭老夫人沉着個臉問她:“你的意思是,讓我打死書白?”
顧氏翻了個白眼,“我可沒說,我只說我自己的女兒。誰的女兒誰管教,母親要是有想法就自己動手,別往我身上賴。”
夜楚憐這頭也抹起眼淚,又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四姐姐把那麼重要的東西放在我屋裏,我真沒想到千防萬防家賊難防,以前母親偷我東西也就算了,沒想到這次炎華宮的銀票她也敢偷,這膽子也太大了些。好在寧國侯府願意賠償,要不然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顧氏一聽這話就更來氣了,“憑什麼讓寧國侯府賠?誰偷的找誰賠去!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將來就是死了也是入夫家祖墳,上夫家族譜的,跟孃家有什麼關係?寧國侯府又不是錢莊,還能由着她隨意取用不成?我們也是要過日子的。”
連時一愣,“喲,這事兒鬧的,原來寧國侯府不管啊!那蕭老夫人您這個活兒攬得可有點兒大了,您自己有那麼多銀子嗎?”他掰着手指頭開始算,“一百萬兩……不對,翻倍了,翻三倍,三百萬兩,您看是怎麼個出法?給現銀還是銀票又或是用物件兒什麼的抵?”
蕭老夫人就感覺眼前一陣一陣的冒金星,這怎麼突然就翻倍了呢?一百萬兩變成三百萬兩了?這翻的是不是也太快了?
她問連時:“何來三百萬兩?”
連時就把昨兒夜溫言在將軍府派人跟蕭書白說的那套話,又跟蕭老夫人也說了一遍。
蕭老夫人被他一口一個炎華宮給堵得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辯駁,這輩子還是頭一次跟炎華宮打交道,就是炎華宮的宮人也是第一次當面說話。沒想到第一次竟是因爲這個事兒,可真是讓她又緊張又懊惱。
但再懊惱也沒有辦法,蕭書白是她唯一的孩子,她必須得保。否則在這世上她就再沒有一個親人,說不定哪天就被蕭方這個庶子給趕出家門,流落街頭了。
蕭老夫人看了顧氏一眼,儘可能心平氣和地同她說:“一家人,理應有難同當。”
顧氏當場就翻了臉:“憑什麼?你女兒偷東西,憑什麼讓我們賠銀子?我說句不好聽的,女兒是你和父親養的,養出什麼貨色來都是你們自己的手筆,當初好的時候也沒說讓我們沾着一品將軍府的光,憑什麼現在出事了又來跟我們講都是一家人?屁個一家人!”
顧氏越說越來勁兒,乾脆站了起來在堂上轉了兩圈,再道:“前年我孃家來人借銀子,您是怎麼說的來着?說我已經嫁到蕭家,那就是蕭家的人了,跟孃家再沒什麼關係,親戚什麼的自然也不應該再走動,借銀子更是不可能。怎麼着,現在轉到你女兒出事了,就又想起孃家一家親了?這是什麼歪理?欺負我顧家沒權沒勢是吧?就可着我一個人欺負是吧?”
她氣乎乎地坐回椅子裏,邊上,寧國侯蕭方輕輕地扯了她一下,顧氏一把就將蕭方的手給甩了開,“你起開!別扯巴我!這話我憋好幾年了,今兒可逮着機會,必須得說清楚,不帶這麼欺負人的。不是自己親兒子就是不知道心疼啊!一天天往死裏坑,自己坑不算,還帶着已經出嫁的女兒一起回來坑,我們家老爺該你欠你的?還給你們賠銀子,要賠你自己賠,寧國侯府不淌這趟渾水!”
蕭老夫人的臉實在掛不住了,堂上還有外人在呢,這個兒媳婦幾乎是在指着她鼻子罵街了,這萬一傳了出去她還要臉不要?
於是老夫人開始拍桌子,拍得砰砰響,同時也大喝道:“放肆!簡直放肆!尊卑不分,誰家的兒媳能做成你這個樣子?若早知如此,當初老身說什麼也不能讓你進蕭家的門!”
說這話時,夜溫言也到門口了,當時就把她給聽笑了。然後側過頭來跟蕭書白說:“二嬸聽聽,蕭老夫人對寧國夫人說的話,跟我們夜家老夫人對你說的話真是一模一樣呢!”
蕭書白早知顧氏性子潑辣,但也沒想到竟過分到這種地步,這何止是忤逆,這不就是對罵嗎?她就想替自己母親出出氣,去說幾句,可都不等她上前,蕭老夫人這幾下桌子拍的,一下就把顧氏給拍炸了——“我要知道你們蕭家養賊,我也說什麼都不會嫁過來!跟你們丟不起這個人!”
“你……”老夫人氣得都快昏倒了,“你這個不孝的東西,當初老侯爺怎麼就把爵位傳給你們了呢?老天爺啊!老侯爺啊!你看到了沒有,這就是你傳了爵位的好兒子和好兒媳啊!”
蕭老夫人開始來這一套了,一邊仰着喊一邊抹眼淚。但顧氏卻完全不理會她這一出,只對她說:“你哭老天爺哭父親都沒有用,因爲這爵位除了我們家老爺,也沒誰可傳了。你又生不出兒子來,總不能讓你的女兒襲了爵吧?你當我們願意要呢?說到底這都是強塞給我們的,我們還覺得是個負擔,你有什麼可大呼小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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