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雅居。
羅展銘站在魚缸前,看着裏面肆意遊玩的招財魚,動作嫺熟的將手中豆餅投放在固定的餌料臺上。
水泵汩汩響着,待投放結束,羅展銘才瞥了眼坐在沙發上,手中握着茶杯的溫勵,緩聲開口:“今早的新聞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溫勵抿了抿脣:“但我總覺得他不像這種做事衝動的人”
溫勵呷了口茶,低聲再次繼續表達着心中的不解:“就算蕭家不想讓林璐瑤進門,可以有很多方法解決,不至於拿自己的親生兒子開刀”
羅展銘低頭笑了笑,有些不以爲然:“你還年輕,並不懂爲人父的良苦用心”
“林璐瑤確實無足輕重,如果蕭清願意,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這件事,但作爲父親,他是想以此幫助蕭哲成長”
說起來,蕭哲並未繼承父母的基因,別說經商管理公司,就連智商和情商都令人堪憂,否則也不會被一個女人騙得團團轉。
這麼想着,溫勵勾起脣角,別有深意的笑了笑:“可蕭哲現在正沉浸在溫柔鄉里,恐怕無法理解,鬧不好還會適得其反”
說話間,羅展銘走沙發前坐下時,拿起一旁的茶壺,給溫勵的杯子添滿水,一字一句地說:“所以這個時候纔是你入場的最好機會”
“蕭哲越是讓蕭清失望,你就越容易得到信任,然後趁機奪回原本屬於你的一切,將謠言變成事實”
“舅舅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從決定走上這條不歸路開始,溫勵便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回頭的餘地。
不論是感情或是恩情,都只能等到塵埃落定的那一天再去彌補。
似是感受到了溫勵情緒中的浮動,羅展銘擡手,拍了拍外甥的肩膀,語氣中盡是安慰:“你是個重情義的好孩子,舅舅知道,也一直記得薛老對你的恩情。你放心,在你離開基金會後,舅舅會以你的個人名義給基金會捐一筆款,權當是你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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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舅舅,但是您已經給我花了不少錢,我不能再讓您破費了”
瞥見溫勵一本正經的樣子,羅展銘忽而一笑:“傻小子,跟舅舅還這麼客氣記住,舅舅的錢就是你的,舅舅給的,你儘管接着。舅舅沒有孩子,以後這家業還不是要交到你的手中”
“況且,如果當年我沒有離開,說不定你媽也不會…”
提及當年,羅展銘再次陷入追悔莫及的情緒當中,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一定會守在妹妹的身邊,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舅舅,當年的事怪不得您,要怪就怪方語做事不留餘地,耍用手段逼走我媽,而且若是我媽在天有靈,也一定不希望您一直活在自責當中。”
“來,溫勵,喫點水果,再等一下就可以開飯了”
聽聞這叔侄倆的話題越聊越沉重,鍾曉終於還是忍不住從廚房裏走出來。
將水果拼盤遞到溫勵面前的同時,不動聲色的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這些年,妹妹的死成了丈夫的心病。
正因爲感同深受他的痛苦,鍾曉一直都在默默支持着丈夫的決定,可在這樣特殊的日子裏,鍾曉還是希望能夠暫時忘記前塵恩怨,一家人過個輕鬆愉快的新年。
新的一年,她別無所願,只希望這一切快點結束,他們也能夠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安穩的過日子。
“謝謝舅媽”無憂x.
溫勵道謝的話音纔剛落下,便聽到突兀的門鈴聲陡然響起。
鍾曉疾步走過去,卻在門被打開的一瞬間,觸及到立於面前的高大身影時,倏然一怔:“怎麼是你”
羅展銘如今在學校代課,聽到門鈴聲,鍾曉本以爲是學生來拜年問好,結果卻一眼觸及到站在門口的蕭清。
這些年,他們一直對蕭清夫婦有所關注,對於蕭清自然也並不陌生。
尤其是今天早上傳出的新聞,鍾曉也看到了,所以纔對他會突然出現在這裏,更覺好奇。
正在遲疑間,蕭清低沉的聲音已然傳來:“我來找羅先生,有事面談”
“曉,是誰來了”
客廳距離門廳的玄關並不遠,所以兩人的對話聲一字不落的傳回了客廳。
妻子一向待人和善,可這突然傳來的聲音並不溫和,隱隱還帶着幾分冷凝與尖銳。
羅展銘遲疑着起身,本想跟過來看看,卻在觸及到站在門口的蕭清時,瞳孔驟然收縮,陰沉的眸光直接射過去:“蕭清你來這裏做什麼”
雖然寧初莫說過,當年過往,都是方語一手造成的,可羅展銘還是認爲蕭清也有難以推卸的責任。
若非他聽信傳言,對妹妹置之不理,妹妹也不會最終慘死,溫勵更不會流落在孤兒院,受那麼多苦。
只要想到這些,羅展銘赤紅的雙目便像是着了火一般,撲面而來的戾氣,話像要將蕭清吞噬一般,就連脫口而出的話,也盡是冷然:“我們家不歡迎你,你走吧”
“我來這裏是爲了解決問題,還是說羅先生希望我直接走司法程序”
蕭清冷傲的姿態以及薄涼的視線,比門外淒厲的寒風還要蕭瑟,令羅展銘幽邃的眸子也更加沉冽了幾分,緊盯着他:“跑來我家撒野,你也不看看自己站在誰的地盤上”
羅展銘覺得妹妹當年真是瞎了眼,纔會看上這樣一個無禮又無情的傢伙
明明是他做錯事在先,現在居然跑來他家口出狂言,羅展銘森冷的眸子,寒意徹骨,不甘的聲音還不等落下,便聽到另一道聲音響起:“舅舅,外面冷,有什麼事還是進來說吧”
即便羅展銘恨透了蕭清,根本不想面對他,但外甥開口,拒絕的話終究是無法說出口。
冷哼一聲,沒有再理會蕭清,直接走了進去。
而溫勵也在這時,則來到了蕭清面前,目光溫和,嘴角一彎:“您請進”
舅舅
竟然是他
想到在機場的那次相遇,溫勵的出現令蕭清幽深的眸子變得意味不明,短暫停頓後,才帶着律師邁步走了進去。
單人沙發上,羅展銘獨坐一邊,一口將杯中茶盡數飲下,而後將視線落在蕭清的身上,開口的語氣冷漠疏淡:“你能找來這裏,就證明你全部都知道了”
“說吧,你這個時候特意上門是要做什麼是來認回兒子還是想說,過去的事你全都不知道,那一切都與你沒有關係如果是這樣,你可以離開了因爲無論哪種,我都不會接受”
羅展銘壓着聲音,渾身緊繃,削瘦的面容氣得發白,顯然是在極力壓抑着某種情緒。
對此,蕭清只是單色淡淡的回了句:“如果我說都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