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周圍“有幸”圍觀了這一場刑訊的幾個官員們,此刻都兩股戰戰,畢竟誰也不知道自己會是下一個。
秦崢掃了一圈,最後將目光定在了穆淵的面上,淡淡道:“我去看看。”
眼見得秦崢走過來,其他那幾個被抓起來的官員們,頓時都下意識的往後退,然而秦崢卻沒在他們面前停留,只是徑自的走到了穆淵的眼前。
“穆大人,我這大理寺的手段,可還滿意?”
秦崢一開口,穆淵頓時便擡眼瞪他,可奈何他太過疼痛,導致那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有些扭曲。
“秦崢……”
他才說了這兩個字,便因着掙扎起身而倒吸了一口涼氣,復又咬牙道:“你這是濫用私刑,我可是朝廷命官!”
按着規矩,刑不上士子,那些科舉得了名號的尚且有公堂免跪的待遇,更何況如穆淵這樣的河道總督。
然而規矩這麼一說,向來只針對尋常的衙門。
“穆大人可是忘了,我是大理寺卿。”
大理寺之所以被罵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那是因爲,他們誰都敢動。
上到三公九卿、下到平民百姓,只要進了大理寺,便鮮少能全須全尾的出來過。
朝臣們既懼怕又想拉攏,奈何秦崢這人軟硬不喫,所以朝中恨他之人不知凡幾。
穆淵也是被疼的昏了頭,這會兒聽到秦崢的話,方纔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跟這個秦閻王講什麼道理?
他深吸一口氣,陰惻惻道:“那秦大人可別後悔。”
雖說自己招認了不少東西,可是關鍵性的可一句都沒說。不是因爲別的,而是他有信心,即便是現在栽了,但只要到了上京,就會有人保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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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沒有必要爲了一時的硬氣,而受這些皮肉之苦。
秦崢只看他的表情,便知道這穆淵在想些什麼。
他神情未變,從屬下的手中接過了證詞,淡淡的掃了一眼,道:“看來,是我大理寺的人招待不周啊。”
秦崢這話一出,穆淵莫名頭皮發麻,警惕的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對此,秦崢的迴應,只是一個若有似無的笑。
而穆淵,很快也知道了答案。
“啊——”
慘叫聲響徹整個牢房,那幾個下屬都有些不忍直視,就連鄭懷洛都不由得咋舌:“嘖,這個閻王爺下手是越來越狠了。”
只是他話雖然這麼說,卻是忍不住的去看秦崢乾脆利落的下手。
每一下都精準的擊打在關節上,這穆淵怕是廢了。
盞茶之後,秦崢方纔停了手。
他散漫的抽出帕子來擦手,一面淡淡的問道:“穆大人,現在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穆淵此時已經連辱罵的力氣都沒了,聞言卻又不敢不回話,秦崢的眼神叫人頭皮發麻,他只能斟酌着道:“你想讓我說什麼,我,我該說的都說了。”
“那就說些不該說的。”
秦崢輕飄飄的將那一份供詞扔到了穆淵的身上,漠然道:“大理寺可不需要這種滿篇廢話的供詞。”
這話一出,穆淵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
穆淵嚥了咽口水,渾身的疼痛讓他幾欲暈厥,可也只是幾乎,因爲方纔動手之前,秦崢給他餵了東西,導致他現在十分的精神。
那種痛到極致卻連昏迷都是奢望的感覺,讓穆淵着實有些膽寒。
見穆淵不說話,秦崢嗤了一聲,漫不經心的提醒道:“穆大人,可要想好再說話。”
他的帕子上沾染了血,秦崢隨手扔到了一旁。
偌大的監牢中,陰暗且密不透風,血腥氣涌動着,那鐵鏽一樣的氣味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秦崢的衣服上也沾染了幾點,可是他卻渾不在意,閒適的神情,就如同置身鬧市,欣賞風景。
然而越是這樣,越讓人心頭髮冷。
怪不得都叫這人閻羅王,這簡直就不是人!
最終,還是穆淵先低頭認了輸:“你想知道什麼……”
即便是想要等着人搭救,可前提也是,他得有命活到進京。
見狀,秦崢散漫一笑,道:“那就多了,反正我今日時間充裕,可以陪穆大人好好兒聊一聊。”
他說到這裏,走到穆淵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一旁的下屬頓時乖覺的給他倒了茶水。
茶香嫋嫋,只可惜卻迅速的融入了空氣中,與那些血腥融爲一體。
秦崢倒是不以爲意,這樣的環境,他早已習慣。
“說吧。”
穆淵原本還有些發愣,可聽到秦崢的話之後,卻是迅速的回神,急忙道:“我,我說。”
……
等到穆淵再次錄了供詞之後,一旁的鄭懷洛都不由得低聲道:“果然是老大。”
這麼一比,先前穆淵這孫子簡直就是在玩兒自己呢!
那麼多事情都沒說,看來還是他下手太輕了!
鄭懷洛有些憤憤,那廂的穆淵已然是滿頭虛汗,咬牙問道:“現在,你可滿意了?”
爲了活命,能說的他可都說了!
穆淵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虛脫,其間還帶着幾分咬牙切齒。
秦崢這人太不是東西了,每次他要停下來的時候,對方也不說話,只用那冷肅的神情睨着自己,便讓他覺得心裏頭毛毛的,到了最後,竟然不知不覺的全都給交代了!
念及此,穆淵又在心中嘆了口氣。
這一次,怕是他逃不過去了。
出自他口中的供詞,每一項都足以讓皇帝收拾了他。
但穆淵心中還抱有最後一分期望,他可是跟着二殿下的老人,這些年也沒少給京中送錢,便是爲了這個,殿下也不會不管自己的。
所以現下唯有一點,便是秦崢能容忍他順順利利的到了京中!
聽得穆淵這話,秦崢隨手掃了一眼記錄下來的供詞,淡漠道:“不夠。”
這話一出,穆淵頓時瞪大了眸子,咬牙道:“我可都說了,還有什麼不夠的?!”
他連最隱祕的事情都說了,秦崢還想知道什麼?
或者說,他只是想找個藉口收拾了自己?
一想到這裏,穆淵頓時生了些恐懼,顫聲道:“秦崢,你可別太過分,我還是朝廷命官,你濫用私刑就罷了,竟然還想草菅人命?”
聞言,秦崢看傻子似的睨了他一眼。
縱然大理寺有審訊官員的權利,可沒皇帝的允許,可沒人敢真的要了他們的命。
否則就以穆淵這個體格,現在還能有精力說話?
不過這話,他沒有說出口,只是淡淡道:“鄧縣礦山的事情,是你動的手腳吧。”
這話一出,穆淵先是一愣,繼而吶吶道:“礦山?”
他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鄧縣礦山的事情,卻是蹙眉道:“我不是已經說了麼?”
那鄧縣的事情,原本李武做的的確隱蔽,可是穆淵身爲河道總督,在這裏駐紮的時間已久,怎麼可能一點風聲都不聞?
之所以先前壓着不管,就是等到一個合適的機會煽風點火呢。
這一次,知道秦崢要來河南,名義上他是幫着賑災,可穆淵卻得了口信,知道自己怕是被盯上了。
所以穆淵便設了一個套,引着秦崢跳了進來。
他設計,故意暴露了礦山的事情,還將那個四處告狀無門的老太婆引到了欽差的面前,爲的就是讓他們去發現李武的真面目。
區區一個鄧縣縣令算不得什麼,可李武的後面,卻是三皇子。
如今這朝中的局勢,官員們大多都將寶壓在了二位皇子身上,秦崢這一出,直接便等於跟三皇子作對,他再厲害也是朝臣,而皇子們是君。
所以,爲了自保,秦崢只能選擇跟二皇子合作。